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治疗

霍奇金淋巴瘤患者绝大多数可以治愈,新诊断的局限期cHL 3年PFS 94.6%,进展期cHL 5年PFS 86.4%,但难治复发、第二肿瘤等影响其整体的生存。预后好的霍奇金淋巴瘤患者治疗目标除争取治愈肿瘤外还要考虑降低治疗相关毒性。对标准治疗后早期复发、仅达到部分缓解或者Ⅲ、Ⅳ期高危的霍奇金淋巴瘤患者,其临床预后较差,采用放化疗为基础,联合靶向治疗、免疫治疗、造血干细胞移植等综合治疗。
霍奇金淋巴瘤患者根据分期及是否具有预后不良因素选择不同的治疗方案,目前2017年NCCN提出的治疗方案见表2-4。
表2-4  NCCN关于霍奇金淋巴瘤的治疗方案(2017年)
注:IFRT:受累部位照射;一线治疗2~4周期ABVD化疗后均采用PET/CT评估,调整下一步治疗策略
(一)早期HL的治疗
化疗结合受累野放疗是早期HL的基本治疗原则。
1.综合治疗
选用一线方案如ABVD、Stanford V等化疗联合受累野放疗,根据患者的预后确定化疗的周期数和放疗剂量。
(1)预后较好者:
指临床Ⅰ~Ⅱ期,无不良预后因素者。选用一线ABVD方案2~4周期或Stanford V 8周,化疗结束后根据 PET/CT评估结果,行受累野放疗20~30Gy作为巩固治疗。
(2)预后不良者:
指临床Ⅰ~Ⅱ期,具有≥1个不良预后因素者。选用一线联合化疗方案治疗ABVD 4~6周期、BEACOPP×2周期+ABVD×2周期 或Stanfort V×12周;化疗结束根据PET/CT结果,予化疗或局部放疗巩固治疗。
2.经典单纯放疗
结节性淋巴细胞为主型霍奇金淋巴瘤的ⅠA~ⅡA可以考虑单纯局部放疗,其余均采用化疗联合局部放疗。对有化疗禁忌及拒绝化疗者,可以考虑进行扩大野放疗。
扩大野包括斗篷野、锄形野、倒Y野及次全淋巴区和全淋巴区照射;特点是照射面积大,疗效可靠,远期不良反应明显,包括肺纤维化、心包积液或胸腔积液、心肌梗死、二次肿瘤(乳腺癌、肺癌、消化道癌等)。
(二)进展期HL的治疗
进展期HL主要指Ⅲ或Ⅳ期的患者,推荐的一线治疗方案仍以化疗联合受累野照射的综合治疗为主。
1.ABVD
推荐应用ABVD×2周期后,行PET/CT检查,根据结果决定继续ABVD共6周期或换用强化BEACOPP×4周期,再行局部受累野放疗。
2.Stanford V×12周方案
可用于IPS≤3的患者。推荐应用Stanford V×12周后进行PET/CT评估,根据结果对初始>5cm的病灶、受累脾脏进行巩固放疗,剂量30~36Gy。
3.强化BEACOPP方案
主要用于IPS≥4,年龄<60岁的患者。推荐应用强化BEACOPP方案6周期,进行PET/CT评估,PET阳性的残留部位进行局部放疗。
上述进展期患者,若中期评估PET-CT阳性,建议病理活检,若活检仍为阳性,考虑为难治性HL患者,按复发难治患者进行治疗。
(三)复发性和难治性HL
1.定义
(1)难治性HL:
在初治时淋巴瘤进展,或者虽然治疗还在进行,但是通过活组织检查已经证实肿瘤的存在和进展。
(2)复发性HL:
诱导治疗达到CR至少1月以后出现复发的HL。经联合化疗达到CR出现复发有2种情况:①经联合化疗达到CR,但缓解期<1年,即早期复发;②联合化疗达到CR后缓解期>1年,即晚期复发。
复发和难治性HL主要集中在进展期的患者。早期复发和晚期复发的20年存活率分别为11%和22%,晚期复发者中约40%可以使用常规剂量化疗而达到治愈;难治性HL预后最差,长期无病存活率在0~10%。
2.预后因素
GHSG提出难治性患者的预后因素包括:①KPS评分;②一线治疗后有短暂缓解;③年龄较小。
KPS高评分、一线治疗后有短暂缓解的年龄较小患者的5年总存活率为55%;而年龄较大的、全身状况差且没有达到缓解的患者5年总存活率为0。
3.挽救治疗
复发难治的霍奇金淋巴瘤患者,治疗原则是采用二线全身治疗完全缓解后进行自体造血干细胞移植,理想的二线方案应高效、可承受的不良反应及不损害后期PBSC动员。
