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赫尔维蒂的使者

风雪依旧很大,恺撒的副将拉比努斯坐在宽阔而暖和的将军营帐内,正看着一张粗略的地图,不过他并没有坐在恺撒的主将位上,而是坐在位于一侧的副将位。

这里是纳尔榜南西斯高卢行省的维埃纳城城外,拉比努斯已经带着军队在这里扎下了军营,本打算展开冬令营训练,没想下了暴风雪。

这时,他听到帐门被拉开,狂暴的风雪声顿时宏大,只听到门口的士兵喊了声“将军好”,帐门就又被关上了。

来人正是恺撒。他穿着甲胄,外面套着防寒斗篷,虽然已经顶着风雪经过了近一天的艰难旅途,可他的面容依旧坚毅而不显疲倦。

“将军您怎么来了?”拉比努斯惊讶地站起身来,毕竟在这种恶劣的天气行军可不是一个好打算。

恺撒摆了摆手,一边脱下厚重的防寒斗篷一边说道:“我一个人来的。”

接着他走到主将位上坐下,拉比努斯自觉地拿起地图走到恺撒身边,将地图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那么,说一说现在的情况吧。”恺撒开口道。

拉比努斯点了点头,指着地图上一个粗略的位置说道:“高卢人中的赫尔维蒂部族近日来离开了他们祖祖辈辈定居的土地,开始向南出发,具体原因不明。我们已经让士兵探查过了,高卢这边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恶劣的暴风雪天气了,高卢人都加紧了对自己的农田庄稼进行保护工作,之后就都缩在了家里,但赫尔维蒂人依然坚持南下,虽然他们离我们的领土边界不远,不过由于暴风雪的原因,他们走走停停,行动速度显然减慢了许多。”

“哦?有点意思,继续。”恺撒点了点头。

“根据我的预测,赫尔维蒂人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在汝拉山和罗达纳斯河之间,需要通过塞夸尼部族的领域,狭窄而崎岖,行动空间小,右侧邻着汝拉山的峭壁,因此只需要很少的人就可阻挡他们,除非别无他路,赫尔维蒂人不会从那边通过。另一条路则要通过我们的行省,平坦而便利,并且罗达纳斯河在那边也有不少可渡的浅滩,如果走这条路,赫尔维蒂人势必要经过我们行省最北边的日内瓦,我们现在离那儿不远,可以在那里设防。”拉比努斯一边在地图上圈圈点点一边详细地说着。

恺撒思忖了一会儿,然后问道:“赫尔维蒂人有多少兵力?”

“这......”拉比努斯一时语塞,最终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恺撒于是又沉思下去,然后吩咐道:“先派人把对方的兵力摸清,主力军队还停留在内高卢,这里暂时只有一个军团可用,虽然我们的战士们骁勇善战,但赫尔维蒂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一向以勇猛凶暴著称,必须加以防备。等风雪小些后——不行,每迟一秒就有可能让赫尔维蒂人有机可乘,立马通知士兵集合,准备行军去日内瓦!对了,在纳尔榜南西斯行省内发布征兵告示,尽量争取到两个军团数量的高卢士兵。”

“是!”

不得不说,罗马士兵们的素质确实过硬,即使在这样恶劣的暴雪天气,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将各自的营帐收起并集合完毕。

恺撒和拉比努斯已经披上了防寒斗篷,牵着战马站在全军前方。恺撒一跃上马,俯视着这支仅有的军团,风雪浩大,白茫茫一片遮掩住了军队的大部分,但恺撒光是凭着年年月月以来练就的特殊感觉,便已知道全军都已集合在这里。

他拔出自己的剑举起,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能够透过风雪传达到军队的每个士兵耳中:“罗马的勇士们!赫尔维蒂人已经离开了他们的土地,向着我们的领土来袭!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南下,但是,罗马的领土不容侵犯!罗马的荣耀也不容玷污!我们的任务非常艰巨,需要你们顶着这场暴风雪向日内瓦前进,去守护我们的领地!但严寒的风雪能冰冻大地,但无法冰冻罗马勇士的热血!愿战神马尔斯庇佑我们!罗马万岁!”

