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关于顾公子的恩怨

谢琰的直觉那么准,我虽然没有第一个被批,但是也落了个第二。

我看了一下手稿,谢琰说:“交吧,真的写得挺好的,不用担心丢脸。”

殿前的人女官把纸拿走了,宋仪带着酒意,她已经上了年纪,还是六个孩子的母亲,但是容貌音容还像个少女,声音悦耳:“知春相协赏春去,一点红桃开三秋。李开杏飘草萋萋,燕过莺啼兔绥绥。嬉游无意露沾衣,小童采莓盼长岁……”

她抿了一口酒,缓缓念出最后一句:“同饮太平河间水,山川年年满祥瑞。”

她拿着纸页反复看了看,像是在斟酌一杯酒,许久,她没有褒贬,只是问:“你的诗叫什么名字呢?”

我其实还没想好,一下子琢磨不出好的来,于是趁势说道:“尚未提名,敢请陛下赐名。”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然后又按着她的意思挑选着指点了几个人,当场全念了出来。

而后让人把诗稿全都收了上来,之后的便没有再念,而是自己看了起来。

转身又歌舞升平。

菜肴源源不断地补上,身着轻纱的舞姬不知疲倦地跳着舞。

“这是刚刚奉上的果酒,”谢琰摆了个杯子在我面前,“要不要尝尝?”

“我还小,不能喝酒。”

“我刚刚看到你小妹妹一下子喝了两壶。”

“宋渝,不可能吧?”她才四岁。

我回头一看,她正趴在桌子上起不来,手里还握着个酒杯,双颊醉得通红。

“……”

刚刚看她还好好的,一扭头,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小小年纪不学好,净是学人喝酒。

宋渝和宋瀛的生父位卑,没有和她们一起出席宫宴,这会就他们姐弟来了。

宋渝喝醉了,宋瀛也没管她,直接把她晾一边,醉就醉了,爱睡就睡。我想起在司礼见到他们的场景,这双胞胎感情似乎也不是很好。我于是好心帮她叫来了个宫人,把宋渝给弄走了。

回来后看到谢琰的酒杯还摆在我位置正前面,忽而我郁闷了,不知怎的,这杯中的酒似乎对我产生了种蛊惑敢。

一时间,竟忍不住拿起酒杯,把这小杯酒给喝完了。

个人认为太大没感觉,也许因为刚刚吃了太多甜点,嘴里甜腻了,喝这果酒,连甜味也没有了,跟和白开水一样。

这甜点撑肚子有些难受。

宋仪评诗的速度和她看文书批奏章的速度一样快,这一叶障目,很快就把这收上去的几百张诗文给看完了,并且迅速评出了十甲。

我对此没什么感觉,我觉得我不可能进十甲。

在场的各位公子小姐们,年纪比我大的,博学的大有人在,甚至已经有人取得了来年春闱的资格。来年甚至有可能考中状元。

我这三脚猫和他们比,这不是作死还是什么。

谢琰猜中了我的心思,“不要这么一点期待也没有好不好,听说陛下批诗,是按年龄逐级加高标准的,就好比你年纪轻,她就把标准放低一些,你年纪大了,就给你往死里调刺,连你小妹妹都曾拿过第一,很公平的。或许一不小心,就拿奖了呢……”

我嗤笑:“你听说的事情真不少。”

“谁让我经常和宫女姐姐们打交道呢?”

我“哦”了一声,然后喊道:“谢公子。”

谢琰浑身瑟缩了一下,手中金扇子掉落。

难得见他失态,我回头看着他,绕有兴味:“不习惯了?你不就好这口吗?”

那些宫女们不就爱这样子喊他吗。

他伸手把扇子捞起来,要敲我的头,我熟络地躲了过去。

他傲娇地扭头,“不正经,没规矩,你忘了来的时候我特地吩咐你该喊我什么了吗?”

“切…”

上头的女官已经开始公布:“第十名:三公主。”

是宋渝,可是她刚刚已经喝醉,让人给送了回去,奖励是一只金元宝,由于宋渝不在,就只让她的双胞胎弟弟代收。

剩下的名字有后到前,一个个读了出来。

奖励也一个个端上,是金元宝,一个比一个大。

没想到真有我名,是第六,我拿着沉甸甸的元宝,对谢琰说:“你的消息还挺稳的。”

“那当然。”他很自豪。

第一名是相府嫡子顾锦书。

他年纪和我相当,穿了一身水蓝色的袍子,动作优雅地跪谢圣恩。

“没想到他不仅琴弹得好,连写诗也不错呀。”

“相府嫡子,当然优秀。”

“我不明白,既然他怎么优秀,为什么他爹还想要把他送入宫呢,留在家里,将来科举做官,不是比在后宫里耗费余生要强。”

“这里又是有另外一番隐情了。”

“什么隐情?”

谢琰打开扇子,我知道,他要开始说八卦了。

他这一说,又牵扯了一段家族狗血史,总结出来就是顾相贪色,宠妾灭妻,偏爱庶子,觉得顾锦书太优秀又是嫡出,挡了庶子的路,想要把他除掉。于是设计想把他送进宫,毁了他的前程。

我摇摇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亲?”

“人心罢了,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

我看了一眼顾锦书,表示同情,又瞄了一眼谢琰,我觉得他什么都知道,真想把他脑子挖开看看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

压岁钱发了,作诗也作完了,比也比对完了,赏也赏赐完了,本以为这诗会的小插曲已经过去了。

大家吃着也快吃饱了,歌舞也看够了。

这时候便开始群臣间,君臣间,相互贺年,互吹马屁。宴会是最好的社交环境,渐渐的,有人已经开始走动了起来,一旦有人开了个头后边也就跟风起来,不再局限于自己的位置,来来往往想和谁说话就和谁说话去了。

宋仪也没约束,惯例一向如此。

宴席本就是放松的,也没理由让人一直约束着。

我越坐越觉得有些肚子疼,特别反胃,想吐。

刚刚还只是轻症,现在却越发强烈了。

有几个人来找我说话,我都没心情管,随便两句就打发了。

然而,这时候,我却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蓝色的身影。

顾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