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县太爷六神无主之时,师爷迈着优哉游哉的步子缓缓而来,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县太爷向来知道师爷足智多谋胸有丘壑,连忙抓住师爷的手,口不择言说道:“师爷呀,你可要为我出谋划策呀,这次怕是要大祸临头!你可要鼎力相助我呀!”
师爷捋着胡须一本正经道:“当初我就好言相劝你,要适可而止,不能再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可你偏偏一意孤行置若罔闻,这才导致如今的局面。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为了彰显自己功业的虚荣心在作祟!一个没有百姓口碑的县太爷,就是建立起凌霄宝殿那样的宏伟地标,也同样遭百姓诟病批判的。为官须知‘身后赞骂名,只看在位行’你不鱼肉百姓民脂民膏,能与民同乐,他们对你自然赞不绝口热情拥戴。给自己树立什么碑,都不及百姓的口碑呀!”
“我的智多星呀,你这些孔孟之道箴言笺语等我日后再详细向你讨教!须知是眼下这个坎该怎么平平安安迈过去!这才是重中之重!我现在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呀!”
“不忙不忙,只要你肯请你家老泰山出马,保证可以化险为夷。”
“那老东西一向瞧我不起,还时不时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他肯舍着老脸替我去斡旋?”
“这你就大错特错了,他不是在为你斡旋,而是在为他的掌上明珠斡旋,为他的后半生依靠去斡旋。你是他的上门女婿,你再不济,也是家里今后实实在在的顶梁柱,数年后这家谁说了算?他难道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婿身陷缧绁?让自己的闺女守活寡?让自己的晚年衣食无着?只要你去找他,他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你渡过难关!要知道,这地方,毕竟是他的一亩三分地,他在这里经营了这些年,人脉资源不容小觑,他跟人打声招呼,几人不给面子?无非破点财罢了。”
“言之有理。”
“不好了,有人擂鼓伸冤呢!说自己的闺女被几个恶人诱骗,强行灌了过多迷魂药致死,死后又被他们糟蹋,其状甚是惨不忍睹!”
就在师爷跟县太爷交头接耳时,门外的衙役慌慌张张大喘着粗气禀告道。
“什么?诱骗?致死?还糟蹋?这惨无人道的恶行还他妈的还有人性吗?把这些畜生给我统统抓起来,立刻阉割!”
县太爷一听这就怒愤交加,又是在他正焦躁不安的时候。恰恰遇到这人间惨案,真是火上浇油。
“使不得,他们虽然罪恶滔天,但是按照我朝律法,罪不至此,这量刑过于严苛!”
“对畜生仁慈不得!对他们心慈手软只会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屡教不改!就这么办,一步到位!要让他们知道做坏事是会有坏结果的,律法典刑宽恕得了他们,我却饶不得他们!我不仅对那些阴损卑劣手段嗤之以鼻,还深恶痛绝!我这个决定只会让百姓齐声叫好的。我若放过他们,老百姓还以为我拿了他们的脏钱黑钱而网开一面的!”
在阴暗潮湿的死牢里,几个蓬头垢面形容猥琐的犯人在相互诅骂着:“你他妈的不是挺有能耐的吗?一说给那些见钱眼开的女人钱,让她们做什么都可以!你那飘飘欲仙的灵丹到底是真是假?不是说吃不死人吗?现在怎么就一命呜呼了呢,你这不是成心害老子?老子出来逍遥快活的,可不是跟你们几个王八蛋吃牢饭的!”
“我一说肯加钱,她们什么都肯干,这是事实。谁知道这次钱不行了,遇到一个刚强烈性的货,我都加了一万黄金居然还买不到她春宵一刻!我那药倒是货真价实的,只是加了点量好让她乖乖就范,谁知道这次是药量太猛,还是那女孩身体孱弱,怎么就一觉不起香消玉殒了!”
