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杨国柱为女子纠结之事,且说张三和赵用贤二人回到公事房后,赵用贤问道:“主公!杨国柱想要那个女子,给他不就完了,相信那个女子进了杨家也不算亏待了她,主公为何不愿意?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拉拢杨国柱的机会,只要他和我们有了联系,就不怕他不和我们走。”
“元洁先生说的张三明白,可是元洁先生想过没有,我们制定的律法可没有把人当做礼物赠送的,我希望未来我们所治理的天下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不会被任何人要挟,更不会被当做货物买来卖去,你想想:我们如果带头开始把人当做货物,其他人一定会有样学样,律法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就会成为空话,以后就没有人相信律法,更愿意相信人情,而人情是滋生贪腐的最大的温床。”
“没想到主公还有这样的考虑,正人先要正己,主公之言令用贤羞愧,不择手段只能赢得眼前利益,长久来看我们是亏的,根基筑歪了,再努力也不会直起来,大明的过去就是我们的反面教训。”
“元洁先生说的没错,大明就是一开始把架构搭歪了,后人因循守旧,再加上各种利益勾结,盘根错节想要改变,不刮骨疗伤是无法挽救的。我们不能重蹈覆辙,为了今后我们律法能够畅通无阻,我们现在必须走好每一步,不能行差踏错,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主公之言如警世恒言,应该把这些话传达到希望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让大家明白我们将要建设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天下!”
“元洁先生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事,我们应该建立一个专职负责宣传的部门,名字就叫做宣传司,等打下宣镇,我打算办一份报纸!”
“何谓报纸?”
“类似朝廷邸报,不过朝廷邸报是面对天下官吏士大夫的,普通百姓是很难看到的,而我打算办的报纸是向所有人发售的,只要付出几文钱就能看到希望营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同时可以将我们的政策刊登在报纸上让百姓知道希望营发布了哪些命令,有什么新的政策发布,百姓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百姓一看就能一目了然。文字完全可以用话本的白话来写,让百姓一听就懂!”
“主公!这样做不等于把我希望营的机密公之于天下,那样我们不是被敌人看的清清楚楚了!”
“哈哈!元洁先生多虑了,我们的宣传司是干什么的,什么能上报,什么不能上报都要宣传司审核了才能刊登,没有管制那以后还不群魔乱舞了。至于什么能上报什么不能,原则上是涉及我希望营机密的一律不能见报,比如我军装备如何,工业技术如何这些直接影响我军实力的行业都是不能上报的,一旦有人在报纸上捅出去还要追究其泄密之责!”
“如此甚好!这报纸一块儿一定要管好,老夫直觉这报纸以后会影响到方方面面。舆情的力量老夫是知道的,群情汹汹连天子都要退避三舍!”
“是啊!舆论阵地我们不占领自然会有他人占领,士绅为什么强大,还不是掌握了舆情,是非对错全在士绅的话语中。”
张三和赵用贤二人在公事房从用人谈到舆论,一时间谈性大发,忘却了时间,直到赵开义提醒该吃晚饭了,二人才发现外面天已经暗下来,四月的天气正是一年最好的季节,白天没有那么酷热,夜晚凉风习习!正适合二三好友把酒言欢。
张三兴致正浓,便对老赵说道:“元洁先生,让食堂在院子里放张桌子你我二人在这里小酌一杯,如何?”
“固所愿不敢请尔!”
食堂接到吩咐不敢怠慢,不大功夫四菜一汤,外加一壶高粱烧便摆在了公事房外面的院子里。两人左昭右穆坐下,张三起身给老赵斟了一杯酒道:“元洁先生!请!”
“主公请!”
推杯换盏三五杯酒下肚面红耳热,气氛热烈起来。张三放下酒杯正色说道:“元洁先生!明天我军就要攻打宣镇,不管李养冲是否帮忙赚开城门,我们都是要进宣镇的,今后的格局肯定不能和现在只有希望营与赵家寨两地时相比,我们肯定要面临更加复杂的情势,先生有何教我?”
赵用贤放下筷子沉吟了一会儿,张三也没有催促只是耐心的等待,想了一会儿赵用贤道:“我们的事业在扩大的同时有些政策也要适当的调整,最关键的就是土地问题,宣镇士绅不多,但是卫所军官多如牛毛,这些人早已沦为地主,我们现在最棘手的就是如何解决这些人,他们除了依靠地租过活之外别无长处,一旦没有了土地,他们如何生存,如果解决不好就是动乱的源泉!”
“土地公有是我们不能妥协的政策,具体如何执行要灵活多样,因地制宜的去解决,原则上只要没有对抗我们的地主,我们都不宜直接没收土地,真要这样做我们今后将寸步难行,如果赎买对方不愿意卖又该如何处置,我们总不能强买强卖吧!更关键的是这税该怎么收,这些大户我们收多少税,他们都会转嫁到佃户手中,到时候只能加重佃户的负担!”说到这里赵用贤不由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吾读史书发现几千年来,我华夏大地治乱循环皆因土地兼并,这土地就是我华夏子民的命啊!”
“元洁先生真是一语中的,我们华夏有这样那样的问题,终归是土地问题。解决我们未来的隐患,不再有治乱循环,让我华夏能一直强大,百姓生民一直能安居乐业,终归是要解决土地问题,要说土地公有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王莽篡汉不就是要行土地公有之制,才导致了烽烟四起,山河破碎!然后刘秀凭借河北豪强的支持登上帝位,从此豪强尾大不掉,成为千年世家!这些世家手中掌握着大量的土地,大多失地的百姓只能依附于豪强,这些豪强只知有家而不知有国,偏偏他们垄断了学问,历代皇帝要想治国就不得不用他们推荐之人,到了魏晋更是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庶人,普通百姓几乎没有了上升空间,我把这种状态称之为‘阶层固化’。一旦社会形态固化,就没有了活力,离败亡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