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世界上最难懂的就是人心。——陈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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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君视角,半日记半回忆):
我和孙赫相遇是在学校的咖啡馆里。因为店员的疏忽,把我和他的饮品搞混了,我们因此认识了。那天我们聊的很投机,互换了联系方式。
后来我们很快确定了恋爱关系。那时他大三,我大二。
他很关心我很尊重我,我也很喜欢他。他无意间知道了我家里的情况,对我更是像家人一样好。
我很感谢那段时光里面有他陪伴,他看向我时眼里有光,我知道的。
后来他毕业了,在家乡找到了工作,我们过上了异地恋的生活。我们在视频的两端度过了我的整个大四。他越来越忙,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但是我们对彼此的感情没有减少。
熬过了大四最后一年,我顺利毕业了,我毅然决然地搬到了他的城市,逃离了那个困住我的家庭,我们住在了一起。
脱离了家庭,我感到无比轻松。他很照顾我,经常会给我做我喜欢吃的菜。我暂时没有找到工作,就在附近打了份工,生活虽然过得有点拮据,但我相信经过我们的努力,未来会变得越来越好。
他开始有了应酬,经常喝的醉醺醺地回家。有次我问的他烦了,回手打了我一巴掌。等他反应过来他温柔地抱住我给我道歉他是不小心的。我原谅了他。
我还是没有找到正式工作,大城市的生活太快太激烈,我考出了证、考上了笔试但却被面试难住了,我这种普通的师范专业被他们瞧不上。我开始打两份工,白天黑夜,忙得像个陀螺。
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每天在家里见面都是奢求。
他花钱有些大手大脚,我多说一句,他就会反问我为什么不会多赚点钱。他向我要钱,几百甚至上千,那是我一点点存下来留给我们结婚的钱啊。
我不给他,他开始骂我,骂我是不过是他的一条狗,吃他的用他的凭什么不给他。我好几天没理他,后来耐不住他一而再的道歉,我原谅他了,只要他以后不再这样,我们还能好好地回到从前对吧?
我咬了咬牙还是给他了,后来妈妈又来问我要钱,我拒绝她,她开始骂我。
任她骂吧,骂了这么多年我不在意了。她又开始哭,说弟弟上学要钱,爸出去赌输了钱回来打她和弟弟。我还是把钱给她了,弟弟对我很好啊,我不忍心……
他今天发了奖金,很高兴,可是我怎么听出了他语气里对我的不屑?我也在赚钱啊,他有什么可高高在上的?
妈妈小时候跟我说:“女孩长大了就是为了嫁给男人做个贤妻良母的。”
贤妻良母?可我的理想一直是能够做一个教书育人的好老师……
妈妈还说:“赚什么钱?好好听男人的话就是你最大的能耐。”
我知道对的话我该听,可是男人的话一定对吗?
我不知道别人,但我知道我的父亲不对。父亲天天打我们,我们够听话了,可他还是打。只有弟弟他不舍得打,每次都是弟弟抱着保护我们他才善罢甘休。
父亲明明是不讲道理的恶魔,妈妈是在骗我!这个家本就不需要我,我现在逃离了家,与这个家一刀两断,可为什么他们阴魂不散?
我单方断掉了与家里的联系,得了一段时日大口喘息,我以为生活会越来越好,可后来的日子,他越来越忙,脾气越来越怪。
……
224.2.14,他说,你这样的人也就只有我要你。
果然我这样的人是没有人喜欢的吗?
224.2.27,我和他讲了一堆家里的事,他只回了个:哦。
然后就是吵架。他哦什么?我是让你帮忙,你拿我当老妈子吗?
224.2.28,哦。
224.3.1,还是哦,是我做错了吗?
224.3.2,他这样不理人太讨厌了。
224.3.4,我到底哪做错了?!!
224.3.5,他终于理我了。以后还是忍忍吧,这样冷战太压抑了。
224.7.8,气死我了。
224.8.8,他说我永远是他的人,他要是能一直这么温柔该多好……
224.1.30,今天除夕,他出去应酬了。
还好他回来的很早,他还亲了我。
……
225.4.12,他说,我花钱养你,我是你的恩人,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凭什么??
225.6.19,今天他又打了我一巴掌,我还了他一巴掌,后来我们俩吵起来了,好多邻居在门口看着我们,太丢人了。
225.6.21,我穿了件高领把伤痕遮起来了,虽然热,但是好在大家都没有发现。
225.10.6,我好想死。
225.12.29,他能不能打死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
226.4.2,他现在还喜欢我吗?
226.5.8,再忍忍,等他升了官,就过去了。
226.6.15,我好想死。
……
我那时的日记零零碎碎像一具行尸走肉,自相矛盾不知所云。
之后不久我居然收到了雁南的死讯。这怎么可能?!明明我们不久才聊过天的啊!
我翻了翻聊天记录才发现:上次和雁南聊天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
我每天像个孤魂野鬼游荡在这世上,时间是什么?生活的意义是什么?我连最好的朋友居然都忘了。
我想要去她的城市看她最后一面,却被孙赫堵住了。
“你是我的,你哪里也不能去!”他把我堵在墙角。
他又喝醉了,把我摁在地上,打我骂我,这次不一样,他打的很重很重。我好痛,我好像要死了。
我绝望地看向他,他的眼睛里没有了那种光,像一头丧失理智的野兽,求生的本能驱使我摸向一旁的扫把敲晕了他,然后我跑了出去。
九月底,风居然很冷,直直穿进衣服的每一个缝隙里,将我穿的千疮百孔,我走着走着头一栽倒在了地上。
我一定像个鬼一样。
有好心人把我送到了医院,还好我的卡一直在身上。我想要给好心人钱,她没收,她只是心疼地看着我:被谁打成这样?
我说这次只是他喝醉了,她却摇摇头说不是的,打人就是不对的,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什么状态。
啊说的是啊,打人就是不对的啊……之前忍得太久,好像已经忘记了自我的存在、底线的存在。
对了,我要去找雁南,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我收到了孙赫发来的消息,我没有打开看,接着关了机,我现在要去找阜秋。
好心人问我,还要回去吗?
我说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去看我的朋友为什么去世了。
她说既然你逃出来了,还是快走吧,别回去,别留恋,去找朋友。
我听了她的,没有回去,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我现在只想去看我唯一的朋友。我狠心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扔在了那里,包括回忆。
我以为我们挺过了异地恋,前面会是一帆风顺,却没想到还是败给了我们自己。
我找到了雁南的家,那里却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人了。
我最好的朋友死了。
这世上我爱的最后一个人,死了。
我又想起了孙赫掐着我的脖子看着我的眼神,冷漠无情,少年时眼里的光半分也找不到踪迹。
我不明白,人真的会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