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张美花怀孕

杨希望不知道他老婆带儿子去找张美花的事,回到家吃了饭,儿子去学校了,他又和老婆商量离婚的事,这时的她就不是那个瘦弱的女人了,发疯了似的抓到什么砸什么,咆哮着大吼大叫,把她忍受已久的委屈一泻千里,冲去一切河底污泥似的:“离、离、离,你怎么就忘了,你是怎么进云都车班的?没有我娘家的照应,你扫地都不够资格,你以为你是谁?遇上一个骚女人,你就忘了祖宗了?呸,留着你我还嫌脏呢,滚---滚出去,从此不准踏入我家半步。”

一个家被砸得乱七八糟,自从春节和杨希望一起来云都后她就没有回去,本来在老家开了个当地最大的酒店,现在那酒店对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看住杨希望,守住这个家,所以,她打算长期住云都。

听她提到娘家,杨希望才感到害怕了,她确实是靠老婆的娘家裙带关系进的云都车班,他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万千思绪缠绕着他的脑海,让他感到了头疼。

日子在闷闷不乐中一天天过去,一个多月了,张美花没有看到杨希望,对张美花而言,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好像等了很多年。

张美花发烧住进了医院急诊科,已经两天了,也没见杨希望的身影,刘小婷镇守办公室办业务,只有三等一直陪在张美花身边照顾着她,张美花吃什么吐什么,一下子憔悴了很多,出院回家在家休息了三天,也是三等照顾着她,洗衣做饭,打扫房间,吃的用的,里里外外都由三等张罗着,照顾张美花的三天,三等就住在张美花家里。

张美花拖着虚弱的身体,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像是变了个人。

刚出院,晚饭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电视里的婴儿用品广告,她才想起前个月月经没来,心里想——会不会怀孕了?还是出什么事了?生病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叫三等送她去中医院去找中医把脉去了,一个很有经验的女老中医把了把脉,说:“你有喜了。”

听到这话,张美花惊呆了,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啊,是真的吗?医生,是真的吗?”医生向她点点头。

她喃喃自语:“不可能的呀,我和我老公结婚十年了,一直没有怀上,怎么在这个时候怀上了呢?”

医生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接着说:“你身体有点虚弱,需要吃几副纯补血气的方子调理一下,这些对母婴都起到营养的作用,但不能吃太多,就给你两副药,一天一副喝三次,平常注意饮食合理搭配,没有什么大问题。”

三等站在一旁听着,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说:“美花姐,恭喜您了。”

第二天上班,张美花把这事告诉了刘小婷,刘小婷说:“美花姐,我为你高兴,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了,你就不必再担忧自己不会生育了。”

话这么说,虽然是值得庆贺的喜事,但他们心里明白,张美花面临着做单亲妈妈的局面,是喜是忧不可预知。

张美花也迫不及待地摇了一个电话过去,想把这事告诉杨希望,这也是张美花第一次打电话给杨希望,因为杨希望的住处没有电话,只能上班时间打电话找他,但没有找到,那头接电话的人说他出车下地州去了,可能要过半个月才回。

张美花只能怀揣喜悦而又忧伤的心情等待着杨希望的归来,上班也无精打采,想去便去,不想去就在家,还好三等因为不放心,日夜陪伴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的饮食起居。

半个月过去,晚上十点,杨希望回来了,张美花穿着一套白色的睡衣开门把杨希望迎进门,但少了往常一进门就相拥接吻的激情,而是开门随即转身往里走,这时,杨希望才仔细打量了张美花,他惊奇地问:“美花!你的精神怎么这么差?”

张美花没有回答,杨希望看着张美花憔悴的模样,感到心痛,继续说:“美花,你怎么了?这么憔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怎么这么糟蹋自己呀?怎么不懂得爱护自己?”

一串串疑问没有答案,只有张美花滴下的一串串泪珠,杨希望把张美花搂进怀里,张美花靠在杨希望的肩膀上抽泣,泪水打湿了杨希望的肩膀,晕开了一大片。

“美花,来,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两人坐到沙发上,张美花说:“望哥,我怀孕了。”

听到这话杨希望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一丝复杂而不易察觉的表情:“啊,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才知道半个月,一知道就打电话给你,你单位接电话的人说你下乡去了。”

“美花,这事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你看我们没有结婚,拿不到计划生育准生证,生也只能偷生,而且,小孩还上不了户口。”

杨希望站起来,左右走动,慌张显露无遗,说“要不、要不我们不要了,做掉。”

“什么?”张美花惊叫起来,随即又变得歇斯底里,用软弱无力的声音,“十年了,青春不用计算,十年盼来的消息,十年才结的果子,你、你就这种态度?”

