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突然回忆起了中断的记忆留下的最后画面。
对了......我和剑圣刘硕......传说中的英雄在战斗。
用灰玉兰之剑的“武器记忆术”,和剑士长一起结冰了······就在两个人的生命快要耗尽的时候,一个穿着夸张的小丑服······记得叫西门玺的矮子出现,说了很多奇怪的话,然后他就踩着冰玉兰向走来······之后就······
看来记忆就断在此处了。
自己可能是被那个小丑带到这里来的,但是原因依然不明。姚正风下意识地在自己腰上摸索着,却找不到灰玉兰之剑。
姚正风忍耐着突然涌上的不安,凝视着床上的人影,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敌是友······
不,这里无疑是中心大教堂内部,而且恐怕还是在最顶层。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不可能是朋友。
他原本想就这样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但想知道那边睡着的人影到底是何许人也的欲望却占了上风。
然而不管他怎么踮起脚尖,那个人的脸都被从床中央垂下的薄布遮掩着,根本看不到。
姚正风屏住呼吸,轻轻地将右膝放到床上。
白绢床单像是雪花一般深深地沉了下去,姚正风慌忙伸出两手撑住,但手也陷进了柔滑的床单之中。
这样的感觉,仿佛是之前那可怕的梦中将姚正风吞噬的那张床,让他不由得颤抖了一下。然后他轻轻地将左脚也放上了床,接着缓缓地向床的中央爬去。
姚正风一边在大得不可思议的床上小心的爬行,一边却不由得思考起这样的问题:如果床单下垫着的是最高级的羽毛,那到底相当于多少之鸟身上的羽毛呢?
在兴龙村的时候,他每天都将自己养在后院的那只家鸭掉落的羽毛收集起来,一直到半年之后才做出了一张薄薄的被子。
他在从顶棚上垂下的瀑布前暂时停了下来,然后竖起耳朵倾听。耳中传来了微弱而有规律的呼吸声,看来对方还在睡觉。
他战战兢兢地伸出右手,指尖伸出薄布下方,缓缓地将它提起。
在蓝白色的光照到床的中央处时,姚正风瞪大了双眼。
躺在床上的人,是一名男子。
他穿着带银边的淡紫色,和“佛之视角”的颜色完全相同,轻薄衣物,一双白皙纤细的手交叠放在身上,手腕和手指如同人偶一般细瘦,领口处露出的肌肤如同放着光芒一样白皙无比。
最后,姚正风看到了男人的睡脸。
在那个瞬间,他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都被吸走了,眼中除了这男人以外再无其他。
他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女人,因为他的造型是如此的完美,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
在广玉兰园与他战斗过的剑圣巫倩雪也有着无从挑剔的美貌,但是她的美丽依然还停留在人类的范围之内。
这是自然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巫倩雪是人。
但这个距离自己仅有一米的地方沉睡的“人”,哪怕让金陵水平最高的雕刻家花费一生的时间,都未必能雕刻出这样美丽的造型。
他容貌上的任何一部分,都让姚正风找不到语言去形容。就算想将她的嘴唇比喻成花,但在江南省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找不到线条如此可爱的花朵。
闭着的眼皮,眼皮边上的睫毛,散落在床单上的头发仿佛由纯银浇筑一般银白。昏暗的蓝与月光的白相辉映,让这些地方都发出了冰冷的光芒。
不知何时,姚正风已经如同被甜美的花蜜诱惑的蝴蝶一般,被夺去了思考的力量。
他那空空如也的脑子里,只剩下想用手去触摸那头发以及那脸颊的欲望。
他缓缓地挪动着膝盖。
某种从未闻过的微弱香气在空中飘散。
伸出的右手手指,再有一点······再有一点,就能碰到那柔滑的肌肤······
不行啊,姚正风。
快逃!
远处传来了某人叫喊的声音。
小小的火花在脑中亮起,将包裹着意识的浓雾驱散了些许。姚正风睁大了双眼,条件反射般地缩回了右手。
那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在朦朦胧胧地这样想着的同时,他的思考能力开始渐渐恢复。
我到底是······怎么了?在这里做什么?
他为了确认自己现在的状况而看向眼前沉睡的男人时,那浓重的,如同睡意一般的东西再次侵入他的脑中。
他慌忙移开视线,用力地摇头抵抗着。
思考,要思考。
我应该认识这个人。他是能够在中心大教堂的最顶层,睡在极尽奢侈的大床上的人。也就是说,他是武功教会中拥有最大权力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支配整个江南省的人物······
那就是最高祭司大人朱武雄。
终于被姚正风回忆起来的名字,正在他的脑袋里不停地回响着。
眼前这个女子,正是带走了巫倩雪,夺走其记忆,将其改造为剑圣的罪魁祸首。就连力量强大到无法估量的贤者卞凯谦都无法与之匹敌的最强法术师。
对李贤英和姚正风来说,他是最终的敌人。
而那个朱武雄,此时正睡在他的眼前。
现在的话·······能赢?
颤抖的左手下意识地伸向腰部,但是却没有摸到灰玉兰之剑。也不知道是被元老长西门玺抢走了,还是依然留在大浴场那一片冰块之下。就算对方在睡觉,但没有武器的话······
不。
他还有一把武器。一把虽然很小,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神器还要更强的剑。
姚正风将左手从腰部移动到胸口,轻轻地按着上衣,手掌上传来明确的十字形感触。那是卞凯谦给他的最后王牌。
只要将这把短剑刺在朱武雄的身体上,卞凯谦就能瞬间超越空间发动攻击,将他的身体燃烧殆尽。
“······”
但是姚正风却一直隔着衣物握着短剑,苦恼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