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杨希望过来接张美花来了,说:“鸡蛋包装做好了,上车来看。”
坐到副驾驶位上,张美花拿起一个包装袋看了看,她什么都看不懂,但可以看懂她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头像,她拿着那个小包袋翻来翻去看了两三遍,一面印有她的名字和头像,另一面画着鸡蛋,她高兴地说:“望哥,我是没上过几天学,只会看自己的名字,但我觉得很好看,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那个煮鸡蛋的作坊我也搞定了,今天就搬过去,现在就带你走,你回去拿你的那些东西。”
张美花高兴得都没有想起那个大舅爷,拿了自己的东西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大舅爷晚上十点回到租屋,发现张美花带走了她的全部衣物,自己一个人流了一天晚上的眼泪。
杨希望安排的这个作坊离车站不远,但不在他们原来那个方向,如果张美花不走进车站,车站里的人不走出车站,几乎没有遇上的可能。
杨希望停下车说到了下车吧。
张美花站在门口看了看,左右两边看不到尽头的街道,都是小佤坡顶红砖墙,各种饮食类小吃商铺,很热闹,站在他们这个商铺两边望都望不到底。
“这就是我们的住处。”杨希望拿钥匙开门,“床被和平常用具都准备好了。”
“那在哪儿煮鸡蛋呢?望哥!”
“隔壁还有一间,是连着的,但两间屋子中间没有门,走去看看。”
杨希望说着走到隔壁房开了门,张美花紧跟其后,看到锅碗瓢盆全是新的,灶台是旧的,看得出来前面那家也是做餐饮的。
张美花感到幸福满满的,顷刻间感到这些都来得太快太美满。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概念——我妈妈嫁给我爸,又嫁给现在的这个后父,什么都没有得到,只有吃苦的份儿,我这是有福气的人,我会好好地报答望哥,报答我母亲的养育之恩。
看着有点走神的张美花,杨希望说:“美花,想什么呢?走我们去买点菜,今天我们俩就在这里开火了,让这屋有点人气。”
“好的,望哥!”
他们俩走到对面穿过一条街就是一个小菜市场,买了一些肉一条鱼,一些青菜,回到家一起做了一顿饭,喝了点小酒。
这一夜张美花睡得特别坦然,就像是在自己的家,虽然没有卫生间,没有住酒店方便,但不远处有个公共洗澡间,公共厕所,她觉得这里比哪儿都好,比之前的租屋好上一百倍。
第二天一早,杨希望就上班去了,张美花今天收收捡捡,按昨天杨希望的交代,去那个农贸市场采购了一些鸡蛋一些配料,准备明天一早煮。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看天色还早,就开始煮鸡蛋了,把厨房里的小方桌搬到门口,把鸡蛋摆在她带出来的那个箩里,坐在那里叫卖开了,路过的人,之前没有见过这条街上有卖这种鸡蛋的,顺便买来试试吃了一个,走了几步,又转回来买了几个,说是好吃,买两个带回去给家里吃。
人们往往都有从众心理,看到那人买,路过的人就你一个我一个地买来吃,一会儿就卖完了。
张美花每天一大早起来,生炉子煮鸡蛋,煮好了把炉子提出去,支在门口,煮蛋的锅直接支在炉子上,随时热气腾腾的,过路的人看到那热气,闻到那味儿,就感觉流口水。这买卖就这样做开了。
第三天晚上,杨希望带了很多包装过来,教张美花怎么用这包装。
天刚亮,杨希望就走了,张美花也开始劳作了。
她今天煮了两百个鸡蛋,小炉子摆在门口,支个小锅煮着,随时热气腾腾,飘出香味儿,过路人走到此,禁不住会放缓脚步,她坐在锅边,边包装边叫卖,鸡蛋,鸡蛋,又香又甜好吃的鸡蛋。
到天黑时基本上包好了那两百个鸡蛋,装好,准备明天给杨希望拉到超市或小商铺寄卖,卖了下次送货时再收钱。
当时,没有几个人敢这样做买卖,不是怕收不回钱就是没有本钱垫。但这两个条件杨希望都具备,他只差一个帮他打理生意的人,正好遇上了张美花,可以当小工又当情人。
到目前为止,张美花不知道杨希望有老婆孩子,只知道杨希望是一个姓官大人的驾驶员,其他的一切都不知道。她也不关心他的其他事情。
杨希望也不知道张美花之前的事,只知道她是在车站叫卖鸡蛋的女孩,遇上他时已经不是处女,其他事他一概不问。
就这样两人不谋而合。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
一大早,杨希望把鸡蛋拉走了。张美花就坐在门口叫卖鸡蛋。到中午两点卖完了,她就匆匆赶去农贸市场去采购鸡蛋,她跟批发鸡蛋的商家商量,他们家同意派儿子踩着三轮车送鸡蛋到店里,从今天开始,今后也这样,这次她买了一千个鸡蛋,付了钱坐上送鸡蛋的三轮车就回到了店里。
过了两天,上午十点,杨希望来拉货,这是第二次送货,同时可以收回第一次货款。
出门时他对张美花说:“送货、收款,要跑好几家,然后下午老大用车,我会很晚才回得来,或者今天过不来了,我明天趁老大不用车的空隙过来。”
“我等你回来!”
