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卿与小鲤儿,妍娘领了一众山水神和巢州各城隍,落在山涧之前。
小鲤儿站到崖边,俯身看去,只见深渊中黑烟滚滚,不知多深。
“黑,真黑呀!”
小脸天真的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来。
“看我的!”
说着,手中显出一支青翠欲滴的树枝来。
“去!”
小手一抖,就见那树枝跌入深渊之中。
在半空定住,只见树枝上几片绿叶散发莹莹清光。
“散!”
小鲤儿小指一点,陡然中,清光大盛,冲天而起,接下景秀山河图中无穷光辉。
那黑气遇了,便纷纷消融。
隐约传来几声惨叫,便见深涧一清,四周黑气一扫而空。
收了树枝,小鲤儿再看了看深涧,已能见着底部。
只见其下乱石林立,石头间遍布白骨,好不瘆人。
“好了,可以下了!”
挥了挥手,小鲤儿一马当先,纵身跃下深涧。
后边王正卿与妍娘,众多神灵阴差,也跟着跃下。
深涧之下,乃是一方谷地。本在褚严掌中幻化,都见识过。
不过真到了谷中,依然不寒而栗。那累累白骨,层层叠叠,在乱石之间堆起数尺。
好在都有神通,不必在谷中踏地而走。
不消片刻,一众便来到一处巨大的洞穴之前。
虽谷中黑气已被小鲤儿驱散,但那洞穴之中,黑气更甚,好似墨汁一般。
只说王正卿一路,却是最后抵达。此时中路与西路,各州城隍与那妖王已是激战正酣。
七情鬼王却是狡诈,知那蛟蛇王与虎王都遇强敌,也不支援,缩回老巢之中,便无动静。
等王正卿等杀到洞口,却只见这谷地中寂静无声,黑黝黝的洞穴也看不真切,只隐隐见着有条条鬼魂游荡。
王正卿见过谷地中的惨状,心中也不舒服,冷冷的哼了一声,“走!”
到了洞口,还是无声。
小鲤儿正要故计重施,却见那洞穴之中,走出七个恶鬼来。
周身黑气弥漫,各自持了一张黑番。
“各位,我家鬼王说了,不想与诸位挣持。大家还是和气些的好。”
一个恶鬼上前,用冰冷阴森的声音说道。
这时,就听一个女声,也是阴冷无比,嘿嘿笑道:“要见鬼王也可,只需过了这红尘七情大阵便可。”
那女鬼说完,其余恶鬼也不多言,只见各自将手中黑番抛出,几支黑番迎风化作数丈,立在洞口之前。
甫一立定,就见四周黑气凭空生出,裹住黑番,而那大阵,里边迷障重重,极易勾动神识烦念。
“尔等不可多看!”
王正卿回头,看向一众神灵。说完,又对妍娘与小鲤儿说道,“还得我等破阵!”
见两人点头,王正卿手中持了木拐,一步跨进红尘大阵之中。
小鲤儿见了,也祭起仙枝,一道清光护住周身,跨进大阵之内。
妍娘也不迟疑,同时祭起云锦,跟在小鲤儿身后,进入阵中。
“咦,这是?”
小鲤儿刚进阵中,就见天地变幻,置身于一片庭园之中。
自己却是一个小少爷,下边仆人如织,无数人围着自己打转,好不自在。
“假!”
小鲤儿手中仙枝一挥,那场景便自转换。
其中各有不同,有喜怒忧思悲恐惊各种情绪弥漫。
只是小鲤儿出身天庭,虽投身涟江,但于凡间接触不多。
这些凡俗场景,自不能诱惑到他。
“小鲤儿!”
一声大喝,清晰可闻,又威严赫赫,正是褚严的声音。
小鲤儿心中一颤,“陛下!”脱口而出。
只是这才忆起自己正在红尘阵中,只是忽然之间,青衫一席,褚严出现在小鲤儿身前。
“陛下?”
那褚严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模样,却是做不得假。
“你们呐!”
声音温和,不像责怪。只见他信指一点,红尘大阵便奔溃。
“随我来!”
褚严牵起小鲤儿的小手,漫步向洞穴中走去,其中无数鬼祟,皆在褚严信手一挥间,化作灰灰。
即便那鬼王,也非褚严一合之敌,弹指间便被打杀。
忽然,就见褚严衣袖一挥,小鲤儿顿时觉得眼前一暗,再次恢复,却在涟江之前。
带着依依惜别,褚严化作一道白芒离开,小鲤儿却入了涟江。
然后便是龟师爷一干,送上血食,尽情朵颐,好不快活。
到了此时,小鲤儿已知入了幻境,只是这快活实在欢喜,却是不愿醒来。
而就在他身后,却也站了一人,却是妍娘。
妍娘心志之坚毅,实为少见。沐水河中百年,其实已什么都见过,唯独放不下的,只是一个情字。
云锦之下,妍娘站立,时而幸福欢喜,时而忧心忡忡,又不久,却悲从中来。
情之一字,看似简单,但又能演化七情种种,因而妍娘在这阵中,陷的更深。
作为第一个进阵。
王正卿独立阵心之中,眼前场景不断变化。
喜番一抖,会元榜首。
王正卿挥手,此会元吾早有,何必来此幻想。
打碎喜庆。
怒番一摇,伏尸百万,邪魔嘴角染红,丝丝鲜血滴落。
王正卿一凝神,浩然正气发出,那邪魔化作飞灰。
邪魔做恶,杀了便是,何须动怒?
悲番一招,各种惨剧接踵而来。
历双亲去世,皇帝驾崩,好友含恨,师徒反目,家破人亡。
悲,能有多悲?
王正卿再一挥,悲番无功。
……
七番轮番上阵。
王正卿经历越多,越发坚定。
“开!”
就见手中木拐神光闪烁,将那七情之欲拒之三丈外。
不在凝神抵抗七情侵染,王正卿恢复清明。
回头看去,小鲤儿站着傻笑,只是仙枝护持,还没侵染神识,一时无碍。
只是妍娘,虽然云锦为褚严祭炼过,只是依旧不能保全自身,各般情绪时而浮现,那云锦护持的清光也只剩下薄薄一层。
“唉!”
王正卿一声叹息,走到妍娘跟前。
却见面上浮现喜色。
“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此话听褚严说过,而今王正卿一指点在妍娘眉心,话音也落进识海。
妍娘醒来,如大梦初醒,口中犹自念叨那句话。
王正卿拱了拱手,转身走向小鲤儿,却无那般客气。
挥手一拂,“醒来!”
小鲤儿暮然睁开眼睛,赶紧擦掉嘴角口水。
“讨厌!”
一时间,有些羞怒。手中仙枝一挥,就扫向一支黑番。
“咦,这么快就醒了?”
一声惊叹,七支黑番化作七道黑光,便朝洞穴飞去。
“想跑?”
小鲤儿气呼呼的从怀中掏出三块石子来,当空抛去。
就见三块巨石从天而落。
“镇!”
小鲤儿清脆的一声大喊,三块石头一下砸在最后一杆黑番之上。
“咔嚓!”
那黑番被压到三块石头之下,就连洞穴都抖了三抖。
“好胆!”
只听洞中一声怒斥,那黑番不断挣扎。
“还来?”
小鲤儿见了,又掏出一个玉瓶,脱手飞出。
那玉瓶一倾,一缕仙水倒出,只听见滋滋声想,黑番上黑气散去。
洞中一声闷哼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