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扬州城处处桃红柳绿游人如织的时候,扬州城郊的一个小村庄杏花也悄然绽放,它们开得自由而寂静,偌大的花林里,没有穿梭的游人,只有快乐飞翔的云雀和在花间高低游走的彩蝶。
那个小村庄叫马家村,以前是一个籍籍无名被人遗忘的小村,百年前因为一件事,小村的杏花开得比平时灿烂而又漂亮,杏树越来越多,这个村庄从而因杏花而成名。扬州城里不少雅趣人士,多多少少都知道那个地方。
这一年杏花开,有个喜欢画画的富家少年在家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带着自己的画箱和行李,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清晨,从扬州城门骑着马来到这个杏花灿烂的村庄。
“杏花枝上着春风,十里烟村一色红。”
少年牵着马,站在村口,吟诗遥望。
正当他准备进村的时候,一只黑鹰也从他的方向飞向了村庄。
那只黑鹰在飞过几户人家后,就往赵家杏花林飞去。
黑鹰在杏花林上空停了几秒后,就落在一棵杏花树下,变成了一个黑衣男子的样子。
杏花林中娇美的花朵依次的在枝上悄然绽放,把杏花林渲染的轻红如梦。
苍看着眼前的杏花树,独自缓慢而漫无目的走着。在这美丽的杏花林中,他的神情有些奇怪,他的脸上有长久漂泊的疲惫和冷漠,仿佛他是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的。
他其实只是路过这里,根本没想过要停留,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前往扬州。然而,那些粉色的云彩耀花了他的眼眸,那些耳边吹过的微风,忽然间穿过时空,穿过莫名的记忆,带着百年前的杏花吹过他的眼前时,有的东西沉默的太久太久,积累到此刻已难由得他的控制。不过是百年的时间,为什么对于这种花,有种许久未见的感觉?还是因为那个灿若杏花的女子?那个,他远游了百年都未曾忘记的女子。一季花开一次伤,这样的循环,仿佛永无尽头。
不知走了多久,微风吹过,男子忽然呈现出迷茫之态。“许多年了,许多人都知道我苍,可你呢?玉蓉?谁还记得?”他对着那些灿烂地花瓣苦笑了下,他缓缓低语道:“我以为,多年的冷漠后心就死寂了,可是为什么,冷漠过后的伤痛,更加刻骨铭心呢?”有花瓣飘落到他的头上,他浑不在意。
“奇怪……”离他不远的杏花树下,一个女子忽然开口道。
谁?他有些敌意地看着这个女子。想起刚才回忆玉蓉的点滴,刚才被杏花勾起,他好不容易才记起她的轮廓,可恶!
苍:“……”
看着满腔怒火地苍,女子却没有发现他的怒火,反而打量起他来,“你不是人类呢,可是你又和我不一样,你是什么呢?”
苍有些意外,这女子,不会看别人的脸色吗?!
“你说的这句话,也正是我要说的。你看起来应该和天上那些家伙是一伙的,可是,你的身上却又带着一股妖气,你到底是什么来历?”苍不带感情地说道。
女子依然没有察觉对方的神色,她有些疑惑的说道:“难道除了我和人类以外,还有其他的东西吗?”不等黑衣男子的脸色微变,她就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想到什么她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呵呵,我知道了,你是妖。可是……我没有见过你,我怎么知道你是妖呢?”说完,她有些疑惑地黑衣男子,“为什么看见你,我会想起一些模糊的事情呢?彩色的云……飞翔的凤凰……美丽的花妖……可是我明明昨天才修得人形的啊,为什么有的东西我没有见过,我却知道呢?”
苍冷漠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眼神先是一亮,然后又转为平静,他淡漠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了。”眼神明暗间,他已放下一个决定,答应过玉蓉,他不会在她前做一丁点的坏事。只是,此刻她早已不在……
女子抬头说道:“咦?你知道我是什么?”
苍拂开衣上的落花,不带表情地说道:“两百年的杏树,却可以修得别人四百年才可以修得的人形,不知道是她成全了你,还是你成全了她。”
女子奇怪的说道:“你说的她是谁?”
苍冷哼道:“一个天庭里的小角色。”
女子有些懵懂的说道:“天庭里的?”
苍说道:“你不记得就算了,这是你们天上事情,我才懒得插手。”
说完,不看女子一眼,转身向身后的花海走去。同时拥有妖力和仙力的妖,不知是仙是妖?不过这样的妖怪才是最好的修炼体。但是那拥有和玉蓉一样明澈的眼眸,他还是不忍夺去她的修为,因为他已经在百年前伤害过那个热烈爱着他的女子,如今就算只有眼神一样,他也不想伤害。
女子看着这个奇怪的黑衣男子,当他走出杏花林时,她才小声嘀咕道:“好一个别扭的家伙,说话态度傲慢不说,而且尽说些奇怪的话。可是奇怪,我的脑海里,真的有着另一个记忆……”
微风拂过她的额头,她微微仰面,花瓣轻轻滑过脸庞,带着一丝凉意。看着春光明媚的世界,她忽然内心里轻盈而又快活。是什么记忆并不重要,春光如此美好,她的时间如此漫长,是什么样的状况她总会有时间明白的。只是不知道,在明天,她在杏花林还会遇到什么人……她不禁踮起脚尖,轻挥衣袖,在望不到边际的花林里一边舞蹈一边跳跃。
然而,在她玩的最高兴的时候,有个声音突兀地在她的耳边响起“罗晓……罗晓……”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飘带,仔细的辨认着声音在说什么。声音很轻很模糊,仿佛来自她的脑海,“落小……落小……罗……”声音发出几次两个这样模糊的音节后,然后莫名的停止。似幻似梦。她轻轻自言自语道:“奇怪……为什么我听见这两个字会有一种遥远的亲切感?”有泪滴莫名的滑过她的眼角,很轻的触动,来不及体味它的伤或者喜。
花海与天际相接的地方,一只如水墨化开的风凰缓缓地消失在云端。骆小云望着那个方向,内心对这一瞬飘渺模糊的东西不明所以。
每个人,都有一个遥远的故事。只是,有的在寻找,有的在忘记,还有的,虽然忘记了,但多久以后,在某一瞬间,某一个细节的影响,那些遥远的碎片,依然会在脑海中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