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年多以前的十月初,XZALD区某单位要在SQH镇,举办古象雄文化国际研讨会。举办方邀请国内外涉及研究古象雄文化的专业人士参加,要宣布一批重要研究成果。
我是一名青藏高原民族及民族文化研究的研究员,古象雄文化是主要研究对象之一,有幸被举办方邀请出席研讨会,和国内外的研究同行进行切磋交流。
去SQH镇参加古象雄文化国际研讨会之前,学校的一位同事委托我,代为前往LS高原医院看望同事的一位堂妹,名字叫梁晓雪,她当时是LS高原医院的一位专业护士。
在ALD区的SQH镇,参加完古象雄文化国际研讨会后,我回到了LS。
我计划在LS停留几天,一方面是拜访XZ大学的一位藏学教授,另外一方面是跟几位在LS的老朋友见面叙旧。还有就是,手上还有一些工作需要在LS做。剩下的,就是替学校的同事去医院看望一下梁晓雪。
LS的早晨,天空洁净,清新如初,像那新开的一朵蓝莲花,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暖阳打在身上,驱赶着寒意。
LS的热闹市区,除了布达拉宫、大昭寺、小昭寺等这些地方,每日早晨依旧有很多藏民信徒在转经之外,其他很多地方已经跟内地城市没有多少差别,城市化浪潮可见一斑。
匆匆而过的行人,忙碌的菜市场,忙碌的早餐档,商家打开店门招揽生意。普通人的生活,就在这些地方流转,互相传递着。
内地的生活气息和商业节奏,已经在这座海拔3658米的“日光城”LS蔓延。
餐馆、旅店、旅行社、茶馆、特产店、服装店、出租车都在不停地忙碌着,迎接着、欢送着那些从世界各地,尤其内地来的大批各色旅行者。
现代化冲击的不仅仅是传统的商业模式,还有人的内心世界和精神领域。
我偶尔会去XZ,能感受到LS那些奇妙的变化。有一些本地的商家虽然嘴里念着佛经,手不停地拨弄着佛珠,眼里却沾染了内地小商贩那样的狡黠。
有些游客热衷于XZ的过往、传统、回忆,希望当地人保持过往、传统、守旧,以便无论自己什么时候再来,希望XZ这里都是过去自己来时看到的模样。
但是时代总是发展的,大批游客蜂拥而至,大量人员过来经商就业,给XZ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改变。
至于这样的奇妙改变,好与不好,时下并不好评价。
因为很难找一种两全法,正如仓央嘉措的那句名诗“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那般,既要保持传统的文化与先民传承的精神,又要注入新时代的意义以便于与时俱进。
他们之间,注定是有冲突的,也是需要智慧去寻求平衡的。
中午,我去了LS高原医院。由于提前电话联系了,所以我很顺利就在中午休息的时候,如约见到了梁晓雪。
梁晓雪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留着干练的短发,好看的瓜子脸,戴一副精致的金丝眼镜,两边耳垂戴着梅花式的银耳钉。
气候干燥、紫外线强烈的青藏高原,没能改变梁晓雪原本的肤色,她仍然保留着湘妹子水嫩的皮肤,心态开朗活泼,细心灵活。
和梁晓雪的寒暄中了解到,梁晓雪从湖南一所医学院护理专业毕业后,与欧美的很多毕业生一样,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毕业旅行,在开始工作前先行游历,增加社会阅历。
梁晓雪从长沙坐火车走青藏铁路到XZ首府LS,沿途经过青海湖和可可西里。
我有多次的高原旅行经历,但是前几天出差飞到海拔4400米的ALD区SQH镇,下了飞机后,仍然被高原反应折磨的非常难受,要顶着鼻子呼吸氧气,才能缓解头疼欲裂的痛苦。
令人吃惊的是,梁晓雪这位看起来文弱的医学院女毕业生,自从到了XZ后却从来没有发生过高原反应。据她自己说在XZ一直感觉很好,喜欢XZ的蓝天和像天一样蓝的高原湖。
梁晓雪到LS后,到处游玩,北到RT县的班公湖,南到MK县的盐井乡,往西到樟木口岸并去了尼泊尔加德满都,往东跨过金沙江到四川德格印经院。
毕业旅行结束后,因为喜欢XZ,梁晓雪就在LS找了一份工作,专业对口,成为LS高原医院的一位专业护士。
我们聊着聊着,聊到了来XZ的话题上。
梁晓雪说:“过来XZ旅游的人很多,尤其是夏季和秋季的时候特别多。”
我说:“现在生活好了,大家都想出去看看世界。”
“是啊。内地人上来的方式什么都有,坐飞机,坐火车,自驾,搭车,开摩托,玩户外的也有。”
“这叫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方老师,你可能没接触过玩户外的,你可能不知道,那些人为了玩可真豁出命去。我们医院经常进来很多玩户外受伤的病人。”
“哦,以前没那么忙的周末,我也玩一点户外。安全是玩的前提,这个还是要注意的。有些年轻人仗着年轻,玩的很大胆。”
“方老师,你说的对极了。我现在护理的病人中就有一位,是骑自行车从XJ那边上来的。”
我吃惊地问:“骑自行车上来?真的吗?都是山路啊,身体能吃得消吗?”
“实际情况我不知道,只是听说,他是真的骑自行车上来的。”
我突然想到什么,问:“XJ上来,那就是新藏线了。那边那么荒凉,都是无人区。这是真的吗?”
梁晓雪叹着气,声音变得小起来,说:“哎,这事说起来还挺惨的。”
我一下来了精神,好奇地问:“什么样的情况,能说点细节吗?”
梁晓雪好像听错了一样,注视着我问:“方老师,你有兴趣听这个啊?”
“你说说吧,我还有时间。”
于是,梁晓雪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告诉了我。
……
那是两个星期前的一个深夜。
LS城区大风呼啸,气温下降的很厉害,似乎要下雪的样子。外面的马路上没什么汽车,路边的人行道也没什么行人。
一辆藏F车牌的救护车疾驰而过,笛声长鸣,呼啸着从林喀北路,紧急冲进我们医院的急救中心。
救护车刚刚一停稳,坐在副驾驶的医务人员立马就打开车门,迅速跳下车,快步跑到救护车的后门。
打开后门,嘴里不断催着:“快点!快点!快点!”,以最快速度和车内医务人员将担架上的病人抬下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