第一批货款全部收回,杨希望还是回来了,回到张美花那里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张美花也禁不住从床上起来,穿着睡衣,把钱拿过来数来数去。
“这些扣除你这边的本钱就是利润了,我那边的本钱已经扣除。”杨希望看着张美花说道。
张美花又重新数了一遍,然后把买鸡蛋呀买煤、水电、房租等折算成本,数好摆到一边,又把剩下的钱数了数,高兴得喊出声来:“望哥,我们赚多了,纯利润一千二百四十四元,”张美花从不忌讳表现出爱钱的心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再这样下去,我们要成万元户了。”
张美花虽然不识几个字,算账这事儿她可是又细又精,从不会落下一分钱,天生是算账的主儿。
两年过去,他们俩的鸡蛋做出了名气,超市有美花香专柜,很多小商铺,车站都有卖美花香鸡蛋。
不久,杨希望在五公里外的一条街找到了前厅三百平米的铺子,后面还带有露天院子,连着工人宿舍,员工餐厅,洗碗房,经理办公室等。把张美花开心得不仅脸上写着喜庆,连走路都带着快乐的节奏。
搬到这么大的新店,人手需要增加,招工告示贴出去招到了七个工人,加张美花已经有八个人。这规模对一个做鸡蛋的小铺子而言不算小了。但杨希望想的不仅仅是做鸡蛋的事了,他准备增加经营品种,开个早点铺,一切在他的安排下准备得井井有条,张美花当上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领导职务,当上了美花香早点铺的经理。
在早点铺开业前一天晚上,杨希望过来,集合工人交代:“今后我们不仅仅作美花香鸡蛋,我们要多种经营,卖早点,卖小炒,大家一切听美花经理的指挥,好好做事,做好了我们大家都有钱赚。”
杨希望说完,张美花接着说:“今后我们就像一家人,把这里的事当自家的事做,我也和你们一样,从农村来的穷孩子,努力了都会有机会,我呢不识几个字,也不会说漂亮话,但大家团结起来一起做,做好了,除了工资还有奖金,以后你们就叫我美花姐,比我大的大哥大姐就叫我美花,来这里上班不能像在家一样,这里上下班,要有时间观念,穿衣待客要有规矩。好了今天说这么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按时上班,散会。”
天亮了,个个忙着开业庆典的事,这个早点铺就在炮仗声中宣布开张了,来了很多杨希望的朋友和同事,满满十桌人,每桌配了满满一小箩美花香鸡蛋,摆在中心位置,每桌吃得一个都不剩,走时,每人还送了精美的美花香鸡蛋礼盒。
杨希望对同事宣称这个老板娘是他的亲表妹。客人离场时张美花一个人站在门口告别,用谦虚和蔼的口气和姿态说:“多多提出建议,今后请多多关照。”
美花香鸡蛋卖得红红火火,为了送鸡蛋方便,他们购置了一辆小型面包车,招了个驾驶员,专门负责跑美花香销售点配送,因为杨希望的车,一是公车,时间上无法掌控,原来是在老大不出行时杨希望偷跑出来的,现在做大了就不方便这样偷偷摸摸地用车了。二是轿车放不了多少东西,已经装不下他们的货了,总之,是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了。
张美花把餐厅管理得井井有条,生意很好,现在的工人仅后厨就有十三人,其中有两人是负责煮鸡蛋的,加上管大堂的,管账的,洗碗的,共有工人二十一人。
时间过得真快,两年很快过去了,钱也赚了不少。快要过年了,杨希望他们俩算了一下账,张美花可以分得五十多万,把她吓得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望哥我不要这么多,这些本钱呀,点子呀,都是你出的,客户也是你找的,我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再说我们都到这份上了,这钱不用分给我。”
张美花一直期盼着有一天他们俩正式公开结婚,但杨希望明白,他们俩不可能结婚,当初他与张美花亲近也只是为了利用她,走到今天,走向未来都是利益共同体。
张美花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虽然善良,勤劳,听话,但杨希望觉得自己不可能和这种身份的女人结为明面上的夫妻,虽然他不为官,但他是官身边的得力人物,凭借圈子他也算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物了,至少比张美花地位高,加上家里一儿一女两个孩子,他们需要他。
“这些钱都是你该得的,我们俩也只是记个账,我们俩的钱全部在你的名字存折里存着,留在你这里我一百个放心。我后天就要出发回乡下老家过年,你就好好待在这里,我探亲假加春节假十来天的时间就回来了。”
“这么长时间呀!”张美花恋恋不舍地说。
他们俩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的分开,张美花心里是特别想跟他一起回他的老家看看,但杨希望没有说要带她回去,她也不敢提。