眼里是那么无助,失去了她往日满目的波光,露出无比怅然的表情。

杨希望停下来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客厅里变得静悄悄的,万物皆成空气,杨希望转身就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没有转回身看张美花一眼。

他们俩在客厅说事的时候,三等在小卧室里静静地听着。心里想——那是人家夫妻的事,我一个外人,被招来照顾董事长的小工,不好插嘴,何况自始至终杨希望也没有动手,没有自己的事。

三等睡下了,但刚冥冥入睡,被张美花的哭泣声哭醒了,下床在黑暗中叫着美花姐走到客厅,他看不到张美花,只听得到她的哭泣声,摸黑走到客厅开关处开了灯,但被张美花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你,谁叫你开灯?你算什么东西?你不就是一个驾驶员吗?”

其实,张美花心里骂的是杨希望,但三等也是驾驶员,而且,此时此刻只有三等在此地,这话让他心里难受得表现在脸上无法隐藏,但说不出话,快步走到开关处把灯关了。

想想自己卑微的身份,收复情绪小声说:“美花姐,你休息吧,来,我送你回房间。”

“三等,你不知道,我跟你望哥已经十年了,虽然没有结婚,后来也知道他有妻儿,但我一直把他当老乖,言听计从,被家乡人唾弃,被他老婆孩子欺辱,我都甘愿无悔,从不发一句怨言。当然,他也给了我很多,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帮我成就的,而且,我只爱过他一个人,现在这样我能不哭吗?我能不伤吗?”

黑暗中,三等听完张美花这段话,不知说什么可以安慰到她,但身处此情此景中,怎么也得说几句安慰话吧。

“美花姐,望哥可能一下子懵了,因为他有妻儿,两头为难,过两天他会回来看你的,到时候你们俩再好好商量,这事也不是小事。美花姐,您现在还是去睡吧,您需要静下来思考,要不,您肚子里的孩子跟着您受气受苦,在娘胎里就让孩子跟着您这样伤心,那您就对不起您的孩子了。”

听了三等的这番劝说,张美花立马安静下来,起身回房去了,虽然客厅到张美花的二楼卧室几步路,中间也没有什么物品挡着,但三等出于担心她的安全,打开了灯,轻扶着张美花上楼走进了她的房间,打开了床头灯,暖色调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此时让人感觉暖暖的满目温馨,他把张美花扶到床上,说:“美花姐,您就好好休息吧,我回屋去了。”

“三等,你在这儿多陪陪我一会好吗?”

听到张美花说,三等没有回话,但坐在那里没有立即走,趁着这微弱灯光带来的温馨时刻,随意扫视了房间的每个角落,粉红色的蚊帐,躺在蚊帐里的张美花,若隐若现,静静地躺在那里,三等第一次感到对张美花的怜惜,第一次感到张美花原来也可以这么柔软。

眼光从床头流动到床脚,直到床脚方向的白色墙上,靠墙一个木本色木头花架上摆放着插满花的大花瓶,看不清是塑料花还是鲜花,满屋的香气也不知道是花香还是香水味儿。

眼光往左移动,映入三等眼里的是张美花和杨希望二人的风景照,两人紧挨站着,看上去没有人敢说他们不是夫妻,因为他们真的像夫妻。

看着张美花渐渐入睡,三等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那个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睡下,一觉睡到了天亮,起床熬稀饭,剥开美花香鸡蛋放在碗里隔水炖热,站在张美花房间门口轻敲房门,叫醒张美花起来吃早点。

张美花起床了,洗漱好,穿着一套浅蓝色的家居休闲装,脚蹬黑蓝格子布拖鞋,走到餐桌前坐下,三等站在一旁,张美花抬头看着三等,说:“三等,来,坐下来,一起吃,今后吃饭你都不用等到我吃好,一起吃就是了,我已经把你当成自家人了,你也就把这当自己家就是。”

三等怯怯地坐下来,围腰都没解开,低着头就吃完了这顿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