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辽阔,水土丰厚,物产殷充,孕育了无数奇珍异兽。又因灵气充沛,花草野兽均受其泽被,幻化成形,同享这方天地,世间一片欣欣向荣。
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先有远古逐鹿之战,后有数百年前的妖鬼之乱,为争夺这世间发生的血腥事件,仍历历在目。
天下之正道的五大门派视这些“异族”为不善,必须处置后快。千百年来,五大门派行走江湖,斩妖除魔,为世人所歌颂、称赞,那些“异族”在人世则战战兢兢,远离五大门派执掌的地域,寻找合适的修行乐土。
江乌镇,一个富饶的城镇,这里的灵气薄弱,不宜修行,故不在五大门派的范围,但这里有着一个小有名气的道观——太清观,一个道家的门派,虽仅有数十年,但香火颇旺,司职占卜星象、镇宅风水、抓妖驱鬼做法事,口碑甚佳,在镇上老百姓心中颇有地位。
乌府,是镇上最有钱的一户人家之一,而另一个之一,就是江府。据说这个镇起初就只有江乌这两户人家,经多年发展才有了现在的规模,所以便取两家之姓,更名为江乌镇。
江乌两家掌握着整个镇的货物流通及码头航运,又占据交通咽喉,成为南北货物的一个巨大中转站,故而富霸一方。
江乌镇的主街上,人流熙熙攘攘,甚是热闹。各种货物,各式摊位,应有尽有。卖艺的、小商贩、行脚商人吆喝的不绝于耳。而在主街的末尾,一个算卦的摊位格外地不值一顾。
在江乌镇,几乎全镇上的人都是去太清观算卦求平安,没人会光顾这小小的摊位,所以整个镇唯一不好做的,就是这算话问命的生意。在算卦的摊位上,一男子正背靠椅子,双脚搭在桌上悠闲地哼着小曲,脸上扣着一本书,他似乎并不在意自己门庭冷落。
“嘿,小子,这都月底了,还没开张吧。”一旁的屠夫打趣说道。
那人本来小声哼着曲,屠夫一说,他便提高了哼唱声音,好像再说,皇帝不急太监急。
屠夫接着说:“这个月也没见什么傻乎乎的外地人来,骗不到钱了吧。”说完还嘲笑几声。
但凡靠算命为生的江湖术士,走南闯北,在一处不能待太久,这人打小就在此地谋生,因为这里往来商人居多,倒是偶尔能蒙骗些外地人。但时间久了,加上太清观的名气,这里的生意更是雪上加霜。
那人直起身起来,脸上的书滑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却不稚嫩的脸,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我有预感,今天就会有生意上门。”
屠夫道:“哼,今天会有生意上门,骗谁呢。大家伙都知道,在这江乌镇,就属太清观灵验,谁会来你这里,就连外乡人,都是冲着太清观的名号去的。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少年摇了摇手指,道:“天机不可泄露,我说有,就会有。”然后眼珠一转,对屠夫道:“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屠夫一听,觉得有点意思。现在正值中午,无人买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颇有兴趣问道:“说,怎么赌?”
少年“呵呵”一笑,道:“我今天若是开了张,你便割一刀猪肉送给我,若我没有客人,我便买你两刀猪肉,如何?”
赌注不大,屠夫心想,要是这少年找人合伙起来欺骗自己,不就吃了闷亏,摇了摇手,道:“不可,不可,你这个鬼精,要是你偷偷差人来问,我不是亏了吗?”
