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的喜欢你

梁寻豫顺从地任由他握着,眼神飘忽着瞅向别处,转移话题道:“沈大人被谪至礼部做什么啦?”

萧容与垂了垂眸子,缓声说:“陛下宽仁,没有罚的太狠,让他担了礼部侍郎,不过侦监司总务处的权力倒是收了回去。”

“礼部侍郎…”梁寻豫念叨着,“是啊,三品官员怎么能管侦监司呢?不过,沈敬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有朝一日仍是会东山再起。”

“殿下的意思是…”萧容与压抑住心下翻腾的情绪,抬眸看着她。

“我想,他或许都能猜得到对他下手的是我啦,他才不会像他的宝贝孙女那么蠢,巴巴儿跑到将军府上来招供,或许…”梁寻豫一哂,说道。

梁寻豫忽然伸出爪子捏了捏萧容与的脸,笑道:“是被美色迷了眼吧。”

萧容与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抬头看她,眸色漆黑,问道:“那么,殿下也会被美色迷了眼吗?”

梁寻豫被他这样一盯,微微一怔,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萧容与眸子微垂,语气平静,继续缓声说道:“臣多希望殿下设计这一切不止为了侦监司的大权,还为了沈家小姐。”

萧容与原本温暖的手忽然透出一点儿凉意,脸上分明是笑着的,却带着让梁寻豫有些害怕的疏离。

他缓声说道:“可是臣很害怕殿下只是做出这样的样子给臣看。”

“殿下…”他轻轻唤着。

梁寻豫怔愣间抬头。

“从此能对臣坦诚以待吗?”

眼前男子那双眼眸中此刻如同漆黑深夜,唯有一两点孤星闪着亮光,透出小心翼翼又转瞬即逝的希冀。

梁寻豫清醒过来,喉咙一紧,轻声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萧容与微叹了口气,道:“德妃。”

梁寻豫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尖不安地捻了捻,嗫嚅着说道:“不告诉你是为了…”

“是怕我不往那宫中送紫苓根,误了殿下的大事。”萧容与淡淡说道。

“不是这样的…”梁寻豫忽然有些害怕,握住了他的手。

萧容与目光清明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垂下头,沉默了良久,缓缓说道:“德妃不是害死婉安姐姐的主谋。”

萧容与轻轻笑了笑,问道:“那么主谋是皇后吗?”

梁寻豫抬头看他,眼圈微微泛红,挣扎了良久,欲言又止。

萧容与眸中闪过一阵痛楚,抿了抿唇站起身来,吸了一口气说道:“殿下若不想说,臣便不问。”

这是他对她最后的信任,这份信任如同一条在火上烧着的细线,将断未断。

梁寻豫咬着嘴唇沉默着。

该如何告诉他?是告诉他自己本就知道婉安姐姐是日下行的人,自己选择了死亡,但她却利用他对婉安姐姐的报仇之心除掉了端庆王吗?

萧容与的心沉了一沉,嗓子有些发紧,哑声道:“殿下请吧。”

这是…在赶她走吗?

梁寻豫心头微动,眼眶也有些发热。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以为自己同他心意相通了,可两个人之间终究还是隔着这样多的事情。

有最初抱着利用态度的接近,有为了成大业而不得不的隐瞒。

可是……

“萧喻…”梁寻豫站起身来,眼眶微红说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萧容与站在窗户旁,听到这话心头一动,喉咙有些发紧,一时沉默。

梁寻豫垂着头,缓缓地走了出去。

萧容与站在窗户旁,冷风一阵阵吹过来去,他心头上却一阵阵麻木和迷茫。

仿佛自己那阵子同她故意做给皇帝看所吵的架成了真一般。

真的喜欢…还是…真的利用呢?

九枭走过来看见萧容与这个样子,满身都是冰冷的寒意,心头有几分触动和心疼,轻声唤道:“主子…”

“无妨。”萧容与拢了拢外袍,眸子随着那隐在黑暗中的星星一样,垂了下去。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所有人的生活都在按部就班地过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年终岁尾。

如今的侦监司已经今时不同往日,管理层的人大量换血,几乎整个侦监司的力量都掌握在了周从手中。

除了档案处还在太傅蒋毅手中,审讯处还在常子乐手里。

然而常子乐是周从的直接下属,想必也不能兴风作浪。

日下行给梁寻豫传信要她保持静默,她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行动都是增加了周从的势力这一件事表示了质疑。

日下行没有多加解释,给她回了四个字“厚积薄发”。

日下行是先帝亲指的帮手,绝不会害她。

她瞧了那四个字半晌,心里明白日下行应是想等大权集于一人之手,再引起皇帝的忌惮,用皇帝之手亲自除掉侦监司。

梁寻豫还是像以前一样常常出现在将军府的墙头上,因为心中多少有些心虚,她总是常常哄着首辅大人。

她把好话说了个全,嘴倒是甜了不少。

萧容与也照旧温柔待她,很默契地没有再提那日的事。

只是对她的态度更加知礼了些,很多逾越的举动是再也没有做过了。

看她的眸子仍是平静温和,也不像在恼她的样子。

冬日的夜里很是寂静。

梁寻豫正在书房翻着书卷,刚刚翻到“门外不知春雪霁,半峰残月一溪冰”这一句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的小侍女在外面叽叽喳喳地喊着“下雪啦!”

过两日就是除夕宴了,如今也不是第一场雪了,小丫头们还是兴奋得很,一脸雀跃的模样。

她笑了笑,推开窗子,看着雪花晶莹漫天而下,她伸手去接,却入掌即化。

“你今年多大?怎么还玩上雪了。”远远地传来“吱呀吱呀”地踩雪的声音,梁寻豫抬头看去,看见宋疏清穿着月白色雪狐皮大鼂,一步一步朝她这里走过来,手里还抱了个汤婆子。

梁寻豫笑道:“都说弱女子才抱汤婆子,怎么宋大学士也这般娇弱吗?”

宋疏清闪身进了她的殿内,瞪她一眼道:“这外面冷得很,不信你来试试。何况这是我的焚香炉,我是怕它冻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