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龙不知去向

今天讲一点，明天讲一段，“小龙”的故事越讲越长，好像一株藤蔓不停地生长。故事的长短完全取决于土豆，只要她愿意，可以把它讲得比一条河流还长。

故事里，小龙喷火了，找到宝藏了，被人抓住关在笼子里了，生病了，打败三个妖怪了，遇到好朋友了，飞到月亮上了，变成一颗水珠了，遇到危险了，死了，又复活了……

“后来呢？后来呢？”小龙好喜欢“小龙”的故事，他希望土豆永远不把它讲完。哈哈，只要小龙不厌倦，土豆当然不会把它讲完的。

然而，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无法预料的。

一个清晨，小龙失踪了。也许是黑夜里就失踪了，只是家人发现时，已到早上。

在失踪之前，他已经整整发了五天烧。

五天里，他歪躺在床上，脸孔对着墙壁，脊背留给别人。浑身滚烫，那不是一般的烫，无论谁的手只要在他皮肤上多停留一会儿，就会烫出水泡。他像一截燃烧的木炭那样愤怒和灼热。

他紧紧闭着双眼，一张脸烧得通红通红，烧到耳朵和脖颈，每天勉强喝一点儿水、吃一点儿稀饭，并且拒绝听土豆讲故事。

“我接着给你讲‘小龙’的故事吧……”

“我不听！”

村里的医生给他配了草药，也打了针，他依旧滚烫，越来越烫，露在外面的手和脚也烧成红色的了。

村医让爸爸妈妈赶快把他送到县城的大医院去。

可是就在他们要把小龙送去医院的那个早上，他不见了。

本来，小龙和土豆是睡在一张床上的。爸爸妈妈一屋，爷爷一屋，他们姐弟俩一屋。但在七八天前，小龙不愿意和土豆一屋了。他自己抱了枕头睡到小屋子里，那儿有张小竹床，夏天搬到院子里纳凉用的。

独自在小屋里待了两天后，小龙就发起高烧来。那简直不像是发烧，倒像是被火烤着似的。

然后，就在要被送去医院的那个早上，他像颗水珠一样蒸发了。

那天院子里的公鸡都打鸣之后，妈妈走进小屋子，发现小龙不在床上。她以为他病好了，有力气了，从床上爬起来到外面玩儿去了。可是等到中午，也不见他回来。土豆一开始就有不好的预感，满村子找他。夜幕降临，满天星星，还是没见着小龙的影子。一家人心急火燎地找寻，村里人也帮着找。

从村头到村尾，从村东到村西，一夜无眠，哪儿都找过了，哪儿都没有。南霞村各家各户的灯光亮了一晚上。

小龙是在和大家玩捉迷藏吗？

土豆把家里的柜子一个一个打开，床底下，门后面，院子的水缸里，甚至猪圈和鸡窝……所有以前弟弟躲藏过的地方，都没有。

漫无目的地又找了几日，大家才敢相信，小龙是真的不见了。

他睡过的小竹床上，留着一些烧焦的痕迹，墨黑墨黑，长条形儿的。自上而下一束光，正落在这墨黑的痕迹上。顺着光的源头，可以看见，屋顶的瓦片，不知何时破了一个碗口那么大的洞，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那里钻了出去。

小龙到底去了哪里？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凭空消失？

爸爸妈妈认定，小龙准是在半夜里被谁带走了。他们发誓要找到他，无论他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一年找不到，找两年；十年找不到，找二十年。

“土豆，我们要去找你的弟弟，你和爷爷在家里，行吗？”

“我和你们一起去！”

“你在家守着，别给大人添乱！”

小龙失踪后的第六天，爸爸妈妈离开村子，留土豆在家孤独地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