少年说道:“放心,放心,我这一卦,绝对是外乡人。”
屠夫有点迟疑,但细细想来,这算卦摊位已经两三个月没开张了,此时又是淡季,外地商人较少,根本不会有生意,但为了保险起见,屠夫道:“那还要有一个时间限制。”
少年笑了笑,伸出右手,闭着眼睛,掐指一算,道:“一个时辰之内。”
这下屠夫才放下心,道:“好,我跟你打这个赌。”
少年拍手笑道:“得嘞。”
接下来的时间,屠夫伸长了脖子,前看看,后看看。江乌镇不大,屠夫打小就生活在这里,是不是本镇的人一眼便知。约摸小半个时辰后,屠夫眼睛一亮,前方来了三人,为首的身材颇肥,穿金戴银,衣着华丽,一看便知是有钱商贾。
在这个镇上,有钱的人家除了江、乌两家之外,确实不少,但屠夫都几乎清楚,所以屠夫定三人是外乡人。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会这么邪门吧。”此时回头看看少年,他已经站在路边,搓着双手,嬉皮笑脸地等候了。
“左小右,你耍赖!”屠夫大声喝道。
那少年名唤左小右。他说道:“我怎么耍赖啦?”
屠夫一时情急,拿起手中的杀猪刀,指着左小右道:“你……你不能……”本想说不能强拉人,可这开门做生意的,吆喝拉客乃正常,而且也没说不能这样做,屠夫顿时语塞,把手中的杀猪刀狠狠钉在肉板之上,懊悔不已。
左小右见屠夫老实待在一旁,脸色不悦在生闷气,但只要不为难自己就行,便大声吆喝:“算卦,算卦咯,不灵不要钱。”
待到那三人走近,左小右快步上前,笑道:“这位大善人,要不要算上一卦。一卦一文钱,不准不收钱。”
那为首的胖子商贾形色匆匆,见有人阻拦自己的去路,脸上不悦,挥手道:“走开,走开,别挡道。”
左小右笑呵呵道:“大善人,你我有缘,是上天安排我们见面的,就让小的为您算上一卦。”
胖子显然很急,有些怒道:“听到没有,滚开,再不滚就打死你。”说罢身后的两个下手正摩拳擦掌。
“哎呀,这位大善人,我看您面有急色,眼神涣散,此乃破财之相呐,让小的给您看看。”说罢左小右便拉着那胖子的手,想拉他到一旁。
那胖子手一甩开,攥紧拳头一抬,怒道:“嘿,你这小兔崽子,咒我是吗,不怕挨揍是吗?”左小右伸出双手挡在脸前,一副求饶的语气道:“诶哟,大爷饶命,饶命。”
那胖子身后的扈从上前小声道:“爷,正事要紧。”
那胖子听罢脸上怒气稍微缓和点,心想对方不过一个小孩,不和他一般见识,喝了一声“滚”以后,一变咒骂,一边就匆匆地和两个手下走了。
屠夫见三人走的方向,正是“太清观”所在的方位,讥笑道:“他们这是去太清观呐。我就说嘛,大家都是冲着太清观的名声去的,谁会在意你这个小小的摊位,输了吧,快给钱。”
可左小右“嘿”了一声,道:“我输了?现在还没到约定时间呢。你等着吧,他们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屠夫见左小右自信满满,想来是不服输装样子,拿起杀猪刀,从案前的猪肉上割出一刀肉。他常年杀猪割肉,刀法精准,熟能生巧,一刀便是一斤,用麻绳绑好,摆在案前,有点得意道:“看好,这是一斤上好五花肉,你有本事就来拿我这一刀肉。”
左小右也不甘示弱,道:“好,这肉我吃定了。”
一个时辰的约定快到了,屠夫走到左小右的摊前,道:“小子,这时辰差不多了,人呢,怎么没回来?”
左小右慢条斯理地喝着水,道:“不急,不急。”
屠夫道:“时辰就要到了,你倒是自信满满的。我可告诉你,若是输了,你拿不出钱,我可是找你那爱喝酒的老爹拿了。”
左小右眉间一紧,没好气道:“怕我不守信用吗?不就两斤猪肉吗,至于吗?”
屠夫笑道:“我是穷怕了,能卖一斤算一斤,何况你这是两斤。”说罢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左小右地哼一声,道:“小心让你亏了这一斤肉。”
屠夫笑道:“哈哈,这时辰就快到了,这赌局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