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远的电话来得很急,他在电话中只说了一句:
“爸,你前不久在工地的两具尸体的结果发给我。”
说完,没等许光辉回答就匆匆挂断了。
此时的许志远,正跟在局里刘大法医身边,脸上也是十分严峻。
听到刘大法医叹息了一声,然后亲自缝合尸体上的切口。
这是他的习惯,自从干上法医这一行后,只要时间充裕,他一定要亲自动手为尸体缝合切口,据说是为了给死者送行。他缝合的技术堪称完美,总是有助手说他应该去做外科医生。
许志远在实习期时就跟着刘大法医身边学习。他没有选择父亲,是因为……他心里面对父亲有一个评定,他认为为,父亲太感性了,而且不是一个专注的人,比如,一边做法医时,他还能抽时间去研究心理。感情方面也一样,爱情和恩情居然牵扯不清。只不过因为是自己的父亲,他也就显得轻描淡写了。
甚至于在张汐质问他时,他也在一直为父亲辩解,所以,自从张汐洞悉了发生的一切后,心疼自己妈妈的同时,也开始审视自己的感情了,因为深为医生的她,也攻读了心理学专业,水平可是比妈妈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她知道,有些基因,是可以遗传的。父母的离婚,对她伤害极大,但她又心疼妈妈,所以,虽然叛逆,却没有在离婚问题上去伤害妈妈。她讨厌对感情摇摆不定的人,无论男女。
察觉到张汐的渐渐疏远,许志远的心情也不好受,却无法在她面前否定一个人带大两个孩子的父亲,又加上工作忙,眼看着这两个小情侣已经冷战两个月了。
许志远看到刘大法医已经缝合完了切口,就上前和其他几个助手拿着装尸体专用的袋子,把这具尸体装好。
经验丰富的刘大法医面色有些严肃,他解剖过程中发现,死者的呼吸系统有严重的溃败,尤其是肺部,他怀疑是呼吸系统感染,而呼吸系统感染,却又大多是遗传的。
所以,他下令在运送尸体出去时,除了把尸体处理好之外,搬运人员必须要经过严密的消毒。
已经一天没摸手机的许志远,忙完了之后想坐下来抽支烟,这才掏出来手机,却发现很少给自己微信留言的父亲许光辉,竟然在微信里对他说北城发现了两具呼吸系统溃败,可能具有传染性。
大惊失色下,许志远赶紧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后,向刘大法医汇报这个情况。
可想而知,东湖的法医解剖室也被隔离了。
在东湖市第一人民医院,张汐活动着几乎僵硬的四肢,慢慢地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她本来跟着导师在北城医院实习的,可是因为一年前导师接受了东湖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交流邀请,准备在这里工作两年。因为张汐是他的得意门生,她家又是东湖本地人,便一起跟着来了。
这不,这才跟着导师结束了一台手术,累得她都不想吃饭了,可是肚子又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她忍着疲惫换了衣服,这才掏出手机来看,依然没有许志远的消息。他们闹别扭已经两个多月了,起因就是他爸爸许光辉对自己妈妈感情的伤害,虽然那天是她语气重了些,尽管话不好听,但她说的可是事实呀。
原以为妈妈和爸爸离婚后,能与石渝走到一起,没想到这个男人比爸爸更渣,过河拆桥玩儿得挺好的,更没想到的是,许志远的爸爸也玩儿过河拆桥这一手,比石渝更高明不说,还彰显他的情圣人设。没错,张汐就是当着许志远的面骂他爸爸是渣男。
算起来,张汐和许志远的感情已经五六年了,现在因为他爸爸的原因闹到了要分手的地步,说心里话,她有点舍不得。
胡思乱想中,张汐开车出了医院。
妈妈和古昊叔叔去了北城,家里回去也是冷冰冰的。
她不想回家。
想到妈妈,她又想到了古叔叔,苦笑一下,别人不说,有关古昊叔叔她早已经了解了全部。
他是因为感情问题才去出了家当了和尚。对妈妈好,据妈妈说,那是他欠了妈妈一份人情。
张汐此时就象一个离家的孩子一样,不愿意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
她想了一会儿,干脆拐进了一条繁华的街市,那里有很多夜店,也有很多酒吧。
居然这里还有一家叫“灡園”的清吧啊!想起了以前住的小区对面那家叫“灡園”的咖啡店,一直挺火的。
她下车径直走进“灡園”清吧,找了个角落,要了一些小点心和一杯蓝色夏威夷,坐在那里慢慢地喝着。
就在这时,她身边有人“噗嗤”一声笑,扭头看上去,是一个外国女人喝醉了,正支着腮对着她笑,而且笑得还挺暧昧。
“我认得你,美女,你是于小鱼的闺女。”
这外国女人的中文倒是说得不错,听她说话倒是好像没有喝醉。
“哦?你认识我妈妈?”
张汐挑眉,扬扬手里的酒杯,轻抿了一口,感觉没有什么滋味。说起来她的酒量很好,反正是没喝醉过的那种,或者说她也从来没有喝多过,所以才没有喝醉。
“怎么会不认识!她是我的情敌,嘿嘿!”
那女人也扬了一扬手中的高脚杯,一口饮进了剩余的酒。
张汐一愣,发现,她的桌子上已经摆有十多个高脚杯了,再看,也就只剩下一杯还有酒的。
看到张汐没有发问,外国女人有点急了,索性端着酒杯摇晃着站起来,挪动了两步,一下子坐在张汐身边。
虽然喝醉了,但依然压低了声音,可见平日里的修养很好:
“真的,你知道吗?你妈妈真傻,傻缺傻缺的那种。嘿嘿……让她让男人她就让,让孩子也让。那闵亚秋根本就没病,嘻嘻,你知道吗?”
她凑近张汐低声继续说:
“其实闵亚秋没病,不过是她舅舅借口制药罢了。哎呀你不知道,她家别墅好大呀,尤其是她家地下室,嘘……别说话,地下室有鬼……”
说着说着,这女人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张汐叫了半天,没办法只好叫来服务生,这才起身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的身影才消失在“灡園”门口后,那个外国女人就慢慢地抬头。如果有人站在她对面就会发现,此时此刻,她的眼里根本没有醉意,相反的却是十分清明。
这个外国女人正是瓦希娜。
张汐上车后,左思右想,还是拨出了许志远的电话,告诉了他有关外国女人说的每个字。
因为她也想知道,妈妈到底输给了什么人。
讲完这些以后,许志远惊喜地发现,张汐的电话还没有话,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张汐……”
“好了,就这些,我要……”
“别……,张汐,我爱你。”
许志远抢先道。
“……”
张汐拿着手机,机械地贴在耳朵上,继续听着许志远的告白:
“张汐,我爱你。”
“不说了,你赶紧回家睡觉,我现在被隔离了,得赶紧向上面汇报一下。乖,赶紧回家。”
“嗯……”
张汐只是听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