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在梦里梦见同一个地方,那里桃林满地,十里花开。
梦中人人言语、手拿镶了金边的舞扇。
一股沉沉的悲伤从我的心底涌出来。
“我要回家!”,我对他们说。
“我要回家!”
“可这就是你的家!”,他们嗤笑着回答。
“细沙柔水、万树穿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你要坡有坡、要山出山、要海浪、海浪波澜……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我想找到那道门!”,我说。
“一扇大红木门,出门需沿着台阶而上,进门需沿着台阶而下。”
“门内有什么?”,他们继续问。
“我还没看清、我还没看清……”,我悲伤地重复着。一股蓝冒出来把我拖拽进了一间刑场房。
里面的人个个疯厥、摇头晃脑,他们大喊着:钱、钱、钱!
一棵桃树就守着那的口岸,静静地落下几片桃花。
一只铁凤凰从山间钻出来,扑棱着翅膀,撒下点点金光。
刑房里的天空低沉,勾芡着浓浓的黑。
“——”,它鸣叫一声。
“那是属于它的审判场!”,一个声音对我说。
“那天空只能压得它喘不上气。”
“我的头好疼。”,我说。一闭上眼,全是血红黑白。那些人依然高声歌唱着:“钱、钱、钱!”
它又鸣叫一声:“——”,一滴泪从它五彩的眼眸里流落下来。
“迷雾肆掠,它冲不破的!”,那个声音继续说。
它依然翱旋着发出“——”地鸣叫。
“会挣脱的!”,一条地蛇抬起头仰面看着。皮肤寸寸发乌、鳞鲤分明,强而粗壮的大尾招摇晃动。
“我的仰面将让我立于不败之地!”,它继续吐着芯子说。
“大鸟啊、大鸟,潋潋金黄都属于你,不要在原地打圈。生出尾翼吧、生出尾翼吧,如澈橙黄绿青靛紫……”
“了了洁白、煜煜明朗!”,我紧抱头跟它一同念。
“了了洁白、煜煜明朗!”
“天外有天、一叠重一叠、一叠重一叠,请闭上你的眼。”
“闭上眼有什么?”,我问它。
“一滩湖水,透着敞亮的蓝。”
“你也许要静!”
“什么是静?”,我再问它。
“湖面镜像、镜中有我、我中有你!你还是不明白!”,它生起气来。
“湖岸上是否有桃花?”
“也是一片覆一片、一片覆一片,惹人怜爱么?”,我还接着问,暂时忘却了悲伤。
“你不妨自己去体验?”,它的话说完,我就被一潭清泉捧起,流落进那些高声欢呼的人群里,也手拿一把舞扇高呼着:“钱、钱、钱!”
动作单一,机械乏味,每天都在一首音乐声里来回徘徊。
几片桃花落下来,我们就去争抢。“这可是爱”,所有人都说。“我们每天跳舞换来的钱,都是为了寻得这世间珍宝!”
“得跳多少场舞才够?”,因为太想得到那个珍宝,我在一个夕阳沉沦的夜晚开口自喃。
“不知道,但不跳肯定就永远得不到。”,一同跳舞的人回答我说。
“只有步数够了,你才不止在原地舞蹈。”
“我还是不明白!”,我说。“我只想要钱!钱、钱、钱!”
“每个人都想要钱!你看见站台上那个人了吗?”,他们反过来问我。
我眨了眨眼,一个黑影真的浮现在舞台中央的石柱子上。他的周围、我的周围、所有人的周围都布满了高低不一、宽窄不等的灰黑石柱,人们就站在上面不停地循环挪动。
“他因为钱而有权,因权而得到了这世间的大多数”
“那珍宝呢?”
“你是说那些桃花?”
“这里满山遍野都是,孩子!”,他们又高声附和起来。
“桃林满地,十里花开!”
一滩湖水荡开,透着敞亮的蓝。
“生未可知,死未可控……”
沉沉的悲伤从我的心底涌出来,呜咽就回响在耳畔。
“不贪像,不思妄,本就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