他们俩相处五年多了,杨希望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家人,只有这次提起来,张美花也从来没有漏过一句关于家人的事。
看着杨希望转身的背影,眼前处处充满喜庆的春节气氛,对多年未联络的家人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这么多年,除了杨希望她没有亲人联络。此时此景,年景触情,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家里人,也想起了大舅爷。
杨希望走后第二天,她叫驾驶员带她去了趟原来她叫卖的车站,主要是去看看大舅爷,出来五年了,她没有去看过他,也没有联络,不知道大舅爷还在不在那。她准备了一些水果,糕点,放进她在车站叫卖时的那个提篮,满满一篮,盖上一块很旧却因旧而让人感觉美的蓝底小碎花布,这块布也是她叫卖时用的盖布,她一直没有丢,因为在她心里,那段时光是她走向人生最初的经历,衣物被丢尽了,但这两样东西,她一直留着没有舍得扔。
到了车站,她叫驾驶员把车停在停车场等她,她自个儿提着那个水果篮就进了车站。曾经的那些见过她在这里叫卖的熟人也没有一个人一下子认出她来。
“叫卖的人也不是以前的那些人了?”她心里嘀咕了起来。
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大舅爷,心想难道他已经不在这儿了吗?转身去了他们原来的租屋,停在门口的车还是大舅爷的那辆推车,房子还是那房子,再看看门是虚掩着的,她推开门进去,乱成都没有落脚的地方,用手试试火炉是热的,房子里不是特别冷。
张美花的眼光移到那张破旧不堪的床上,光线很暗,看不清那床上有没有人,但她还是脱口而出:“大舅爷是您吗?大舅爷我是美花呀,舅爷我来看您了。”
床上的人也一动不动,也不吭声,张美花战战兢兢地走到床边,蹚着的人看上去有好几天没有洗脸,没有刮胡子了,而且,大舅爷的面貌变化很大,苍老了许多。但张美花还是看清了是大舅爷,她摸摸大舅爷的脑,有些热,但温度不是很高,她说:“大舅爷,我是美花呀,我来看您了。”
大舅爷因为心中无事,身无分文,了无牵挂,睡得非常坦然,唤了几次才醒了过来,含在嘴里应了一声。
对大舅爷来说,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曾经因为张美花的不告而别,让他伤心欲绝,经过时间的疗伤,好像此生的恩怨都已经过去,他只想自由地过自己的日子,就算穷困潦倒,就算乞讨,他也无所谓。穷困对他而言并不是事,伤不了他,因为生来就穷,加上他现在的状况,已经穷习惯了。
而背叛对他而言是致命的,因为他的精神世界里只有与张美花的一份真诚。他本就是孤儿,因为与张美花的外婆家是隔壁,是张美花的外公外婆养大的,他的亲叔伯家没有管过他一口饭,一口水,虽然有血缘,但也算不上亲戚了,唯一的亲人就是张美花的母亲和张美花两个人了,现在因为张美花的背叛,他变得更加木讷,见人见事更是无动于衷。
他慢吞吞地下了床,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张美花,招呼张美花坐下。
张美花坐到了火炉边小凳上,把火炉上温着的水壶里的水倒进盆里说:“大舅爷您先洗漱一下,我带您去我的铺子上吃饭,这些是我给您带来的水果,您留着慢慢吃。”
大舅爷边洗脸边说:“哪儿都不去,这里才是我喜欢的地方,你母亲那里我也没有说你的事情,一直带信回去说你好好的,她也回信说,一直收到你寄回的钱,我知道你做大了,满车站的小铺都是印有你头像、你名字的鸡蛋,这不,看着你成器我也放心了,你就好好地往前走吧,不用管我。”
说完出门打理他的推车,准备出门叫卖去了,张美花追出去看了看,大舅爷的叫卖小推车上的东西里还有她的美花香鸡蛋。
“大舅爷,您不愿去我那儿就不去了,但这鸡蛋以后您不用去跟别人拿,我叫人送过来就是,这样也会少中间人赚利润,您就可以多赚点,以后不要这样亏待自己,多买几套衣服穿。”
张美花边说边塞钱给他,他没接,而是撒手,钱掉落在了地上。“我自己挣的钱我够用,我没有什么消费的,一人吃饱全家饱。”
说着推着小推车走了,张美花看着他的背影,才四十几岁的大舅爷像是五十几岁的状态,衣裳虽然洗得干净,身上也没有什么怪味,但旧得缝补了好几个补丁,那双冬天穿着暖和些的解放鞋破得不成样子,只遮得住脚尖和脚腕。
张美花站在门口流下了眼泪,禁不住差点哭出了声音,看他的背影消失在那车站人群里,她用双手捂着嘴跑进了屋里,开始收拾打扫房间,把水果放在了一口小锅里,把钱压在水果底下,把垃圾堆到门口外,关了门就走了。
走时,她还是把那个提篮和那块盖布带走了,来到这里,触景生情,对陪伴她车站叫卖的提篮和盖布,平添了许多亲切,所以又带走了。
张美花提着空篮往出口走去,看到大舅爷正忙着张罗卖东西,她也就没有走近。一个曾经负责场子保安的老头认出了她。叫她:“这不是张美花吗?像城里的洋小姐,我都差点没有认出你,看你大舅爷来了?”
