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弃暗投明

小常茂见罗雷一低头,心说:不好!立即把飞抓抛了出去。这只抓正好抓到赛孟良罗雷的火葫芦上。常茂拽住绒绳往回一带,差点没把罗雷从马上拽下来。罗雷赶紧抓住铁过梁,伏身在马背上,想着挣开绳索,可是他没有常茂的力气大,拽得他这匹马的前蹄一个劲地往上扬。罗雷一看不行,急中生智,左手死死地抓住铁过梁,腾出右手来解胸前袢葫芦的绳扣。解开绳扣,人和火葫芦就分开了,常茂的抓咔吧一声就把这个火葫芦给抓了下来。罗雷紧打马的后胯,这匹马撒开四蹄跑了下去。兵是将之威,将是兵之胆,罗雷的两千大队和赤福延达的这些残兵败将一看他往下败,哪还敢在此停留,也随着他往四下奔逃。小常茂把葫芦抓下来,回头看看军师刘伯一温一,只见军师掌中的拂尘一个劲儿地往前摆,那意思是:还往前追。常茂说:“好哩,弟兄们跟我追!”这几员小将就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追了下去。西吴王朱元璋和军师刘伯一温一以及所有的众将,带领西吴人马也随后追了下来。跑了不到半个时辰,远远地就瞧见了盘蛇岭。常茂追着追着,就见赛孟良罗雷在马鞍鞒上扬起右手往山上直摇,心中纳闷:他摇手干什么呀?抬起头来往盘蛇岭的上边一瞧,不禁吃了一惊:哎哟我的天哪,可坏了!怎么回事呀?原来在盘蛇岭的山崖口上,卧着三尊红衣大炮,炮口已经对准了常茂他们,闹了半天赛孟良这一摇手是让上边开炮。常茂一想:这可麻烦了,神仙难躲一溜烟哪。这个东西咱可对付不了,没有这份本事,扭回头来看军师,那意思是:前边有炮。回去吧!再看军师手里的拂尘紧往前摆,还让他们往前追。一胡一大海可毛了:“军师啊,不能追了,前边有炮,再追我们就得吃亏了。”军师把脸一沉:“住口!哪一个敢停住,定杀不容!给我追!”军令如山哪,哪个胆敢不从,就是死也得死到前边去。小常茂一看军师如此坚定,也豁出去了,紧打坐骑奋勇当先。一胡一大海以及众将官齐催战马各抖嚼环,直奔着炮口冲了过去。赛孟良罗雷和赤福延达两个人一看西吴人马越来越近,就使劲摇手,差点把胳膊都摇折了,那炮也没响。罗雷觉着挺奇怪,赤福延达也直发毛。赤福延达说:“别摆手了,咱们快上山吧,上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罗雷说:“这些该死的东西,上去非重重处置他们不可!”二人正要上山,忽听山顶一阵鼓响,他们不由得都抬头观看,可了不得了,只见山头上旌旗骤起,兵林突现,全是西吴的旗号,都是西吴的军马。两个人立时慌了手脚。

书中暗表。这事还得说是刘基刘伯一温一的良机妙策。军师进了定一陽一关,得知赛孟良罗雷把他的大部分兵马全带到山下接应赤福延达去了,只留一千兵丁守山。就把圣手小白猿徐方、铁面灵官郑玉春派了出去,让他们俩带三千大队抢山夺炮,抢占盘蛇岭。徐方选好了五百一精一兵,跟随自己攀藤越涧抢上了盘蛇岭,毁坏了三尊红衣大炮,把住了山崖口,而后铁面灵宫郑玉春带领其余人马,一举拿下了盘蛇蛉。上边的元军除了死伤数人之外,全部归降了。徐方让兵丁们把军旗放倒,人也都埋伏好了。等赛孟良罗雷来到切近,徐方一声令下,大旗高高挑起,西吴军各持利刃排列在山头之上,直亚赛铜墙铁壁一般,令人望而生畏。赛孟良罗雷一看,顿时觉得一阵头脑发蒙:“哎呀,我们中了西吴的诡计了,盘蛇岭丢了。四王千岁,您赶紧跟我绕走十八盘吧!”两个人骑马拐进岔道又奔向十八盘。军师一见说:“众将官,不必追了,由他去吧。今日主公兄弟相会,又得了定一陽一关和盘蛇岭,大家上山摆酒庆贺才是。”众人这才来到山上,在大厅入座。朱元璋因为见到大哥武殿章,兄弟们散而复聚,心中十分高兴,吩咐摆酒庆贺。