另一个一脸无辜说道。
“你们这几个丧心病狂的乌龟王八羔子,人面兽心的东西,我苦苦相劝你别这样瞎胡闹,不能连一点底线都没有。你们还他妈的信誓旦旦说这样整过好多次,屡试不爽,什么事都没有,保证万无一失!老子就半推半就跟你们沆瀣一气,仅仅这一次呀!就他妈的给闹出人命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我的亲朋呢!最主要的我还只是一个陪同的,还没有参与你们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殃及得我也受连累!认识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另一个满脸幽怨道。
“相互埋怨还有什么用?大不了多花点银子让人把咱们保出去,咱们又不是没光顾这里。有什么丢人现眼的?谁还能保证自己一辈子清清白白的,不失手犯几次错?人嘛,是人就会犯错。不是犯思想上的错就是犯行为上的错,总是难以避免的。我们又不是圣贤神佛,是可以被理解和宽恕的……”
“哥几个聊得热火朝天的,有些错你们犯一次这一辈子就完了!我们县太爷下令要把你们都阉割掉,你们说,这种惩罚是不是意味着你们一辈子就终结了?”
一个狱卒冷冷说道。
“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宫刑闻所未闻!我们怎么会被处于这种刑法?你们县太爷是不是昏了头了,哪里有这样酷刑重典的?”
狱卒瞥了他一眼,从怀里取出包刀袋,缓缓打开,挑出几把锋利的短刀,坐在磨刀时上开始不紧不慢的磨起刀来。那上下磨刀的呲呲声听得人心惊肉跳,几个犯人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其中一个跪地哭起来,裆下湿了一大片,显然是吓尿了!另一个昏厥过去,都言“磨刀霍霍向猪羊”,他们现在不就是待宰的羔羊吗?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裆里的玩意犯了错,就要让它领过受罚,合情合理。又不是在你们脸上刺字,一切照常依旧,无非就是嗓音细点,胡子缺点,房中术也到终点而已。怪只怪你们是自作孽呀!我可是给牲畜动刀的,给人还是头一遭,准头掌握不好,你们别见怪!嘿嘿”
狱卒吹吹寒光森森的小刀,干笑几声,那表情诡秘恐怖,虽然话说得一句比一句风轻云淡,可一句比一句更让人听得汗毛倒竖。
“我虽说不是后宫佳丽三千,可也有三五十个暗通款曲的姘头,如今遭此一劫,我岂不是生不如死?”
一个长须圆目的犯人仰天长叹,悲戚哀怨道。
“我那如狼似虎的婆娘知道我受这屈辱酷刑,还不让我净身出户呀!我那数以万计的家资还不全被她据为己有!真她妈的得不偿失,为尝一口鲜,输掉一江山。这么多年的打拼要付之东流了!我不甘心呀!呜呜”
一个矮小猥琐犯人痛哭流涕懊悔道。
“我可是一直扮演慈父良人的角色,这被阉割的刑罚要是公布于众,身边那些人该用什么眼光看我,我这一辈子岂不在别人的闲言碎语中浑浑噩噩的活着?那我就彻底毁了?洁身自好,始终如一,该多好啊!在你们的蛊惑下怎么就没有把持住呢!身败名裂晚节不保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再见世人?”
说完,居然一头朝铁笼撞去,一命呜呼了!
狱卒刚站起来身来,一个金灿灿的元宝落在脚下。其中一个犯人乞求道:“还请官爷笑纳,请刀下留情。与我们在县太爷面前美言几句,还请宽恕我们,我们都有各自不得已的苦衷。烦请从轻发落,饶过我们这次无心之过。若是我们能死里逃生,必有重谢!”
狱卒看看脚下那大金锭子,心花怒放,喜上眉头。忙不迭塞进自己的衣袖,然后笑嘻嘻跟犯人说:“我就勉为其难替你们走一遭吧,如果县太爷高抬贵手,算你们命大福大,我也省得见血了!”
狱卒果然替他们向县太爷求情,十分诚恳卖力,也许是在为日后的富贵靠拢攀援。
“求县太爷开恩,酌情处理这些罪犯,他们当中大多数是另有隐情的,完全是情有可原。我们若是一刀下去,他们肯定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知道又要上演多少人间悲剧。就在我准备行刑时,已经有一个懊悔不已的罪犯碰壁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