“是的,大爷您好的吧?”
大爷回答:“我们老头嘛,好不好都老样子了。”
这个大爷认出张美花是从那个提篮认出来的,只看模样,基本没有了叫卖时的状态,穿的、戴的、头发都不是以前的那款,加上高跟鞋,好像比原来长高了很多。
张美花走到了停车场上了车,叫驾驶员把车开到附近一家民用商品专卖店,买了盖被、垫被垫单,枕头,两双胶鞋,两套衣服,往回送到了大舅爷的租屋,到车站门口被拦下,不让车开进去,还好值门的是刚才出门时认出她来的那个大爷,她下车说了把这些东西拉到大舅爷那里的事,并给他二十元钱,说:“我忘了买酒,你晚上买酒去大舅爷那里,你们俩一起喝去。”
守门的老头打开拦路的铁杆说快进快出就放行了。
张美花叫驾驶员把东西都搬进了大舅爷的租屋,心里觉得踏实了很多。
回到早点铺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正是人最多最热闹的时段,张美花没有闲下,下车直奔前台和后厨,走了一遍她才放心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春节要放假了,张美花把员工集中在大堂,交代一下放假的有关事项:“今天集中大家是要交代下春节放假的事情,我们早点铺要放假两天,就大年三十、初一,家远回不去的,留下来和我一起过年,家不远的,我希望你们都回去过年,每年能和父母、家人一起过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留下的休息两天,大年三十我们在这里吃顿年夜饭,初一也在这里过吧,大家热热闹闹过年,”员工拍手叫好,“大家安静下,今年过年我送你们的礼物是每人一个红包,一提美花香鸡蛋礼盒。”
随即她叫负责煮鸡蛋的那对夫妇把美花香鸡蛋礼盒分发到了每个人手里,分好后他们夫妇俩也站入队伍中提着自己的那份美花香鸡蛋礼盒,接着张美花亲自把过年红包一个一个地送到他们的手里,员工拿到礼物,拿到红包,表示感谢,也有几个喜极掉红了眼眶的。
“感谢大家在这里勤勤恳恳地工作,祝大家来年健康快乐,更希望过了年后加油干活,明天走的,路上小心,一路平安!”张美花说道。
大年三十,张美花交代做了一大桌佳肴,大龙虾、螃蟹,鸡鸭鱼应有尽有。她自己基本没有做过菜,小时候贫穷,没有什么菜可以做成佳肴的,就简单的盐水煮、炒,不讲究什么花样和颜色,她会煮鸡蛋也是来云都车站叫卖鸡蛋时偷偷学的,今天过年她亲自下厨煮了鸡蛋,也给工人们讲了她卖鸡蛋起家的故事,让工人们觉得不可思议,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她现在还保持着勤劳的工作态度,这种精神鼓舞着工人们。
吃过饭差不多就到了春节联欢晚会的时间,个个怀揣一份激动的心情,坐到电视机前等候着春节联欢晚会,这是他们第一次看电视,之前他们一个都没有看过电视,更不要说春节联欢晚会这种对全国人民都很新鲜,很新奇,很吸引的节目,这电视机也是张美花昨天刚去买来摆在大厅里的。看着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喜庆感染了他们每个人,张美花听着电视里张德兰演唱的《春光美》湿了双眼,看到陈佩斯和朱时茂的小品,员工们笑得前合后仰,这气氛使张美花感到了大家庭的温暖,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年春节。
多年来,因一个人过年患上的过年孤独症,此时此刻消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