酒席间大家问起武殿章这几年的情形,武殿章就把自己这些年的事讲说了一番。酒饭已毕,朱元璋与众人正在商议攻取金陵之事,忽有一探马前来禀报说:“启禀主公,今有元将康茂才押粮运草由山下经过,离此地只有十余里了。”西吴王闻报暗吃一惊,问军师道:“莫非是神刀将康茂才?”“正是此人。”朱元璋说:“我久闻康茂才刀法极一精一,乃当世之英雄,若能将此人收服,西吴又添一员虎将。”武殿章知道朱元璋有爱将之癖,便说:“主公着爱此将,由我去劝说他投降我主就是了。”朱元璋闻言大喜,便说:“若能如此,实乃我心所愿。但不知大哥与康茂才有何关系?”武殿章说:“因为康茂才与我同师授业,我二人感情甚密。他为元朝做事是遵父命,并非所愿。今日我去到阵前,说服他投降,想他不会不应。”朱元璋吩咐点齐五千人马,数员大将,由武殿章调遣。武殿章领命,带领人马下了盘蛇岭。

武殿章率领大队人马,走出不到五里,就见对面尘土飞扬,五百名兵丁押着数十辆粮车迎面而来,军旗下闪出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员老将。只见他细腰扎臂,双肩抱拢,面如重枣,红中透紫,紫中透光,一对宝剑眉直插入鬓,两只虎目闪烁有神,鼻直口阔,五绺长髯。金盔金甲紫罗袍,胯下枣红马,掌中八宝雁翎刀,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武殿章撒马来到当场,高声叫道:“康贤弟久违了!”康茂才听到有人叫他,便撒马摇刀过来,一看对面是武殿章,在马上一抱拳:“兄长别来无恙,恕小弟甲胄在身,不能下马全礼。”武殿章说:“贤弟免礼。愚兄有话要对你讲。”“兄长请讲,小弟洗耳恭听。”“想你我学艺之时,都有为国为民的抱负,后来你遵父命,做了朝廷的命宫,我因和朱元璋结拜,成了朝廷的反叛,你我兄弟不得不分道扬镳。这些年来,我目睹朝政腐败,奸臣当道,颇为贤弟担忧。再看看当今天下,群雄四起,十里一王,百里一国,抗元烈火烧遍中华。西吴王举义旗,顺天理,得民心,因此所向披靡。贤弟若肯投降我主,共灭元朝,同建大业,必然会名留青史,恩师在天之灵,也为之欣慰矣!”“兄长劝我投降西吴王,小弟本当从命,怎奈我手中大刀不愿投降!”“莫非贤弟要与愚兄比试一番吗?”“小弟正有此意。兄长若胜了我掌中大刀,我便投降西吴王。”“好!愚兄若败在你的手下,不但不劝贤弟投降,还要把贤弟的人马、车辆护送过去。”“此话当真?”“岂能儿戏!”“请兄长过招吧!”武殿章将马向前一带,马抢上首,将双钩摇开,左手钩在康茂才面前一晃,右手钩拉起,奔康茂才的马头去了。康茂才一看钩到了,双手擎刀向外一推,把武殿章的护手双钩架了出去,然后刀纂往回一撤,双手举刀向武殿章头上砍去。武殿章将双钩十字架一叠,向上一迎,双钩夹住刀杆,用钩把大刀锁住,右手钩将大刀往左边一带,左手钩在刀杆上一放,顺着刀杆向前一推,用了个顺水推舟式,向康茂才脖子剁去。康茂才将大刀向外一推,刀头向下,刀纂向上,两臂一较劲,用刀杆向外一架,把武殿章的双手钩就磕出去了。二马错镫,康茂才抡起大刀向武殿章脖颈砍去,武殿章暗说不好!将腰向下一伏。耳听当的一声,大刀将武殿章护背旗上的旗顶砍去了。武殿章心想,康茂才这是要和我动真的了,我也就不客气了!他见康茂才的大刀又奔自己的头顶来了,就用右手钩照刀杆一磕,当的一声,将康茂才的刀磕出去了,趁势双钩端平,照定康茂才用了个双风贯耳。康茂才急忙将身一伏,就听仓啷一声。康茂才的盔缨被削去了一曲。康茂才将马向外一带,拨马败走。武殿章将马圈回,见康茂才并不口本队,而是落荒而走,就知他并非真败,其中定有缘故,便追了下去。

