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碎裂

又是一个雨夜,雨水脱离天空,落在街道上,落到窗户上,无声无息。

苏媚儿坐在靠窗的位置,拿着电话。

嘟。

您拨打的电话……

王雪挂掉电话,打了个哈欠,无聊地用勺子搅拌着咖啡。

咖啡冒着白雾一样的热气,杯中的笑脸被勺子搅拌成漩涡,最终沉入底部,直至消失。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几滴雨水滴落到窗户上,正好是眼睛位置,滑下,就像是心伤的泪痕。

这场雨应该不会小。

现在,王阳在干什么呢?

王阳飞奔着,咬咬牙,又加快了些速度。

在王阳的心脏就快要蹦跶出来的时候,终于,他见到了亲切的护士小姐姐。

“护士姐姐,三楼五号的高级护理病房的那个大爷……”

“别挡道。”

“等一下……”苏媚儿跟了上来,喘了两口气,“老宅女打来电话,她查看了下监控,他们没在病房,他们现在去停车场了。”

停车场。

阿满将吴洪抬上车,喘了一口气,点上烟。

秦勇恒站在阿满的身后,突然一脚踹来,“抽什么烟,过来开车。”

阿满一个踉跄,条件反射,瞬间抽出腰间的手枪,顶在男人的额头上。

秦勇恒身子一抖,但是表情没有变化,“怎么了,你不服气。”

“没有……”

“那你还不快去开车。”

吴洪点头应了一声,赶紧将烟头扔掉,然后麻利地窜进驾驶座。

“等等……”

“什么事。”吴洪回头。

秦勇恒手一勾,“我突然有点不放心,到时候出了点意外,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对吧。”

“你答应过我,不杀老爷的,怎么说他也是……”

“这还轮不到你来说。”

秦勇恒没再说话,钻进副驾驶,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

阿满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老爷,老爷倒是睡得安详。

他给吴洪下了药,待会真要动手的时候,也免得老爷痛苦。

“等一下!”

吴荭清看到了爷爷,咬牙飞奔,拼上最后的力气,终于,在车子起步的时候,直接朝着车子撞了上去。

秦勇恒坐在车子里面,还是猛地一震,惊愕地看着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吴荭清。

看着秦勇恒,吴荭清更加惊讶,呆呆地蠕动着嘴唇。

“爸……”

“什么!”

王阳和苏媚儿也赶到了,异口同声地低呼,然后看向那个男人。

的确。

男人的样貌和吴荭清很像,尤其是那一对眼睛,就像是复制贴出来的。

吴荭清显然是有些懵,不过,她看到了躺在后座上,不省人事的吴洪,立马回过神来。

“爸,不要做傻事,你放了爷爷……”

车窗紧闭。

秦勇恒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

他眼睛微眯,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但绝对不认识。

“他们是小姐的那三个客人。”阿满一旁提醒。

秦勇恒眉头一挑,嘶,这么说,他们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跟到这里来。

“阿满,下车。”

“干什么?”

“下车!”

秦勇恒下了车,同时,观察地下停车场的四周。

四周,角落都有摄像头,其中一个正对着他这个方向,不好下手。

他咧嘴一笑,对阿满使了一个眼色。

“动手。”

雨果然是越下越大,和自己想的一样。

王雪放下杯子,拿起书,心思没在书上,飘到外面的黑夜中,风吹雨淋。

和她杂乱无章的思绪一样,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杯子中冒出的热雾越来越少,咖啡在慢慢变冷。

雨打在窗上,滑下,消失,和咖啡店透射出的微光融合一体。

王雪拿出手机,给王阳打了个电话。

嘟。

您拨打……

忙音传来,王雪一翻白眼,‘怎么还不接电话,王阳,你怎么不去死。’

停车场内。

阿满拿着手枪,对准吴荭清,眼神冷峻。

秦勇恒站在一旁,他只是在看戏,他不准备动手。

这里有摄像头,脏活绝对不能沾身,虽然待会也要把录像删掉,但以防万一,绝对不能被抓到把柄。

阿满端着手枪,此刻,枪口离吴荭清的额头只有两分米。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空气凝固一般,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到王阳身上,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似乎每一次呼吸都会加快不安因子的流速。

铃声还在响着。

阿满缓缓将枪口对向王阳。

王阳立马把手机拿出来,“别急,我这就关机。”

“拿过来给我。”看着王阳,阿满露出疑惑地眼神。

这个人有点不对劲,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平静了,连表情也没有变化。

被抢指着,不该是这种表情。

“手机拿过来,慢慢地给我。”阿满一手举着枪,另一只手摊开。

突然,又是一道关门的声音,声音刚好是从阿满背后传来。

阿满的心脏猛地一跳,迅速转身。

身后,吴洪扶着车门,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场景。

缓缓的,他将目光移向吴荭清,眼中迸发出喜悦,“清清,清清来看爷爷了……”

清清,这个称呼……

阿满的脑子瓦特了几秒。

好机会!

王阳反应迅速,手一挥,手机呈弧线飞出,正中阿满手腕。

哐当一声,手枪猛地砸在地上。

火光一闪。

枪响了。

车灯闪烁,地下车库所有车辆瞬间炸开了锅。

手枪走火,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但是,王阳没有。

王阳迅速有所动作,飞速冲去,一脚把手枪踹开,然后,又一脚将阿满绊倒。

终于,一切都安静下来,但是,现在的局面已经反转。

是吗?

不是。

秦勇恒注意到了,阿满还有一把枪,就在他背后的腰带上。

空气似乎又陷入泥沼,只有痴傻的老爷子还留着口水,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吴荭清。

“看着这家伙,我去……”

王阳往身后说了一句,还没说完,几乎是眨眼间,秦勇恒飞扑过来,然后又戏剧性地摔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

王阳没看明白,但,这是一个好机会。

秦勇恒趴在地上,手指往前面探索,‘哈,摸到了。’

他猛地起身。

黑洞洞的枪口再一次对准王阳的脑袋,这一次,枪口离他的距离额头不到一厘米,王阳甚至能闻到枪口冒出来的火星味儿。

雨更大了,王雪看着窗外的夜雨,端起咖啡。

咔。

杯子裂开,多出数道裂痕,黑色的液体从杯子缝隙中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