(1)放疗缓解后复发病例的解救治疗:
①首先选择解救化疗,疗效与初治病例相似,化疗方案ABVD方案疗效优于MOPP方案;②一般不首选大剂量化疗(HDCT)和自体干细胞移植(ASCT)。
(2)解救放疗(SRT):
适用于首次治疗未用放疗的复发患者,若无全身症状,或仅有单个孤立淋巴结区病变及照射野外复发的患者SRT治疗有效。SRT对化疗失败后HL患者的局部病灶效果好、长期缓解率高,特别是对于不适合做大剂量化疗加自体干细胞移植的患者SRT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3)解救性化疗:
晚期复发患者不适于进行ASCT的患者使用标准剂量化疗可能更有益,Mini-BEAM方案、dex-BEAM方案和DHAP方案等多种解救方案可供选择,但尚不确定何种方案效果更佳。有研究认为BEACOPP方案作为解救治疗效果优于COPP-ABVD方案;Mini-BEAM方案的疗效肯定,但影响干细胞动员。
目前有研究显示包含吉西他滨的化疗方案,如吉西他滨联合长春瑞滨化疗(IGEV方案):IFO 2000mg/m 2 d1~4,GEM 800mg/m 2 d1、4,NVB 20mg/m 2 d1,泼尼松100mg d1~4;Armando S等应用此方案治疗91例复发难治性HL,CR 53.8%,PR 27.5%。此方案不影响外周血CD34 +细胞的动员采集。
其他二线方案:COPP、DHAP、ESHAP、GDP、ICE、MINE等均可选用,并有一定疗效;对于复发难治患者,可以考虑新药治疗,如 Brentuximab Vedotin(BV,SGN-35)和抗PD-1抗体。
(四)高剂量化疗、放疗加造血干细胞移植(HDC/HSCT)
1.自体骨髓移植(ABMT)与自体外周血干细胞移植(Auto-SCT)
在方便程度、造血重建、免疫重建等方面Auto-SCT较ABMT更有优势;二者疗效无明显差别。
(1)预处理方案:
主要是CBV、BEAM和Cy+TBI/TLI等方案。
(2)适应证:
①初次化疗达到CR状态,但1年以内复发者;②复发时伴有B症状者;③结外复发者;④照射过的淋巴结复发者。
首次复发的HL应用自体移植尚存争议,特别是仅未照射的淋巴结复发及初治达CR持续1年以上复发者。未照射者经过扩大范围照射治疗,加用或不加用化疗,40%~50%的患者仍可以再次达到治愈;而1年以上复发者应用非交叉方案再次进行化疗,可加或不加放疗,也可有20%~40%患者治愈。但很多研究表明复发的HL患者采用大剂量化疗/造血干细胞移植(HDC/ASCT)疗法,可提高长期生存率(详见移植篇)。
2.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Allo-SCT)
(1)清髓性移植:
由于异基因移植的移植相关死亡率高,治疗费用高昂,配型困难;T细胞去除的异基因移植可以降低死亡率,但又会增加复发率和植入失败率,故Auto-SCT是治疗HL的首选方法,而Allo-SCT仍然应用较少。
主要用于一些特殊情况,包括:①患者因各种原因导致缺乏足够的干细胞进行Auto-SCT;②患者具有较小病变,病情稳定但骨髓持续侵犯;③Auto-SCT后复发。
(2)非清髓移植(nonmyeloablative allogeneic stem-cell transplantation,NST)或小移植(minitransplantation)。
(五)新药治疗
1.抗CD30单抗
NCCN指南推荐对于复发难治患者选择CD30单克隆抗体。Brentuximab vedotin(BV,SGN-35)为CD30 单抗偶联微管抑制剂,单药治疗剂量1.8mg/kg,21天一周期,单药应用的总反应率75%,34%可达CR;联合用药的安全有效的剂量为1.2mg/(kg·w)。Connors等采用BV联合ABVD(25例)或AVD(26例)方案治疗HL的Ⅱ期临床试验显示,3年无治疗失败生存(FFS)率分别为83%和96%,3年OS率分别为92%和100%,该研究提示BV+AVD等有可能成为临床晚期HL患者的标准方案。