这时西吴王朱元璋和军师刘伯一温一带领一胡一大海等众家兄弟立在山头观阵,康茂才刚才那一刀,差点把朱元璋的魂吓掉了,他对刘伯一温一说:“康茂才刀法厉害,大哥恐会吃亏,快快鸣金收兵,这员将我不要了。”刘伯一温一说:“主公放心,康茂才决不会伤害武大哥的。”一会儿见武殿章追康茂才,西吴王又担心了,恨不得一把拽住武殿章才好。且说康茂才倒拖大刀跑着,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他扭头一看见武殿章追来了,心中暗喜,忙将大刀向马鞍鞒上一挂,左手摘弓,右手取箭,认扣填弦,将弓拽开,回头对准武殿章的头盔嗖的一箭。武殿章将身一伏,这支雕翎箭正射中了武殿章的盖缨。朱元璋一见,不由得哎呀一声,又催刘伯一温一:“军师,还是鸣金收兵吧!”刘伯一温一微微一笑:“主公别太心急,这员将马上就是您的了。”朱元璋不解其意。这时康茂才将弓向后一背,放开马匹向前就跑,这匹枣红马四蹄蹬开,逢沟越沟,遇壕越壕,转眼之间跑出了四、五里地。前面有一片密树林,康茂才拨马进去,提刀立马向外观看。

工夫不大,武殿章催马赶到,正要抢钩去战,康茂才说道:“兄长休要动手,小弟情愿投降西吴王。”说罢甩镣离鞍,跳下坐骑,来到武殿章马前跪倒下拜:“方才不得不与兄长一交一手,小弟向兄长请罪了。”武殿章急忙跳下马来,用手相搀:“贤弟请起。这一败一追,足见弟谋略高兄一筹!”说罢哈哈大笑。康茂才说:“小弟久闻西吴王的大名,早有意追随,只恨不得良机,今日有兄长引荐,哪有不降之理。”武殿章说:“贤弟既然要降西吴王,何不随同愚兄回营面见我主?”康茂才说:“我蒙西吴王不弃,决心弃暗投明,只是我才功未立,于心不安。把兄长引到此处,说明本意,然后你我一同奔国阵前,各自收兵。我带领五百人马往宁波府押运粮草,打算暗中帮助西吴王攻取宁波府。不知兄长意下如何?”武殿章说:“此计甚好,现在六弟常遇春与七弟郭英已带领三军前往宁波府,贤弟此去一来可接家眷,二来可从中帮助常遇春。”二人各自上马,康茂才在前,装作败阵模样逃跑,武殿章在后追赶。康茂才来到阵前,直奔自己队内,吩咐五百兵丁后退。武殿章假意追赶了一程,就撤了回去。康茂才整理好了五百兵卒,押着粮草奔宁波府而去,暂且不提。

西吴王群臣回到盘蛇岭,用过晚餐,大家正要就寝,忽然铁戟大将曹良臣前来禀报说:“今天傍晚从十八盘跑来一匹战马,马上之人背后背着一物,急急向盘蛇岭方向跑来。他的后边还有很多追兵,我们上前截住一看,乃是赛孟良罗雷。只见他满身的伤痕,我们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是弃十八盘来投我主公的。我们已经把他带到山上来了,听候主公发落。”西吴王闻听一愣,罗雷是赤福延达的亲信,怎么会前来投降呢?吩咐了一声:“快请军师。”不一会儿,刘伯一温一来到,问道:“主公唤我何事?”西吴王说:“刚才曹将军来报赛孟良罗雷身带重伤前来投靠我们,特请军师明辨真假,商议对策。”军师沉思了片刻说:“古有名言:兵不厌诈。此番赛孟良罗雷前来投我,是真是假尚难推测,若与他见上一面,便知分晓。我看主公您只管放心大胆地升坐大帐,传他进见。”军师说罢,急忙出去安排布置。

西吴王穿戴齐毕,吩咐道:“升帐!”口谕传出,咚咚咚一阵聚将鼓响罢,西吴王朱元璋来到了中军宝帐中,往当中一坐,军师在上垂首相陪,武殿章、一胡一大海在主公的身后左右,众将官在两旁站立。西吴王说道:“来呀,快把那赛孟良罗雷给我带上帐来!”两名军卒把赛孟良罗雷架进了大帐。朱元璋抬头观看,只见来人甲松盔歪,满脸血迹,两条腿突突直颤,低垂二目,紧咬牙关。军卒们把他架进来一撒手,噗通一声,罗雷就瘫坐到地上。西吴王手扶桌案问了一声:“罗雷,你这是所因何故哇?”罗雷闻听叹了口气,含着眼泪说道:“唉!