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花老板找我。
下午,难得的冬日暖阳。我坐在花老板的茶室,静静地等着花老板开口。
茶都喝到第四水了,快淡到没味了,花老板还是不说话。
到第七水,茶完全没味了,花老板才下定决心。
花:二百万。你让那殷柔雅别再折腾了。
丁:为什么找我?
花:除了你,老花也找不到别人了。
丁:您要我传什么话?
花:你告诉她。这婚姻吊着无意的同时,也吊着她。无意不好受,大不了风花雪月,不回家,男人处处是家,不在乎。可是女人,独守空房,青丝白发耗不起。
花看着我:请她高抬贵手,放过无意,也放过自己。这二百万我就当送给她。
丁:花老板,您挺疼花无意的。
花:唉,说起来你肯定知道。我这个儿子,虽然从小不在一起,但是我心里最疼的是他。这件事情,我交给你了。行,就今天做个了断。不行,也别怪我以后不客气。
殷柔雅绝对不像她的外表那么温柔可人,她是个狠角色,说得出做得到的。自从那次事件之后,殷柔雅不再乖乖地待在店里帮花无意看店,她把店当成自己的欢场,每天换不同的英俊帅哥。
花无意大怒,两个人在店内大打出手,花无意随即就把那家投入不少的茶店关掉。
殷柔雅没有自己的店了,她就到夜店去玩。
她随意玩弄自己的同时,也将自己和花无意的和好的可能性一点点地抹掉。
花无意来找过我,他希望我去劝劝殷柔雅,让她不要作践自己,也作践他人。
可是,我才去上海找到殷柔雅,她就知道了花无意找过我的消息。她完全不要听我任何的说话,就将我赶走了。
那个时候的她,完全不像平时,是一种癫狂的报复心理。
而去过之后,殷柔雅更加变本加厉,我成了催化剂,让她陷得更深。
殷柔雅为了花无意,放弃了王英俊和稳定舒适的人生,可是却没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她以为自己不顾一切,全力以赴就能得到爱情,可是爱情这次还是抛弃了她。
所以,这样的殷柔雅我实在不想再看到了。
如果能让她回复的样子,我一定会努力。
静吧,阳光还剩下一点西晒的威力。殷柔雅背着光陷在沙发里,戴着副黑超眼镜。
殷:他想得美?!那么大的身价,这么点就想打发我?
丁:殷柔雅,我早就想说你了。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
殷:呵!怎么,站在老头子那边,他给你好处了。
丁:你说什么呢?你也不看看自己,这半年来,你像个什么样子?
殷:我什么样子要你说?!幸灾乐祸吧你,看我落到这个地步?
我气不打一处来,掀开她的黑超眼镜,露出下面一张夜店生活太多的隔夜脸,两只眼睛像熊猫一样。
丁:殷柔雅,你自己好好看看自己。恨也是需要力气的,而且要比爱更大的力气。像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不如你和花无意一拍两散,你总比现在快活。
殷:快活,我永远不会再快活了。
我站起身来用力打了殷柔雅一个嘴巴。
她傻了,站立当场;
我也傻了,不知所措。
我拼尽力气说出了下面一句话。
丁:重新来过吧。
殷柔雅突然抱住了我,低声抽泣。
良久,我们情绪平复下来。
殷:250万。年前就把事情办了。
丁:好。还有别的吗?我来帮你传话。
殷:除了钱,还有什么好谈的。
同一间静吧,深夜。
从来不在酒吧喝酒的我,今天也喝了一杯。殷柔雅已经喝醉了。她刚刚吐了一回,才稍微清醒了一点。我陪着她坐在河边的位置上,两个人静静地看着河水。
丁:它比我们长久。几千年了,一直都在。
殷:人,本来就是一件不太久远的事物。
我幽幽地叹气,泪水慢慢地滑了下来。以往和毕胜红的种种在我心里好像走马灯一般地经过,闹哄哄的。
殷举起酒杯和我碰杯,大声说道:叹什么气啊!应该祝贺我,殷柔雅一下子成百万富翁了。
丁:百万富翁有什么?你不知道吗?今年上证跌破998.22,多少百万富翁都栽了。
殷: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去环球旅行。在死前把钱全部用完。哈哈哈哈——
后来,在我的劝说下,殷柔雅听我的建议,从250万里面拿出100万来买了两套精装房。一套就在我一个社区里面,看湖的小高层,自己平时在这儿住着;一个是老城中心的商品房,和她父母凑着近,去父母家的时候,就在那儿住着。
我本来建议她再买几套的,投资理财,也可以出租收租金。可是她无论如何不肯再买了。
殷:女人买房,以后就没男人要了。我两套够够的了。不要了。剩下的,我放银行理财。
丁:你不回去上班?
殷:人生苦短,上什么班呢?
丁:还是上班比较稳妥吧。
殷:哎,我一年理财都有十万了,还不够我每年吃用嘛。
我想想也是。
2004年,250万,可以买我和王忠实这样的房子,6套。而我和王忠实现在的一套也还在贷着款。我突然觉得这个事情,从钱的角度来看殷柔雅是不是也不赖。
2004年,我身边多数人一年才两三万。而像王忠实这样的死工资,一年两三万还没有。我的收入如果没有绩效的话,其实一年死工资也就四五万。我和王忠实,养个车,养个娃,就没有了,其他全靠绩效奖金。
而殷柔雅因为一场离婚,得到了两套房,一百五十万现金,每年凭利息十万就能活得好好的。
但是,我和殷柔雅都没有想到,到了十多年后,一年十万也就刚够开支。而多年以后,一百五十万的年利息只有两三万,是绝对不够一年开销的。她当年如果听我的话,多买几套房就好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