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君不见此人 颠沛之离

  • 白日青夕
  • 已苍
  • 2647字
  • 2022-07-21 00:33:34

一年前的酷暑,在外忙完农活的花清回到家里,正看见父母正在跟一个媒人谈话。

一番了解后,她才得知,父母想把她嫁给南郡的一户普通人家。

本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好违背的,但花清就是死活没有同意。

那天里,自觉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的父亲还当场给了她一巴掌,并在嘴上骂道:“你个不出息的女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母亲搀扶起花清,也劝慰道:“你爹说得也没错,那家人的男娃子品性很好,你过去不会吃亏的”

“我死也不会嫁的”,花清忍着眼泪没有流出,她可能是在赌气,也可能是真的伤心了。

“不嫁不嫁,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要,你一介女流,哪来那么多选择”,父亲带着愠怒,“难不成你还想着那死了五年的林一吗……”

此言一出,花清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母亲的脸色也十分难看。

“我告诉你,那家伙早就死了”,父亲继续道,“而且,要不是他,我们村子当初也不会遇到那种灾祸,他就是个扫帚星,死了也好”

花清实在忍不了这言语,转身便出了家门。

“这可怎么办啊……”,母亲有些焦急,再怎么样,那是自己的女儿。

“让她走,早晚要回来的!”,父亲不理不睬,转头继续和媒人谈起了事。

不过两天,花清就回了家,她独自在外面饿了两天,实在无处可去,最终还是只能回家。

她想了很久,决定听从父母的安排,或许她和林一有缘无分,注定无法在一起,她早就该摒弃那样的幻想。

就这样嫁到一个普通人家里,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至于遥远京城里的人,确实是太过遥远。

花清不是没有想过去找林一,只是她一个女孩,出门在外会遇到很多危险不说,就是真的到了京城,多半也不可能再见到林一。

于是,妥协之后,花清认命了。

一番商议以后,连提亲的日子都已经定好,但花清终于是没能出嫁。

阴云中的雨仿佛无穷无尽,一连倾盆了十几天,花清之前听过那些水患,但这是她第一次亲见这反常的天气。

起初,人们总觉得过几天就会天晴,但这一次,天好像破了个窟窿。

从前的小溪变成汹涌的大河,水田中的作物全部没入水下,有人死在大雨之中,有人埋在倒塌的房屋里。

最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暴发,断绝了这个村子中所有人的希望。

当父母带着花清开始逃难以后,她才明白,不止是她的村子,南方成片的地区都因为这次水灾损失惨重。

没有饭吃的人群开始抢夺,尸体随意摆放在路上,天还是没有放晴,瘟疫也开始横行。

每当遇到这样的事,百姓们自己已经没有食物,就只能等待官府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可这一次,负责前来赈灾的京官杨玉清却侵吞了物资,顶着饥饿前来的花清一家什么也没有分到,别的人至少还得到了一碗没有一颗米粒的汤。

父亲将要死去之时把一切能吃的都给了花清,并让她向北走,就算当个乞丐也好,先活下去再说。

花清哭得无声,天空阴云密布,四下死气沉沉。

母亲跟随花清一起行了一段路,在见识过冗长的难民队伍以后,她也死在了路上。

从那以后,花清就成了孤身一人,一个人行路,一个人感怀,一个人落泪,一个人赴死。

她实在走不动了,她已经饿得不行,昏迷之际,她在路上碰上了何萍。

……

何萍是个道姑,要往京城而去,花清将死之时,她给了她食物。

听闻何萍要去往京城,花清祈求她带着自己一起,她本来不抱希望的,毕竟谁愿意带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呢。

不过,何萍倒是说花清如果愿意,可以一同行路,还能收她做半个徒弟。

得到如此答复的花清喜出望外,当即拜了何萍为师。

即使在后来得知何萍并非普通人,并且要做一些在普通人看来大逆不道的事时,花清也从未后悔过。

因为这世道的确乱了,当人人信奉的正义不再发挥作用,是否就需要那些并不被认可的的手段来强行纠正呢?

花清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答案,她只知道,水患当下,饿殍遍野,还有人在吸那些最穷苦百姓的血。

现状也确实如此,人死了,庄稼也死了,赈灾物资被官员吃下,而京城里的皇帝还在寻求长生。

……

两个女人走在这不太平的路上,星星点点的树林下,遇到一伙强盗。

那是花清第一次看到何萍具有非同寻常的能力,匪人们在她的剑下,全都接不过一招。

道姑的剑在闪闪发光,所经之处,无人可近。

花清想起了几年前的事,那时候就有与师父一般的人,好像神人降世。

何萍并未杀死任何一人,走过那个森林后,她对花清言:“这是带着罪的能力,即将要做的事,也是罪恶,你还要跟着我吗”

花清点点头:“我曾经见过相似的场景,那时候还以为天神下凡了,只可惜,那能力再强大,还是一样迎来悲剧”

“你见过的话,那我也不必再隐藏什么了”,何萍直言,“我是一个好人,却要用这力量去做坏事……”

“世间之事,真的有所谓好坏吗,像你一样强大,难道也无法定义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吗”,花清问说。

“确有所谓公义存在,遵循你的心,那就是正确,行善事,那就是正确”,何萍道,“而且,这力量并不能称为强大,相反,它只是代表着怯懦,真正的强大,源于人的内心,无关乎肉体的强弱”

“当你的心无惧一切,也就不再需要这样的力量来让自己心安了”,何萍继续道,“那些人或许能摧毁你的生命,却永远摧毁不了你强大的内心,有些时候,不灭的意志与精神,远远超过所谓的能力”

“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也能变得强大,但不是像我这样的虚假的强大”,何萍语重心长地对花清说。

“我知道了师父,我会跟着你好好修行”,花清有些认同何萍的话语了。

在她的记忆里,当年的林一也曾扬言要当将军大侠,锄强扶弱,为国为民,那样的梦想与胸襟,或许就是师父口中真正的强大。

尽管那些似乎遥不可及又幼稚不已,可谁又能否认,那就是每个人心中最本真的对于善与美的追求呢。

兜兜转转一年过去,新一年的夏日里,水灾再一次发生,而此时的花清已经跟着何萍北上。

颠沛辗转多地以后,到达京城的日子已经不远,但何萍还是先寻找了其他的成员。

花清的这个师父什么都没有对她隐瞒,包括那特殊的能力如何获得,以及她自己所在的某个神秘民间组织——天济会。

得知一切的花清就这样跟着何萍一路前往,在与其他四个成员碰头以后,他们一行六人,一同去往京城。

尽管说着是要去做带着罪恶的事,可相处下来,花清觉得这些人都很不错。

热情奔放的文雯姐,搞怪耍宝的季风,沉稳但又幽默的张闻之,很少说话但一说就是命令的幽离,还有自己那温柔的师父何萍。

在抵达京城以前,幽离决定先去解救下被黑卫追杀的江怜,因为他前一阵子才成为了天济会的成员。

于是,分头行动之下,花清继续跟着何萍召集了其他的成员一同赶赴京城,其他四人则去搭救那时候生死未卜的江怜。

最终,所有人成功在京城会师,有名的清廉大臣郑义提供了自己侄子的宅子为据点。

在幽离的安排下,一场阴暗中秘密展开的行动正在缓缓推进,一直到了今天,林一从北方回来,花清也早就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