贤王千岁呀,甭提了,看来我是投错娘胎了,想我罗雷对那金陵王四弟兄来讲,一向是忠心耿耿,从无二意,无时无刻不在替他们着想。定一陽一关、盘蛇岭失守之后,我们就上了十八盘,趁赤福延达召集众将议事之时,我就说了:‘西吴王朱元璋自从襄一陽一起兵以来,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夺取采石矶,占领芜湖关,攻克太平府,收降捉虎岭,如今又得了定一陽一关,兵屯盘蛇岭,眼看金陵城已经是危在旦夕。朱元璋手下能人众多,进军神速,我们的十八盘、喧哗山更难抵挡。如果叫朱元璋攻进金陵,我们的全家老小及万贯家产可就完了。依臣之见,跟朱元璋要个条件,只要他们进了金陵不伤咱们的家属,我们就不再与他打了,咱们解甲归田,回乡为民。朱元璋要答应了咱们的条件,咱们就弃城而走,也好免受其苦。’不料,只因这几句话竟惹得赤福延达勃然大怒,说我私通反叛,意欲投降,非要杀我不可。幸而众将讲情,才把我重责八十,直打得我皮开肉绽,鲜血直流,险些丢了性命。我回到自己帐中,越思越想,后悔莫及。看起来金陵王弟兄是一群衣冠禽一兽,毫没有半点人性,当初实不该投到他的门下。我思前想后,气愤难当,一怒之下才来投奔贤王您老人家。临来的时候我还带来了一张金陵城的详细地图,上面标着金陵水旱十三门的各个通道,以及各处的防守兵力,画得非常细致。我想就以此在贤王您老人家的面前做个晋见之礼。只要贤王信得过我,我愿充当向导一马当先,带领弟兄们冲上十八盘,拿住赤福延达,报这八十军棍之仇。打下十八盘后,我再给您领路直取金陵城。”朱元璋一听心里半信半疑,暗想道:这金陵城水旱两路把守非常严紧,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沿途的关口要寨,州城县府,在我们现用的地图上只是标着地点部位、哪一关哪一口都有多少兵、都是谁在那儿把守,上边却没有。如果有了这个详细画图,攻取金陵岂不是省了大事吗?可是赛孟良罗雷说的都是真的吗?想到这儿,说道:“罗雷,此图现在何处?”罗雷说:“就在我背后背着呢。”贤王说:“好,呈上一览。”罗雷颤颤抖抖的站起身来,解开胸前的十字拌,拿下背后的小包裹,从里边抽出一幅图来,递给中军。中军走到西吴王的桌前把图铺在桌上,朱元璋对罗雷说:“请你解说此图。”罗雷说:“遵命。”便走到桌案前面一边用手指着图,一边给西吴王讲解:“您来看,盘蛇岭在这儿,十八盘在这儿。十八盘上边吊着六尊独龙炮,驻扎大军两万,为首的将官是赤福延贞、赤福延文,他们俩乃是金陵王的两个兄弟,每人胯下马掌中一条虎尾三节棍,俱都杀法精通,勇猛异常。您若想攻上十八盘必须得走这条道路,过了十八盘再走二十几里路的山道就是喧哗山了……”随后他又把喧哗山以及金陵城水旱十三门的地形、元军分布情况,详详细细地对朱元璋讲了个一清二楚。

军师刘伯一温一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他察颜观色,对罗雷的来意已经猜着了八九分。在罗雷和西吴王看地图时,刘伯一温一就把一胡一大海、汤和、一邓一俞等几员大将叫到跟前,低低嘱咐了几句。这几员大将以观图为名,都挤到了桌案前,把西吴王和罗雷围在当中。罗雷将围讲完,一抬头见自己的前后左右站满了西吴的大将,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他,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跳腿软。他假装棍伤发作:“哎呀!痛杀我也!”一屁一股坐在地下。西吴王假意关切地问道:“罗将军这是怎么了!。刘伯一温一说:“罗将军身带重伤,又经长途跋涉,一定是劳累过度了,快快扶到一胡一将军帐中休息去吧。”