2.抗PD-1/PDL1单抗
阻断PD-1信号通路,激活和调节T淋巴细胞免疫功能,达到治疗肿瘤作用,nivolumab已被美国FDA批准上市用于复发难治的霍奇金淋巴瘤的治疗。针对Auto-HSCT后复发,且brentuximab治疗后复发/难治的霍奇金淋巴瘤的Ⅱ期临床试验,剂量3mg/kg,每2周1次,治疗的总反应率66.3%。主要不良反应包括乏力、关节痛、发热、输注反应,有临床试验报道有间质性肺纤维化的不良反应。
3.组蛋白去乙酰化酶抑制剂(HDACIs)
Panobinostat口服给药40mg,每周3次,治疗129名复发难治性HL,74%的患者肿瘤缩小,总反应率27%,PR 23%,CR 4%。
4.PI3K/Akt/mTOR通路抑制剂
依维莫司(everolimus)口服给药10mg/d,治疗15名复发HL,结果显示PR 47%。体外试验示mTOR抑制剂与化疗可能作用相加,现正进行治疗NHL、HL的Ⅰ期临床试验。
5.其他新药治疗
包括来那度胺、蛋白酶体抑制剂硼替佐米、利妥昔单抗、JAK-STAT通路抑制剂和抗CD80单抗,目前正在进行单药或联合用药治疗复发难治HL的临床研究。
(六)免疫细胞治疗
CD30在霍奇金淋巴瘤的恶性RS细胞中表达,靶向CD30的CAR-T细胞用于复发难治的霍奇金淋巴瘤的治疗。Ruella等应用抗CD123的第二代CAR-T细胞(CD123 scFv-CD137-CD3ζ)治疗HL移植瘤小鼠,14天内出现肿块明显缩小,所有小鼠未见复发,6个月内的OS率为100%,但是CD123 CAR-T有可能会导致骨髓抑制,提示用于治疗难治性HL患者的同时可以进行自体造血干细胞移植作为解救。目前已开展的临床试验中,9例复发难治的患者,其中8例应用brentuximab vedotin治疗失败,给予CD30 CAR-T细胞治疗,治疗无严重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1例患者获得CR,1例获得PR。
(七)自体移植后复发的霍奇金淋巴瘤的治疗
对于自体造血干细胞移植后复发的患者建议根据患者的年龄、合并症、病变部位(结节或器官)、化疗敏感性及治疗的目的(长期疾病控制或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对患者采取个体化治疗。
目前推荐移植后复发患者应首选靶向治疗,包括抗CD30 单抗Brentuximab vedotin,BV(SGN-35),抗PD-1 药物nivolumab、pembrolizumab或苯达莫司汀,治疗后达到CR/PR患者可进行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治疗后<PR患者建议进入临床试验,若能达到CR/PR也可进行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
(八)结节性淋巴细胞为主型霍奇金淋巴瘤(NLPHL)的治疗
NLPHL具有惰性倾向,最佳治疗方案还没有确定。治疗中应当注意避免过度治疗,尽可能避免晚期并发症。
1.早期局限的病变
可以采用单纯受累野照射,DT 30~36Gy,10年OS可达90%以上,扩大野照射和增加化疗未能提高疗效。但10年后约10%的患者转化为DLBCL,则按照DLBCL治疗原则进行治疗。EROTC已经将受累野放疗作为ⅠA期的标准治疗。
2.早期伴危险因素和进展期的患者
按照经典型HL的方案治疗。
3.利妥昔单抗
一些应用利妥昔单抗治疗NLPHL的临床研究已经开展,初步结果显示该治疗安全有效,值得进一步研究。

(张伟京 张旭 田磊 黄欣 刘翠苓 克晓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