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诺食不知味地嚼着青菜,脑海里不时回想那晚柒南异常的神态。
她后来忐忑地给柒南发去消息,问他自己到底哪句话碰到了蓝愿的神经,或者说哪句话在柒南看来碰到了蓝愿的某根敏感神经。
柒南只说以后有关剧本、角色、台上台下这种话,最好都不要在蓝愿面前提起。
再追问具体的原因,柒南就直接打起哈哈,明显是避而不谈。
旁边托盘和餐桌接触发出重重一声闷响,拽回岑诺的思绪,只见贾园圆阴云密布地盯着岑诺斜前方的位置,不满地问:“你为什么偏偏坐这里?”
岑诺顺着贾园圆的目光,看到独自吃饭的安已。她在挑选座位的时候确实没有注意到那个位置坐的是谁,确切说当时连那个位置有没有人她都无所察觉。
安已听到贾园圆的话,阴郁地翻过一个明显不好惹的眼神,岑诺轻易读出了这眼神里的讯息:想打架吗?
对于安已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来说,或许暴力解决更符合她的性格。但岑诺总觉得以她那小身板,总想着打架早晚有一天会吃亏。
岑诺赶紧岔开话题,指着贾园圆的一道菜:“这是什么呀?”
“五花肉。”说完嫌弃地瞅了眼岑诺的托盘,“你是兔子吗?全是青菜,看着就没食欲。”
还真让贾园圆说对了,她就是因为没有食欲,才趁此机会多吃些素食。反正无论是大鱼大肉,还是青菜糟糠,她现在吃起来都如同嚼蜡。
魏槿也端着托盘坐到贾园圆对面,沉默地吃起饭。
“你今天怎么了?”贾园圆觉出魏槿不太对劲。
魏槿咽下一口饭,以低沉的声音、稳定的语气回答:“上午学生会开会,为了整顿社团,规范活动纪律,决定年底之前,成员在五十人以下的社团全部解散。”
“什么?!”贾园圆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把筷子直接扔到托盘上,又是一声巨响,“学生会有什么权利解散社团?”
岑诺也惊诧地忘记了咀嚼。
魏槿冷静地说:“社团部隶属于学生会。”
“那我们怎么办?解散吗?”贾园圆烦恼地说,颇有自暴自弃的意思。
相较之下,魏槿一如既往的成熟稳重,“想办法在年底之前,集齐五十位成员吧。”
岑诺知道魏槿和贾园圆一心喜爱戏剧,为了社团呕心沥血,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难得看到贾园圆严肃又懊恼的神情,“咱们成立快一年了,才不到二十个成员,现在想一个多月凑够五十个人,怎么可能?”
魏槿温存地鼓励贾园圆,同时也是鼓励自己,“五十人并不算多,想想办法,是可以办到的。”
“对于篮球社、美术社那种自然不算多,戏剧社在咱们学校太冷门了。”贾园圆仰天长叹。
岑诺亦有同感,如果是所艺术院校,或许会人流如潮。
不过贾园圆很快恢复了元气,她灵光乍现似的往前探了探身子,对魏槿说:“我都忘了!咱们手里有张王牌啊!”
“谁?”岑诺好奇地替魏槿问道。
“梅小寐啊!公认的校花!打着梅小寐的旗号,不得有大把大把的男生追随着她来?”贾园圆说着,得意忘形地拍起桌子,为自己叫好。
“嚯!”岑诺被贾园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折服,开玩笑地说:“那你要不要先试着把公认的校草湛于招进来,然后就会有大把大把的女生追随而来了。”
岑诺说这话,本想是让贾园圆放弃打梅小寐旗号的主意,毕竟梅小寐脸皮比纸还薄,肯定不会同意这个提议。
然而贾园圆却以为她是认真的,并坚决反对:“湛于不行!帅裂苍穹的颜值也弥补不了他的暴力倾向和那张令人发指的毒舌嘴!”
“恕我分辨不出你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岑诺摊手。
“当然是在骂他!让他进戏剧社,就没人敢来了!”
岑诺夹了口菜,想到蓝愿说过他和湛于关系还不错,虽然自己对此质疑,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为蓝愿维护起他的朋友,“我们对湛于不太了解,还是不要乱说话吧。”
“你什么意思?”贾园圆语气沉下去,明显充斥了敌意。
岑诺正要夹菜的手一滞,难道自己刚才说的太过分了?她回想了一遍方才的话,没有搞懂问题出在哪里。
魏槿以大人的口吻对贾园圆说:“好了,岑诺说的也没错。”
魏槿见贾园圆早就放下了筷子,便端起托盘,对岑诺说:“你慢慢吃。”随之带着贾园圆离开了餐桌。
岑诺怔忪地缩回手,放下筷子,用双手捂住脸。她应该是又说错话了吧……上一次是蓝愿,这一次是贾园圆。
一直以甚微存在感听完全部对话的安已,此刻向岑诺投去意味不明的目光。
岑诺从指缝间看到安已的视线,把手指的缝隙分大许多,声音闷闷地传出:“你要不要加入戏剧社?”
岑诺以为安已会无视她,或端起托盘扭头就走,不曾想安已直勾勾盯着她,以没有语调的语气说:“我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