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在黎苑的手中变成碎片,从半空中飘落下来,屋内的人惊恐地看着她,都被她的举动震慑住了。
像是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将孙梅心底的怒火给浇灭了,她看着面前的女儿,眼底浮现出一丝恐惧。
许久,她神情恍惚地站了起来,略显慌乱地跑了出去。
“苑儿,你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爸不是觉得我不孝顺吗?我看妈撕的累了,帮她撕,难道也错了?”
黎明孝拧眉,像是不认识了这个女儿一般,转身离开。
“黎苑,你简直就是个疯子!”黎永宝骂了一句,也跟着走了出去。
黎永念愣了两秒,赶紧蹲在地上,将碎屑捡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姐,你别担心,虽然碎了,可是我们能粘回去,等会儿弄点浆糊——”
黎苑弯腰,将黎永念拉了起来。
“姐——”黎永念怔怔地看着她。
“不用捡了,也不用粘,碎就碎了。”
“姐~”黎永念的嘴唇颤抖:“可这是你的书。”
你不是最想读书了吗?
“不需要了。”
黎永念哭了起来。
黎苑觉得好笑:“你哭什么?我都没哭。”
她扶着床,坐在了地上,看着腿边的书本碎片,忽然觉得原主死了也好,否则她真的看到这些书被撕碎,只怕伤透了心。
“永念,知道我为什么想读书吗?”
黎永念摇头。
黎苑拍拍旁边的位置,黎永念坐了过去。
“因为我想离开这个家,想出人头地,想告诉所有人,即便我是女孩子,我也不比男孩子差!”黎苑伸手揉着黎永念的小脑袋:“所以永念,好好读书,像我们这样的家庭,读书是唯一的出路。”
不要变成第二个黎永宝!
“姐,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读书,可是姐,你的书都被妈撕了,你怎么办?”
黎苑抓过一把纸片,放在眼前看了会儿,上面密密麻麻留下原主的字迹,工整好看。
她自然也会读,只是不是现在。
只要在这个家里一天,她就不可能好好读书!
她比谁都清楚这点。
黎苑的沉默,落在黎永念的眼中,就成了回答,他激动地抓住黎苑的手:“姐,你不读了是吗?你不是说,读书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吗?你若是不读书了,你该干什么?”
干什么?
若她是原主,读书确实是跳出这团泥淖的唯一法子,可她不是。
她是黎苑,属于她的路有千万条!
“我还可以嫁人啊~”
……
黎永宝慌张地跑到了河边,掬了一把河水洗脸,他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脑海中回想的都是黎苑疯魔的模样。
后肩忽然被拍了一下,黎永宝一惊,掬起一把水就朝着后面泼去——
“黎永宝,你大爷的,你疯啦?”
叫嚷声传来,黎永宝这才看清身后的人,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要不是你狗日的吓我,我能泼你水?”
“你才狗日的,我看你在这里蹲着,就过来给你打招呼,我什么时候吓你了?”刘柱瞅着黎永宝的脸色有些难看,问了一句:“永宝,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还不是被那个死丫头给吓得。”
刘柱听到这话,笑了,他走到黎永宝的跟前,勾住他的脖子:“永宝,你在跟我开玩笑呢吧,你那妹妹胆子小的跟鸡似的,平日里走在路上遇到个人连头都不敢抬,平时在你跟前也大气不敢出的,她能吓你?”
黎永宝定定地看着刘柱。
以前的黎苑确实是这样没错,可这两日——
“你不知道,那丫头这两日胆子肥了,不但敢骂我,都敢跟我爸妈对着干,性格大变!”
刘柱嗤笑:“你说这话我可不信。谁都可能性格大变,可你那胆小如鼠的妹妹不会,除非——”
“除非什么?”
“中了邪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