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寒假后久雨见晴,二人一狐备好行装结伴而行。
不过因为晚笙有点晕车,陆路走不通,云曦和雪狐提议直接走空路。
其实晚笙还挺喜欢在天上飞翔的感觉,让她真实地感受到风的温度,那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感觉,不可言说的微妙。
从阳台上一跃而下的时候,晚笙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掌心传来温热的温度让她心安,云曦牵着她从小镇的钟楼掠过,向着光芒万丈的天际,破云而去。
某只狐狸踏着云悠然地漂浮在她们身边,雪白的一团融入云层间,分不出是狐还是云。
晚笙嘲笑了他一番,差点被报复心极强的狐狸从空中击落,还好云曦灵活地在云层间穿梭,避开那些闹着玩儿似的攻击。
她们一起掠过北极的冰原,穿过曲折的山洞,淌过清澈的溪流。飞累的时候就找棵大树下倚靠着小憩,有了力气就继续翱翔在天地之间,像自由自在的鸟儿,迎着风歌唱着一首首民间小调。
就这样一直玩到傍晚,她们路过了一座四面环山的村庄,云曦和晚笙默契地对视一眼,攀下云头,落在离村庄不远处的土丘上。
循着泥泞的石子路,云曦和晚笙找到了村庄的路口。
她们本想在村子里买些吃的填饱肚子,顺便四处逛逛,感受一下地域风情,但一进村子,晚笙有种怪异的感觉。
迎面而来的村人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她们,甚至吹起了流里流气的口哨。
露骨的眼神让晚笙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云曦!要不,我们还是离开这吧。”晚笙停住脚步,拉扯着云曦的袖子。
“笙笙,你怎么啦?你不是饿了吗?你要在这个村子里找点吃的填饱肚子再走,不然饿死了我可不负责哦~”云曦对周围的目光似无所觉,还说着玩笑话。
晚笙沉默了一下,心想有云曦和雪狐在,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勉强点了点头,说:“那我们快点找到吃的就离开这里。”
说来也怪,她们已经走了一段路程了,却没见到一家饭店和超市,小乡村即使偏僻荒凉,也该有一家小店铺,可是兜兜转转找了几圈,也不见杂货铺的踪影。
无奈之下,晚笙敲开了一家石墩房的柴门。
贴着半截褪色春联的柴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狭窄的缝隙里依稀可见一张满脸沧桑的妇容。
“你们是谁?”嘶哑的声音从门缝里渗出来。
“呃……”晚笙有些尴尬,手忙脚乱地比划着说到,“你好,我们是从城里来旅游的,请问一下这里附近有什么商铺吗?我们想买点东西吃。”
柴门里的妇女沉默了一下,忽地探出头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们,眼角泅着不知名的情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晚笙和云曦对望一眼,心生疑惑。
里屋里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妇女握着门把的手颤了一下,“砰!”地把门关的死紧,门后传来硬邦邦的嘶吼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赶紧走!这里没什破劳子店!”
云曦愣了一下,望着紧闭的门,不知作何反应。
她还从来没吃过闭门羹。
雪狐气的炸毛,跟在晚笙脚边团团转,要不是在外面怕被别人看出自己是一只不同寻常的狐狸,他或许都要撩起狐毛跟这位不知好歹的乡野妇人干架。
晚笙颇为好笑地把毛躁的雪狐拽回来,制止他一个劲地挠门,劝慰说:“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二人一狐回过身,正想离开,却见一举止粗俗的大汉从阴影里走出来,伸出长满斑毛的胳膊拦住她们的去路。
“小姑娘们别走哇,既然都到俺家门前了,进去坐坐咋!”
大汉操着一嘴磕碜的乡音话,露出黄色的大门牙。
云曦没见过这样油头垢面的人,蹙起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晚笙脸色也不好看,往左边挪了几步,拒绝说:“不用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诶!别走别走,外头冻塞人啧,屋里可热烘类嘚。”大汉说着就要来拉云曦的手。
雪狐倏地从晚笙的怀里跳出来,雪白的绒毛像刀片一样扎起来,露出尖利的牙齿,喉咙里蓄起低沉的威吓声。
大汉皱了下眉,骂骂咧咧说:“哦哟!这小家伙噶凶嘚嘛,这是唠个品种的狗嘛!
”他说着,似乎也有点忌惮这只凶光毕露的家伙扑上来,脸色难看地缩回了手。
“嗷!唔!嗷嗷唔!”雪狐愤怒地跺脚,爪子在泥泞的路上生生刨出一个土坑。
看来某只被当成狗的高贵狐狸已经在爆发边缘了。
就在这时,晚笙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他们的争执声不小,甚至比刚才的敲门声还吵,背后紧闭的柴门却没有一点动静。
之前她们敲开门,分明看见了这大汉的妻子和孩子在屋里,可现在这个大汉却用这样露骨的眼神看着她们,甚至想要一把将她们扯进屋里。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他的不怀好意。
自己的丈夫如此龌龊,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忍受有这样一个丈夫。可屋里的女人和孩子,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就像是默许,又或者是……
晚笙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女人刚才开门时的眼神,那眼神死气沉沉的,像常年置于黑暗中的落灰遗物,悲戚而又绝望地沉默着。
她太熟悉这样的眼神,在囿于教室角落的孤立之地,在玻璃窗冰冷的反光面上,在自己那张麻木不仁的脸上。
晚笙似乎一刹那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一凛,趁着雪狐和大汉对峙的时机,连忙拽住云曦的手往外跑。
快!
快点跑!
离开这里,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