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对外隐瞒

楼君知看着床边矮几上的水杯。虽然功力已经开始失散,但经过回来几天的调理,他还是可以使用法术,剧烈跳动的心让他隐隐的疼痛。

水,突然好想喝水。深吸了一口气,拼尽全身的力气般,楼君知在原地换了个姿势,勉强的撑起自己的手臂,试着攀扶着床沿,然而,心口没有任何预兆的剧烈疼痛了起来,撑起的手掌本能的轻捂着胸口,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哪怕是再多做一个动作。

而眩晕在同一时刻向她袭来,楼君知本就模糊的眼前更加迷蒙。再也没有力气,身体似乎向后倒下了,他打算闭上眼睛承受算了。半坐着侧过身,试着极大限度的伸手去够水杯,然而,楼君知重心不稳,“呠”的一声就摔下了床。

强烈的疼痛,让楼君知倒抽了口气,原本已经渐渐不疼的伤口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似乎全都被唤醒了一般。

白欢殣则在厨房忙活着,跑进跑出,一刻也不敢闲下来。良久,白欢殣端着一碗珍珠翡翠圆到楼君知房间的绢门前,听见玻璃杯砸碎的声音,离开放下东西,一挥手,一下子绢门被打开,楼君知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嘴角似乎还有着残留的血迹。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元神被封印不可能解开!

“师父……师父…”白欢殣吃力地把楼君知搂紧,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她害了他,是她害了他!害了他差点仙骨尽毁,害得他为了自己,而元神被封印进勾栏玉之中再无法找回。都是她的错……她早该离开的……

白欢殣心里一阵抽痛,不断将真气传输入楼君知体内,这一刻,他能够感觉到那个孩子身上绝大的悲伤,如同喷涌而出的冰冷的水流,铺天盖地地过来,就要覆盖他了。那种悲伤强烈、凶狠而霸道,让人虚弱无力。他似乎又遭到了反噬,呕了口血,欲再次昏迷过去。

“师父!师父…你不要睡,不要睡好不好?都是小殣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害了师父……师父……对!我去找师伯还有乔羽书上仙他们!他们……他们一定有办法救师父的……”白欢殣轻轻将楼君知安置在床上,就要离去,却被楼君知一把拉住。

“小殣…不要去……不要让你师伯他们担心。”

“师父!师父,求求你……”白欢殣双眼浸满了泪水,吃痛地看着楼君知,欲甩开楼君知紧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

“不许去!连师父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么?”

“弟子不敢……可是师父你…”

“师父没有了元神支撑,过不了多久,就会灰飞烟灭了,到时候,我会交代你师伯好好照顾你的,而现在,师父只能对外宣称在闭关修炼,别无他法,接下去的日子,能瞒一天是一天。”楼君知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的时日无多,终究还是无法守在她身边,陪着她,守护,保护着她,看着她长大,他多想看看他的小殣长大后的样子,可惜,他再也等不到那一天了吧……自己元神被封,魂魄将散,以他上仙的修为,最多只能撑两三年。

楼君知倒是不担心自己会灰飞烟灭,魂魄功力尽散,倒是担心自己走后,这个丫头没有了自己的庇护,不会照顾自己,会受尽欺负与折磨。自己一向心无旁骛,修仙千年,一向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又何事多了白欢殣这么一个大大的牵绊呢?虽然早就料到自己早会有这一天,却因为这个孩子,竟然有些不舍。

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拜师大典——

“跪下。”

“你以后,便是我天一掌门楼君知的入室弟子了。”

那师徒朝夕相伴的五年,他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教她练剑,教她弹琴,教她好好保护自己,师徒二人日久生情,她醉酒忘忧,抛却所有半清明半梦沉,才明白这份爱已经存在。她无法忘记,亦解脱不得。

他是她的师父,这份感情便再不能见人,她深埋与心底,不曾忘记。桃花芳菲的浅清殿上,那一点懵懂地感情终于成了心结,挥之不去。他授她宫花,赠她承影,师徒朝夕相对,那一点隐晦而深沉的爱,又岂是只有她在增长?

“师父,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命中定生死,情牵奈何?他为了救她,保护她不受到伤害,元神被封,仙身尽毁,功力散尽,却靠着她不断为自己疏导内力续命,将死亡延迟,他是她的师父,他又如何放心得下,以后留她孤零零地一个人?

“小殣,错不在你,都怪师父太过清高自负人一生中注定会有生死,你已经长大了,又怎能还执着于这生生死死?”

他不懂她卑微而执着的爱,不知道她努力维护和一点点微浅的自尊,更不曾知道她为了爱,荒草丛生又单薄的青春。

“不要……师父…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离开我……”白欢殣低声呜咽着,她就算把这世界翻个遍,也要找到勾栏玉,放出他的元神。

“出去吧,师父想休息了。”楼君知摇摇头,疲惫地闭上眼,白欢殣见状,连忙替楼君知盖上被单,悄咪咪地走出房间,一挥手,门再次关上。

一眨眼,楼君知已经在浅清殿塔室呆了一个多月了。中途,清流、青澜,以及漾漾等人来浅清殿看过她几次。就连罹诀和乔羽书也将她叫去问话,而白欢殣都实话实说了,也只得将楼君知元神被封一事瞒了下来,只说楼君知正在闭关,欲修为圣。

乔羽书和罹诀等人都是知道楼君知的功力,知道楼君知打算修仙为圣,倒是高兴,他们始终相信,以楼君知的功力,没有人可以伤得了他。

这一个月内,白欢殣都再没见过楼君知,送什么菜或饭过去,他也没有吃,而是一直放在门口,直到坏掉,白欢殣才换一份新的。这一日,白欢殣端着茶站在楼君知房间的绢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房内就传出楼君知清冷平静地声音。

“回去吧,不用送过来了。”

“可是……师父,你已经有一个月没吃东西了啊……小殣可不可以进去看你一眼?就一眼……”白欢殣跪在绢门低声央求着,小小的身影映在绢门上。“不用了,你回去吧。”白欢殣依旧不可能离开,继续跪在门前,一副你不让我见你我就一直跪在这里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