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洛兮被他口中的那个镇宅之宝着实惊的不能思考,她还是第一次听人将一个活蹦乱跳的七尺男儿誉为镇宅之宝的。
“院护?”她想了一下,觉得大约虞泊涯想说的是这个吧。
虞泊涯连连点头,觉得让那黑衣男子来做院护也是颇为不错的选择,物尽其用嘛。
虞洛兮觉得做院护尚可,偌大的院子里,只有他们这几人,觉得分外冷清,不似山庄那般热闹,夜深人静时也会有些担心,如今能有人来守卫她们的安全,这刚好也是她所需要的。
她忽然想到月兮,便跟泊涯商议着,从山庄选几个手脚麻利的姑娘住在宅子里,帮衬一下月兮,平日里采药、晾晒、研磨都太消耗体力了,月兮一个人也顾不过来。
虞泊涯打断她的话问道:“你呢?要不要我买几粗使丫鬟,也好照顾你的日常!”
虞洛兮虽然知道,当今这个世上本就是这样,有钱的被供成仙人,穷命的挣扎在泥潭,她从小也是遭受过那些非人的苦日子,实在是有些抵触买丫鬟当成下人差使,她不愿意活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她哀了口气,“泊涯,我身边,有鸢就够了。”
他哪里懂她的所思所想,只是觉得她向来只会为别人着想,从不觉得自己才是最该被照顾的那个。
既然她不要,那他便也只能作罢。
待一切商议妥当,天色也黯淡下来,两人便一同前往厨房,看看今天备的是什么吃食。
厨娘正在烧汤,两人便也留下打个下手,好让快些开饭,毕竟一路上两个人肚子都饿的咕咕叫。
厨娘闲暇之时随口于他们二人聊了几句,说是现在菜价涨得厉害,听闻是城外有大片地方闹了瘟疫,好多菜农都染了疾病,也就无人往城里送菜了。
虞洛兮一听,便觉得若是真的有人染了瘟疫,那么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他们几人有得忙了。
几人又唠了几句家长里短的琐碎之事,汤也适时的飘出了浓郁的香气,虞洛兮和虞泊涯各自端了两个盘子去往隔壁的房间。
张良看到便两眼放光的边跑边叫:“我去叫大家吃饭。”
不多时人都全部聚在餐桌旁边。
这是这几日来,虞洛兮第一次见到无忧。
他眼里还有这挥之不去的悲伤,做事和反应都有些迟钝,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被人叫了名字也要半天才能想起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被人叫了数十载的苏子骞,木木的冲着呼喊自己的人点点头,眼中满是茫然。
虞洛兮有些难过,她所想看到的,是那个在醉乡楼大打出手的血气少年,是那个意气风发不惧天地的血性男子,但经历这番事情之后,他恐怕再也不会那般无忧无虑的洒脱活着了吧,毕竟负重前行的人,每一个脚步都深陷泥土。
虞洛兮将无忧安排在虞泊涯的身边,餐饭间总是忍不住的开口叫到他的名字:“无忧,你多吃些,莫要亏损了身体!”
无忧总是麻木的扒拉着自己面前的饭菜,虞泊涯用胳膊轻碰他,他才回神连忙应声道:“好,好,知道了!”
因为中间隔着人,虞洛兮便轻声的跟虞泊涯说道,让他给无忧夹些稍远些的菜式,虞泊涯有些不情愿,一个大男人,给另一个大男人夹菜什么的,也太尴尬了些吧。
但终究是抵不过她眼中的渴求,迅速的夹了远一些盘子里的鸡翅放在了无忧的碗里,然后若无其事的吃着自己碗中的米饭。
无忧望着那色香味俱全的鸡翅,突然间眼泪就流下了,在哪无数个一同吃饭的时光里,也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像虞泊涯这般,一边嫌弃一边给自己夹菜,然后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吃着自己碗中的饭食。
只是那个人,也只能活在他的过往里,变为温馨的经年旧事,定格成永恒的回忆。
大家都在奋力的填饱肚子,偶尔彼此三三两两的低语几句,也鲜少有人注意到无忧的异样。
虞洛兮最先放下碗筷,道了句:“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她脑海里,满是无忧那亮晶晶的泪珠一滴滴的落在饭菜里。
她记得多年以前,自己也曾这样隐者着哭泣,那种压抑却悲痛的感觉,到现在想起来都有些难以呼吸。
鸢不知何时也离开了饭桌,此刻的她手臂上挂着虞洛兮的披肩,缓缓的向虞洛兮走来。
披肩轻柔的落在她的身上,她回头,觉得鸢犹如一座灯塔,直击她心中的阴霾。
她坐在虞洛兮的身侧,“夜深露重,莫要着凉。”
虞洛兮觉得,鸢真的就像一朵解语花,甚至比月兮更像一位长姐,她出现的总是那么轻柔,每一句话也都都恰到好处的舒服。
“鸢,无忧他,到时若是得了真相,会不会怪我,怪我是别人手中的那把刀子,毫无感情的了结了他父母的性命。”
“人总是会长大的,他也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的。给他一些时间,他会理解你的。”她也是跌跌撞撞了许久,才明白这个道理。
“鸢,父母的爱,是什么样子的?”虞洛兮有些期盼,那些她从未得到过得温暖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鸢有些心疼虞洛兮,在她的认知里,虞洛兮总是极尽温柔的呵护着虞泊涯和虞月兮,她以为,那是通过父母耳濡目染的结果,却不曾想,她竟然自小都没有得到过父母那种融化万物的爱。
鸢扶上虞洛兮的肩头,“不知姑娘父母早亡,我还一直以为像姑娘这种温润如水的性子,是父母疼爱的证明,不想姑娘也是......”
不过无妨,日后她定会让虞洛兮感受到家的温暖,再不济也能感受到长姐般的关怀。
虞洛兮听着她口中安慰的话语,觉得有些事可能真的是她误会了。
她望着满天的繁星,悠悠的记起儿时的那个晚上,也是如今天这般明亮的挂在天空之中。
“你知道吗,我和泊涯月兮三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