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伸手打断了她的话:“那些朕已有处置,你不必操心。只是,前些阵子你遇刺了,你还受伤了,可有此事?”
梁寻豫愣了愣,答道:“是,只是臣妹受伤,是为了救将军。那帮子歹徒也不知哪来的胆子,有一人的剑竟直冲着将军的脖子而来,幸亏臣妹反应迅速,一个闪身冲到将军面前,提剑一斩…”
梁寻豫越说越起劲,眉目中透着小小的得意,皇帝皱眉,不耐之色愈发明显,出言打断了她的话:“你可知是谁做的?”
梁寻豫瞪起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问道:“皇兄查到了?”
皇帝的眼眸忽然抬起,闪过一眸凌厉,索性也不和她绕圈子,淡淡说道:“是苏氏做的,苏氏说苏家的案子都是你查的,她要寻仇。”
皇帝边说着,边观察着梁寻豫的面色。
只见梁寻豫面上微微有些吃惊,狠狠说道:“竟是她,下这样狠的手!”梁寻豫说罢徐徐跪下,不动声色地说道:“她要恨臣妹也无需找这样荒谬的借口,只是臣妹有何能耐查这样大的案子,皇兄也知,臣妹也向来不愿意掺合这样的事。”
“朕倒是真不知。”皇帝冷笑一声,一语双关。
“皇兄若不信臣妹,大可召将军进宫一问。”梁寻豫带着几分赌气的神色说道。
“劳妹妹记挂,早就宣了,如今正在西暖阁看茶呢。”皇帝颇有几分挑衅地看着她。
管你再有什么手段,也不能着人和萧容与私下串通口供了,皇帝心下暗忖着,一边派人传了萧容与进殿。
殿内龙涎香幽幽焚着,焚香的气雾在大殿内缓缓蔓延,宁静中带着三分寒意,冷眼看着这殿上二人心照不宣的对峙之势。
皇帝在等待一个他想要的结果。
长公主在等待一个她意料中的结局。
萧容与在这二人的期待中稳步踏入殿中,并未多看梁寻豫一眼,躬身见礼:“臣给陛下请安,”说罢冲着梁寻豫点头问安道,“长公主。”
“朕今日召你来就是有一事要问问你,苏家这个案子都是你一力查出的吗?”皇帝紧盯着萧容与问道。
“是臣一力查的。”萧容与面不改色地撒谎道。
梁寻豫心下放心几分,悄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萧容与平静地看着她开口。
梁寻豫有些急,抿紧了嘴唇。
“更准确讲来,应该是殿下为臣提了个醒,”萧容与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面色如常地说道,“苏炳阳的案子,承蒙殿下在与臣谈话时,提到此人不堪用,臣才有所察觉。”
梁寻豫听他如此说,才放心了几分。
皇帝把狐疑的目光移向梁寻豫,梁寻豫有些急又有些无奈道:“哎哟皇兄,那苏炳阳曾同臣妹一起在柳太傅那里承教,臣妹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嘛!”
皇帝皱了皱眉,有些不死心地问道:“再无其他?”
萧容与有些不解地看向皇帝,坦诚说道:“长公主的确只助臣查了这一案,再无其他。”
“那苏明礼与罪人梁允衍手下勾结的案子呢?你怎么查的?”皇帝把锐利的目光投向他。
“回陛下,臣在查阅苏家账本发现对不上帐之后,细细审了苏明礼的亲信,他扛不住刑部六刑,没过多久便招认了,还说那手下喜奢靡淫乐,臣闻此便在醉欢楼设伏,他人没有防备,被我们的人一举拿下。他到了刑部,扛不住刑罚,也很快招认了,目前人还关在刑部大牢。”萧容与神色平静地说道。
皇帝沉思了片刻,面色十分不悦,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萧容与转头看了梁寻豫一眼,淡淡说道:“臣也不知道为何臣辛辛苦苦查的案子,转头就变成长公主殿下的功劳了。殿下是救了臣一命,可殿下如此明目张胆的抢功劳恕臣不能恭维。”
“你你你,你什么意思!我可从来没抢过你的功!”梁寻豫佯装恼怒。
萧容与还要再说话,皇帝伸手制止了他,皱眉出言打断道:“都别说了!瑾宁救了你一命?”
萧容与有几分不情愿地答道:“那日公主遇刺,臣就在附近,本欲支援,谁知那群贼人的剑锋直冲臣而来,臣躲避不及,是殿下救了臣。”
梁寻豫冷哼一声,索性不再看他。皇帝皱了皱眉,心下对苏氏的话有了几分疑虑,说道:“之前为何不说?”
梁寻豫有些不满地抬起头看着皇帝,“还不是皇兄不曾过问臣妹为何受伤。”
三人皆沉默了片刻,萧容与和梁寻豫二人更是,在殿上分立而战,面色都带着微怒,像极了两只戕了毛的公鸡。
皇帝见状,心中有些不快,摆摆手说道:“退下吧,”刚说完,他又转念一想,瑾宁在侦监司的势力还在调查中,他看向正在生闷气的她,沉声道,“瑾宁留下。”
萧容与应了缓缓退出大殿,梁寻豫闻言却是面上一喜,笑吟吟地说:“是!皇兄就算赶臣妹走,臣妹也不会走的,今儿臣妹来就是要给皇兄送一件东西。”梁寻豫拍了拍手,殿下的小太监捧着一个祖母绿成的色的玉琢成的盒子进来了。
那玉盒极尽翠绿,四角镶金,全身上下仿佛一点儿杂质也无,通体晶莹。更奇的是,那玉盒一打开,中间被一玉制的隔断分隔两端,一面黑子,一面白子,皆为上等美玉制成。
皇帝盯着那玉盒棋子,面上的不快渐渐收敛了几分,微叹了口气说道:“你倒是有心。”
“那臣妹陪皇兄较量一局如何?”梁寻豫笑容中带着几分顽皮,一双期待的美目望着他。
皇帝看着那盒晶莹剔透的棋子,终于暂时按捺住心中的猜疑,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