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藏的恶意

不出半天,列斯古斯一行人就到达了卢格敦。作为埃杜依的首府,相比于高卢的其他地区,卢格敦算得上是个发达城市了。位于广阔的平原地区,并且夹在索恩河与罗达纳斯河之间,刚开始的时候,卢格敦还是个小渔村,但依靠着地理优势,渐渐发展成为了埃杜依人的首府。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接近黄昏时分,夕阳在西方平坦宽阔的草原上散发着淡红色的光芒,天边的云彩染上了红晕,轻飘飘的,时而化成红马,时而化成红鱼,时而化成红鸟......对于图里努斯来说,这些画面他永远不厌其烦,十分喜爱,每当看到这些画面时,他总会惊叹自然的伟力,沉醉于其中,在苍茫的天地间,可以忘却一切烦恼,没有战祸,没有死亡。

“大哥!”一声呼唤将图里努斯拉回了现实。

只见在卢格敦的巨石城门下,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在兴奋地向他们招手,大概是在向狄维契阿古斯招手,因为他也在远远地招手。

“这是我的弟弟,杜诺列克斯。”狄维契阿古斯向图里努斯介绍道,脸上洋溢着笑容,看起来他和弟弟的感情非常好。

“喂!列斯古斯,为啥你和狄维契阿古斯都叫什么什么古斯,但是他的弟弟就叫什么什么克斯啊?”图里努斯好奇地问道。

列斯古斯一阵语塞,然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呃——我也不清楚,你和恺撒的副将不也都是什么什么努斯吗?”

图里努斯迷糊地挠了挠头。

马车吱呀吱呀停在了巨石城门前,三人都从马车上下来,杜诺列克斯立刻迎面而上抱住了狄维契阿古斯:“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我不过才走没一天而已啦!你真是长不大啊,明明都二十出头了——”狄维契阿古斯有些失笑,宠溺地揉了揉杜诺列克斯的头。值得一提的是,两兄弟的头发都是红色的,在这夕阳中非常融洽柔和。

杜诺列克斯嘻嘻一笑,然后探出头疑惑地看着图里努斯,问:“这个小不点是哪里来的?”

“这是恺撒总督的甥外孙,他要去讨伐赫尔维蒂人,所以暂时托付给我。”列斯古斯说道。

杜诺列克斯“哦”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图里努斯一眼,随即笑嘻嘻地拉着狄维契阿古斯往卢格敦城里走。

“好了,走了大半天肚子也饿了吧?我们去吃饭吧?”列斯古斯揉了揉图里努斯的头。

“嗯好。”图里努斯咧开嘴笑了一下——从根本上来讲,虽然他遭受了父母的死亡,但仍旧是个孩子,心里对着世间的美好仍然有着向往,以及乐观、无忧无虑的孩童本性。

列斯古斯看到图里努斯天真的笑容,不禁幸福地捂住自己的心脏:“啊,老夫——”

“你又行了?”图里努斯歪了歪头,这么问。

列斯古斯有些傻眼,想说的话被抢下,一时有些语塞:“呃——嗯——先,先去吃饭吧?”

图里努斯点了点头,同时拍了拍自己腰间别着的那把罗马短剑——在临走前,恺撒曾叮嘱过他,这把罗马短剑一定要随时带在身边,因为恶意总是暗藏在不可预料之处。

晚饭是在列斯古斯的家里吃的,由他亲自下厨。晚饭只有列斯古斯和图里努斯两人,虽然图里努斯也好奇地问过列斯古斯为什么他家就他一个人,但列斯古斯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夜晚总是静谧,但偶尔也会伴随着血腥。就在图里努斯睡下不久,在埃杜依的一处边境,恺撒的军队对正在渡河的赫尔维蒂人发起了袭击,血染索恩河,赫尔维蒂一方损失几乎四分之一的战斗力,而恺撒军队几乎毫发无损。

第二天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卢格敦伫立在苍茫的平原上,在白昼下仿佛一只沉睡的野兽。

列斯古斯一大早就起来了,吃完早饭后,他就带着图里努斯上了街。

“列斯古斯,我们去干什么啊?”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列斯古斯露出神秘的笑容,揉了揉图里努斯的头。

不一会他们就站在了一家裁缝铺前。

“来来来,爷爷给你买新衣服~~~”列斯古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拉着一脸嫌弃的图里努斯进了裁缝店。

“这件挺好看的,来,穿上让爷爷看看。”

“不要,我觉得托加长袍挺好的。”

“不喜欢是吗?那换一件白的怎么样?”

“所以说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我真的觉得托加长袍挺好的。”

“还是不喜欢啊,那爷爷给你挑件帅气的灰色?”

“你到底有没有听人说话......”

于是图里努斯沦为了悲惨的试衣机器。

一小时后,列斯古斯为他可爱的“孙子”挑选了一件白灰色的高卢服饰。

相比于罗马的日常服饰,高卢的更加简便,外衣不像托加长袍那么麻烦,即使是小孩子也能自己穿上,并且也能行动自如。在这一点上,图里努斯非常满意——毕竟直到现在,穿托加长袍对于他来说仍然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所以说,最终不还是买了一件跟一开始挑的差不多的吗......”图里努斯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着,过去这一个小时到底是干了什么啊......

刚出裁缝铺,一天没见的狄维契阿古斯就迎了上来,他泪流满面地抓住列斯古斯,一边摇一边说:“首领,你快去处理政事吧,事情太多了,我快忙不过来了,我要猝死了!”

列斯古斯还沉浸在幸福当中,他拍了拍黑眼圈浓重的狄维契阿古斯,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只有经历过锻炼才能成长,加油吧,少年!我相信你可以的!”

然后列斯古斯拉着图里努斯走远了,去了下一家裁缝铺。

“不要啊!!!”狄维契阿古斯欲哭无泪地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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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溜出了卢格敦城。

在夜幕下,繁星被黑云遮蔽,星光和月光稀薄,城外平原上光影暗淡,伸手不见五指,卢格敦城中灯火通明,在黑夜中恍如灯塔。

在城外的平原上,两个穿着黑袍的男人会面了。可以看出其中一个人的体型非常壮硕,像是身经百战的杀手,他的面孔在黑夜中阴鸷而可怕。

“狄维果居然把你派来了?”从卢格敦里溜出来的那个男人有些惊讶地率先发话。

“毕竟是恺撒的甥外孙,如果能逮住他,能成为我们和恺撒交涉的一个好筹码。”阴鸷脸冷淡地说道。

“嘿嘿,你可是赫尔维蒂最强的战士,有你在,那小毛孩跑不了。”

“不要大意,别忘了那小子身边可是有那个老头。”

“列斯古斯?他怎么了?”

“他是上一辈人中的强者,曾经驰骋高卢,从没吃过败仗,有一个称号,叫‘高卢雄狮’。”

“哈哈,那老头早就老得不行了,肯定会是你的手下败将。”

“总之,必须要谨慎。”

“好吧,明白了,那我先走了,要是被怀疑可就不好了。明天见。”

那个来自卢格敦的男人转身往回走,向着黑夜中闪烁的灯塔走去,一阵夜风吹起,黑袍飘扬,他的红发如沾满鲜血的魔鬼,鬼魅地飘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