两个军卒把罗雷搀走了。且说赛孟良罗雷到了一胡一大海的帐中,有两个军卒照顾他躺下,便退了出来。罗雷仔细观察,见帐中确实无人了,便将随身所带兵刃拿出,偷偷藏好,擦去脸上的汗水,暗暗说了声:“好险!”便又躺了下去。原来敌人使的是苦肉计,赛孟良罗雷是冒着性命危险来这里诈降的。当年罗雷丢失过雁门关,朝廷要判他的死罪,金陵王看他年轻有为,就生把他要到了金陵,才使他免死重生,以后又让他做了官。罗雷对金陵王感激不尽,百般依顺,自从西吴王朱元璋打过采石矶以后,那金陵王整天价紧锁眉头,茶饭难咽,愁得不知如何是好。罗雷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过了几天,他问金陵王:“老王千岁,近日来我看您总是闷闷不乐,我的心里实实不安,不知有何事体让您如此苦思?”金陵王说:“眼下朱元璋已经拿下了采石矶,眼看就要兵临城下,金陵危急,我怎能不愁呀?”罗雷胸有成竹地说:“王驾千岁不必着急,微臣早已准备下了一件东西能治死西吴王。”赤福延寿说:“但不知何物能有此妙用?”罗雷说:“您稍等片刻,我拿来让您瞧瞧。”说完他回房去取来一幅地图说:“王驾,您看看这图就知道了。”他把这地图打开,金陵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哎,这不过就是一张图,怎么能治死朱元璋呢?”罗雷微微一笑说:“王驾千岁,这件东西用处可大了,朱元璋攻采石,取芜湖为的是攻打金陵,但是他对金陵的布防并不知悉,我想如若身带此图去假意投降,必然能够骗取他的信任,消除他的戒意。趁他急不可待地观看此图之时,我出其不意,刺杀于他。这一着,谅他朱元璋也难以提防。”金陵王闻听,心中大喜,对他说:“这么说你是要假降朱元璋,用此图将他诱而杀之。”“对了,常言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只要朱元璋一死,他们全军的士气就一定得下降,不敢说他们就此罢兵,最起码也得暂缓一交一战,容咱们一个喘息的机会。然后我们便可借此良机,一举击败敌军。”“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献图呢?”“我是这么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能献图,眼下采石矶、芜湖关都失守了,军情似火燃眉,所以我们就得破釜沉舟,决不能让他们接近金陵。何时合适,微臣自会掌握。”事情就这样说过去了。

再说罗雷这次从盘蛇岭败了下来,到了十八盘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赤福延达,然后说:“四五千岁要立即召集众将议论守山之事,我就在众将面前劝你投降西吴朱元璋,你要假意生气,将我推出斩首。众将之中定然有人要为我讲情,只要他们一讲情,就让人把我拉回来,死罪饶过、活罪难免,重打八十军棍,打完以后把我押回帐中,就不要管我了。等到天黑定,我便带着此图悄悄地溜下十八盘。等我快到山下的时候,你要派人在后边呐喊着追赶。十八盘高盘蛇岭不过八九里地,西吴军巡山放哨的见后边有人追我,一定要来接应。只要他们一接,咱们的人就回来,在十八盘按兵不动,听候我的消息。”赤福延达听罢摇了摇头:“罗雷呀,这可不行啊,你要去投降朱元璋,第一这八十军棍你得挨,第二,你刺死朱元璋你也活不了,刺不死朱元璋你也回不来,这岂不是断送了罗将军的性命了吗?”罗雷说:“咳,四王千岁,您还想这个干什么呢?