“罗马万岁!罗马万岁!罗马万岁!!!”所有的士兵们都振奋地呐喊着,喊声震彻云霄,穿越风雪,一直传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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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撒的军队以极快的行军速度在一日之内就到达了日内瓦并扎下军营,此时风雪已经小了许多。

“报告!”一个负责侦查的百夫长进入了将军营帐。

恺撒从地图上抬起头:“说。”

“经过侦查,赫尔维蒂人共约三十万,其中军队人数约占三分之一。”

“十万?”恺撒紧皱起眉头,沉思了一会,然后对一旁的拉比努斯说道:“吩咐下去,在赫尔维蒂人尚未到达之前,每个百夫长都带着自己领导的小队沿着罗达纳斯河依次排开驻扎下来,并建筑防御工事和塔楼。”

“是。”拉比努斯点头道,然后走出营帐去落实恺撒吩咐的事情去了。

几天后,时间进入了三月,高卢冬春季的最后一场暴风雪已经过去,积雪开始消融,大地重新萌发生机。恺撒军中的防御工事已经全部建筑完成,一列列营帐沿着罗达纳斯河排布着,乍一看去仿佛数万大军驻扎在河边,然而实际上其中的多数营帐都是空的。

与此同时,浩浩荡荡的赫尔维蒂人大军已经行进到了日内瓦地区外沿,他们驻扎了下来,与恺撒的军队隔河相望。

没过多久,两个赫尔维蒂人从他们的军营中走出,渡过罗达纳斯河来到了恺撒的军营中。

“报告,赫尔维蒂人派来两名使者。”一个士兵走进将军营帐内向恺撒报告道。

“让他们进来。”恺撒点头。

进来的那两个赫尔维蒂使者都穿着华丽的服饰,看起来是赫尔维蒂人中权位颇高的贵族,这两人小心翼翼地走到恺撒前方向他行了个躬身礼。

“两位不必拘谨,我恺撒向来对使者都是十分客气的。不知你们是要和我商谈什么事情?”恺撒露出“亲和”的笑容,伸手示意两人坐下。

那两个使者看到恺撒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却感到背后发凉,面面相觑,没敢坐下,其中一个比较胆大的深吸了一口气,毕恭毕敬地率先说道:“恺撒将军,在下仰慕您的威名已久,我们是赫尔维蒂部族的使者,我叫纳美尤斯,我身边这位是维卢克洛尤斯。”

恺撒随和地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纳美尤斯和维卢克洛尤斯又面面相觑,维卢克洛尤斯用肘子戳了戳纳美尤斯示意他说话,但纳美尤斯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说“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这次该轮到你了”。

维卢克洛尤斯只好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是这样的,我们代表赫尔维蒂来向您提出要——呃,请求,希望您能高抬贵手让我们渡过罗达纳斯河,我们只经过您统领的行省的最北边,绝不停留,不出半天就会离开您的土地。”

“哦?是这样吗?”恺撒笑眯眯地问道,两位可怜的使者顿时被吓得浑身一颤。

“瞧你们那怂样,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恺撒笑着继续说道,然后挥了挥手:“这件事事关重大,毕竟要让你们踏足我们罗马的行省,让我考虑考虑吧,你们可以先回去等候。”

“您——需要考虑多长时间?”维卢克洛尤斯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两天?不,三天吧,三天后,我给你们回答。”

“这时间是不是长——”维卢克洛尤斯刚开口,却看见恺撒对着自己似笑非笑着,吓了一跳,他身旁的纳美尤斯用手拉住他,示意他赶紧闭嘴,于是他连忙停了下来。

纳美尤斯向恺撒又行了个礼:“那么,恺撒将军,三日后我们会再来,期待您的回复。”

恺撒微笑着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纳美尤斯和维卢克洛尤斯离开将军营帐后,才发觉自己全身都是冷汗,衣襟都被汗水浸湿了。

维卢克洛尤斯低声骂了一句:“呸,老狐狸。”

“别说了,赶紧走吧。”纳美尤斯看到恺撒的军营里那些个士兵全都对他俩投来敌意的目光,连忙低着头拉着维卢克洛尤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