第13章 “钟塔”咖啡馆 美式小记1

不知从什么时间，辅北君开始讨厌留在这星宿神殿里，开始讨厌那些斗转星移、天穹华宇、日复一日与无穷无尽。

他与北极曾是这个天界中央的佼佼者，自天界初识便没有分离过。北极的星宿辰星始终在四辅的环围之中，帝皇说过，所有星宿的排位都是天命，就像是人间的宿命。若不是三千年前的凡间历练，北极四辅应该始终可以在一起，北极的东边注定是四辅，而无其他。

后来，当整个神殿只剩下辅北君一人时，他总是望着那个勺形的星宿方位自语：“是你真的忘记了，还是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这个神殿之中，哪里都存留着他的气息和影子，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得到。四辅一个人从神殿这头儿走到另一头儿，当他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发现，刚才停下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他曾经驻足过的地方，他的目光有意无意间停留在神殿东边的揽月台上。

那里是素日里他最喜欢停留的地方，他总喜一袭月白色长袍，拾阶登高，扶栏向夕。无边苍穹之下便是那个消瘦修长的身影，月色长袍和垂落至腰间的长发凭风摇曳……他探出手，用纤长的手指轻轻在天际中勾画点点，穹空之中霎时一片星光闪耀……

任是星光灿烂，也比不过那抹清冷的身影……

驻足在揽月台上的他总是格外清冷，如冰玉般的脸庞，如星灿般的明目，那是一双这个世界最明亮的眼睛。四辅深深的凝望着那双眼睛，那儿即是星空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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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北君，这神殿你还没有呆腻吗？”北极子悦站在那里，将目光看向银河那头。

“待不够也看不够，哪里及得上这里？”他看着他的侧颜，千年，万年不变的容颜，每每看到却还是一如当初第一眼那般惊艳。

“你没有看过旁处，又怎知哪里好？”子悦叹了一口气，长袍飘过，黯然而去。

“你若想要去旁处看看，我可以和你一起啊。”辅北君急忙追了上去。

“若我想去人界历练，你也去吗？”他转过脸，俏皮的笑了起来。

辅北君停下脚步，用别扭的语气说道：“你可别忘了，这神殿是我们两个人的神殿，你我星宿原本就是连在一起的，如果你离开不在，剩我一人算什么？”

“历练对于你我都好呀，若是去往人界，你我一起便是了！”

“去往人界凡尘作甚？我不如陪你去修罗界走一走，去看看他们新修的修罗殿，据说金碧辉煌的很，与咱们天界的神殿如出一辙，你说那修罗大帝是不是一个仿造高手……”

“七界之本就在凡尘……我看你根本就不喜欢吧？”

辅北君突然歪头看向他：“子悦，此番你是想去历练，还是作甚？”

子悦长长的睫毛在闪动的星光下抖动了几下：“你在说什么呢？”

“那日，你看着那个孩子死去，落下的泪水差点让那个小国遭了水灾……”他狐疑的看向他，“你该不会是为了那个孩子才想……”

北极子悦的目光突然变得恍惚，沉默不语。

辅北君以为自己的话惹到了他，连忙说道：“是我想多了，你怎么会为了一个孩子而坠凡尘呢？”他笑着摇摇头，“是凡人总有生老病死，那就是他们的宿命，这还是你上次对我说的话呢。”

“你我的宿命在哪里？”他抬起头，目光亮的吓人。

辅北君一时失语。

子悦目光闪动。

“你我是天命，是神仙，哪里来的宿命？”

他垂目不语。

辅北君不解。

“北极为世人指引方向，谁又曾为他点过萤火之光？”他的笑一闪而过，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神，无喜亦无忧。

“萤火之光？”

子悦笑着点点头：“却是最温暖的光。”

辅北君仍不解。

“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抬起脚，迈过那层层白玉石阶，白袍所过之处，流下点点星光，“既是不知，我便去看一看。”

“看来，不管这人间疾苦如何，你定要去走一遭了……”辅北君无奈。

“你留下看管这星宿神殿，日升之后我去帝皇那里禀明一下，若是他允准了，我就下去看看，历练一圈就回来。”

“那，我要在这里等待多久啊……”

“用不了多久……”子悦突然微笑起来，他目光闪动，望向九重天外的层层云帐。

“不如你我扮成人类，隐去神迹，去玩上几个时辰，也算是人间数月了，如此可好？”

“多么浅显无趣……我要彻底成为一个凡人，真切的去感受一番。”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个人躺在草地上，望着空中星辰的样子，他的每句话在他听来，已然胜过这九重天上所有神仙的佛言佛语。

“若是那般，出了这神殿，下了那凡间，你可便再无法力、再无记忆了……如此，你又如何记得回来？”

“那些下界的小仙子们又是如何磨练历劫的？”

“他们自然需要渡劫，你与他们又怎相同？”

“那么，这次历练就相当于它界的渡劫了，想要回来，自然就回来了！”

“你还要渡哪门子劫！看你就是闲得慌。”辅北君越想越觉得不能理解，一时气到语塞，“凡是你打定主意的事情，又怎能听得进旁人半分劝告？”

“就算我沉浸醒不来，你去找我便是了。”

“至多三十天，我便去寻你。”

“嗯，三十年，应该够啦。”他的眉眼间满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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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北极子悦不知道，辅北君也不知道，此这一去，不是三十年，而是三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