老王千岁对我恩重如山,好比是我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今日军情紧急,正是我报恩的好机会,只要能把朱元璋治死,我就是死在九泉之下也甘心瞑目,也不枉王一爷栽培我一场;万一我到那里不便下手,一时刺不死朱元璋,我要在他的营中设法立住足,另找机会。不过您要记住,不管他们到十八盘怎么讨敌骂阵,千万不能亮队迎敌,要听候我的消息。我要在盘蛇岭找机会烧他的粮草。常言道:计毒莫过绝粮,他们见粮草一着,肯定全力去救火。你们在十八盘上望火而动,我也趁着大乱之时杀下盘蛇岭,咱们里应外合,何愁拿不住反贼朱元璋!”赤福延达一听夸奖道:“哎呀,此计甚妙,罗将军忠心可嘉。请受孤王一拜。”罗雷慌忙用双手搀扶:“哎哟,您这不是把我活活折寿死了吗?四王千岁,快快请起。”计策定好以后,赤福延达立即击鼓升帐,依计而行。罗雷逃下山来被西吴兵丁带上了盘蛇岭。

返回头来再说罗雷躺在一胡一大海的大帐里一胡一思乱想,他想:刚才那个阵势,好像被刘伯一温一看出了什么,他们防备得那么严,可怎么下手呢?正在这时,听见帐外有说话声音,“罗将军现在怎么样了?”“正在休息。”说着话,刘伯一温一领着一胡一大海到了。刘伯一温一问了问罗雷的身体如何,便指着一胡一大海说:“这是东海王、长虹将军一胡一大海,他乃是四十八路催粮督总管,主管我军粮草营,其他四十八路押粮运草将官都得找他打一交一道。近日来各处的粮草就要运到了,他那儿人手眼着就要不够使了。罗将军你去协助一胡一将军暂时管理粮草,日后再加重用。”不等罗雷说话,一胡一大海就说了:“我说罗将军,我老一胡一可是个大老粗,这回咱们俩到一块儿了,有个周到不周到的你可得多包涵着点啊。”罗雷也假意地说道:“一胡一将军,您也别客气,我罗雷是来立功赎罪的,还望将军多多指教。”“哈哈哈,好说好说。”罗雷又眼望刘伯一温一说:“军师,罪将有个要求,不知道该提不该提?”“请讲无妨。”“军师,今晨在两军阵前动手打仗的时候,我把我的斧子和火葫芦都给丢了,你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兴许把这些东西都捡到了。您是不是把它们还给我?我在您的营中为将,也得有两件趁手的兵器呀!”军师说:“好,快查查军械库,把罗将军的兵器、马匹完好无损地还给他。”常茂在旁边说话了:“甭查了,我把你的火葫芦给你拿来了,这东西在我这儿也没有什么用,给你吧。”罗雷把葫芦接过来一瞧,一点也没坏,检查了一下,里边的绒磺球还没有用尽,不由得心中一阵暗喜。此时又有人把他的马匹、斧子带到了帐外。罗雷谢过了军师,跟随着一胡一大海赶奔后边粮草营。这个粮草营设在一个新腾出来的大空场,地势挺高。当天还是空的,到了第二天,各处的粮草车陆陆续续地就都到了。什么采石矶的,太平府的,池州、合州、滁州的……全到了。一胡一大海也没有什么方法。粮草一卸车他就叫人码起来。不到一天的工夫,粮草营里就堆起来一座粮山。一胡一大海呢,没心没肺一天到晚溜溜达达没什么事,每日三顿酒。赛孟良罗雷可就不然了,没有几天的工夫,他就把这盘蛇岭的粮草营全都掌握住了。这天晚上,他准备好了引火之物和自己的兵器、马匹,想着夜里动手,先将一胡一大海灌醉杀掉,然后放火烧粮草营,再由左侧下山去接应十八盘。安排已毕,罗雷来找一胡一大海,两个人摆上酒肴,罗雷殷勤劝酒,老一胡一开怀畅饮。不多时,一胡一大海就喝了个酩酊大醉,说话口舌不利,吞吞吐吐:“我……说罗将军,我喝多了,你替替替我看着点粮草,这儿可就……就怕着火。不过也不要紧,那酒坛子里……有的是酒。只要粮草一着,你就往上泼洒,听见了吗?”罗雷一瞧一胡一大海醉得犹如烂泥一样,觉得时机已到,仓啷啷亮出肋下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