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临床麻醉实践科学思维方式
临床麻醉实践主要有两种方式:其一,就是应用全麻药通过血液循环先对机体产生药物效应动力作用,而后机体则通过对全麻药物的代谢,最终再将其排泄出体外,这就是药物的效应动力学和药代谢动力学。其二,麻醉医师还可将局麻药物直接注射至蛛网膜下腔或硬脊膜外隙以及颈部外周神经丛或外周神经分支处,以便阻断相对应的脊神经根、脊神经干或颈神经丛,乃至外周神经分支,通过阻滞外周神经的传导而产生区域或局部的麻醉作用。上述两者麻醉的本质是:前者(全麻药)使人体意识处于可逆性丧失状态;后者(局麻药)其神志仍处于清醒状态,但被阻滞的外周神经所支配的区域或部位则处于无痛状态。
纵观临床麻醉用药,临床上所有进入人体的麻醉药物均在体内“微观世界中”进行着生物活性“运动”,但作为研究和使用麻醉药物的专家、学者、医生却不能直观麻醉药的药效动力作用和代谢动力作用。因此,作用于中枢或外周神经系统的麻醉药物其机制至今仍是多种学说。加之临床麻醉实践中之所以对麻醉质量难以量化和评价,一方面,麻醉是与患者的“全身打交道”(如麻醉药用于机体后存在着药效学与药动学的规律关系) ;另一方面,麻醉是与患者的“微观打交道”,即麻醉类药物进入人体不仅产生其效能,甚至还产生毒副作用,两者既看不见、又摸不着,不像外科医师手术操作是与机体的某一器官或某一系统“打交道”,既看得见、又摸得着。此外,所有麻醉类药物及相关辅助用药基本上通过全身吸收、分布,并不同程度的作用于神经系统,同时还影响或干扰着呼吸、循环功能,最终大都在肝脏代谢、肾脏排泄。正是因为临床麻醉的复杂性与高风险性,因此,麻醉实践中只有采取科学的思维方式,才能更理想或更合理的解决围麻醉期患者的相关诸多问题。
尽管医学科学理念与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和提高,但是医学并非纯科学。就临床麻醉而言,无论全麻药还是局麻药,其作用机制至今仍是麻醉学家、药物学家、生理学家、神经学家们先后提出的各种学说或假说,尤其麻醉药物作用机体的复杂性与高风险性,使得临床麻醉学明显滞后于其他医学专业的发展,这就需要引入临床麻醉实践的科学思维方式,通过实验、判断、总结、分析、推理的形式,形成合乎逻辑的科学理论思维体系,从而用以指导临床麻醉实践。
麻醉学是一门实践性非常强的专业,而临床麻醉实践科学思维方式则以循证医学理念为前提,其核心思想是任何医疗方案或决策的确定都应遵循客观的临床科学研究得出的规律、佐证为依据,从而达到预防疾病、治疗疾病、促进康复和提高生命安全为目的。此外,在理论知识指导临床麻醉实践的基础上,再通过实践所获得的经验或教训来验证基础理论知识,并加以丰富和补充,以使基础理论知识进一步充实、发展。而麻醉医师应将已掌握的基础医学理论知识与临床麻醉实践密切结合,通过对患者的病情、全身状况与手术特点,以及麻醉药物对机体的影响等进行综合性分析、逻辑性推理、科学性验证,乃至从错综复杂的“线索”中寻找出主要“矛盾”与次要“矛盾”的关系,以利于合理或理想的解决各种“矛盾”,因为临床科学思维方式是长期从事临床医学和麻醉实践颇有价值的经验总结。
由于临床医学已不断地从单纯生物医学模式向生物-心理-社会医学综合模式转变,而人体疾病通常呈多系统、多结构、多方位的病理生理状态或变化,故人体内环境及生命体征也在不断地变化之中。举例,通常成人患有眼玻璃体疾病均在局麻下实施手术治疗,但著者遇有一例45岁且体重82kg男性患者,因患玻璃体病变入手术室后刚躺在手术台上就不能耐受一切,如敷料盖住头面部而受不了;面罩给氧吸入,患者提出“憋气”和“呼吸困难”,并自行掀掉面罩(实际上患者入室测SpO 2为97%,面罩吸氧后SpO 2为99%),从而因急躁造成入室心率由89次/分上升至121次/分,血压由158/96mmHg增高至241/132mmHg,此时患者由仰卧位突然坐起,且拒绝医护人员各种劝说而放弃手术,因此,手术暂停。一周后经医生反复与其沟通均未能奏效,故拟改全身麻醉,麻醉医师通过术前访视患者且与其交谈,得知该患者是一性格倔强、性情急躁、非常自信且多疑多虑者,但办事认真、要求完美,总想按自己的意图行事,总认为自己基本是一贯正确的人,若稍不如意,立刻表现出不满,甚至坚定自己的所作所为。如将该患者性格特征与日常行为给予“揭露”,该患者则对麻醉医师敬佩的五体投地,故能按麻醉医师的指令行事和配合,最终该患者全麻诱导平稳、手术顺利,血压、心率基本在正常范围,术毕清醒后且耐受喉罩的置入,拔出喉罩后患者自述感觉良好。科学的思维方式一直是哲学、心理学、神经生理学及其他相关学科的重要研究内容,科学思维方式就是要不断地辩证的看待一切问题,临床麻醉实践则是其中之一。
麻醉医师理应将科学的思维方式贯穿于整个临床麻醉实践的始终。如任何手术患者的麻醉从纵向单纯思维可认为:全麻诱导→维持→恢复→苏醒,这一过程与现象虽属于药效学和药动学范畴,但从横向思维角度而言,一方面麻醉与手术之间存在相互影响或干扰,另一方面患者自身疾病、生理功能特点与变化(如心肺功能)对麻醉的反馈反应,此外还存在着机械通气和呼吸管理问题等。如理顺上述纵向与横向的关系,以及各分支问题的相互影响,则需要依靠科学的思维方式才能得出其因果关系。
临床麻醉难度之所以显著高于手术,其原因很多,除麻醉医师是与患者的“微观世界”打交道外,还与疾病的病理生理特点、年龄大小、全身状况、体重多少、性格差异、呼吸道与脊柱解剖以及合并内科疾病严重程度,乃至心肺功能变化等颇为密切,这些诸多问题既关系到麻醉方法的选择与成败,也关系到患者的生命安全。故整个围麻醉期存在着共性与个性、现象与本质、平衡与失调、稳定与变化等种种矛盾,这就需要用科学的思维方式看待和解决这些问题。因所有麻醉药均为剧毒药,只有在合理、正确地使用时才是麻醉药,故麻醉药极易引发异常症状和并发症,而一种异常症状或并发症还可引起任何其他或多种异常症状的产生,而其他或多种异常症状产生后还可加重早期出现的异常症状和并发症,这种引起和被引起的异常症状和并发症的关系通常称为因果联系或因果关系。而麻醉患者出现异常症状或并发症,首先寻找因果关系的证据,其证据则来自原因分析、判断,乃至修正,最终予以确认,从而给予改善、治疗及处理。尤其出现复杂的异常症状及并发症,应首先从常见病症入手,若难以解释或解释不合理,以及解释不成立时,再考虑少见病或罕见病以及多原因的可能。
(王世泉 王万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