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在车上也问我冰心是不是在公司总部。”
司机对东仔说。
第六天中午，东仔他们终于学完了所有入殓过程，几人再次闲坐。
东仔问起公司陵园里的作家。
“里面还有哪些大人物？”
东仔憨憨的挠挠头。
“很多咯，三坊七巷的那些民国的出名那些，还有抗战的将军啊，非常多，福建三才女卢隐啊林微因啊冰心啊她们，反正能在我们陵园的没有一个不是名人，有名的都在那。”
司机摊坐在那，好像说的这陵园是他开的一样炫耀。
“林微因？”
东仔对民国的女作家只知道三个，一个张爱玲，一个冰心，一个林微因。
张爱玲就不用说了，到现在还有人念起她作品，虽然东仔没看过。
冰心是小时候东仔看学校发的阅读资料，繁星春水，东仔小时候看了觉得不太行。
林微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话应该不少人听过了。和丈夫两人十五年走遍中国编写出中国建筑史，设计国徽和纪念碑。
东仔以前关注林微因是因为她长的实在好看，后面发现她确实值得敬佩。
听到林微因也在这，东仔想去看看她的坟。
“以后下班了什么的可以去看看，但这些不是重点，你们重点先把现在的学好，背会，我刚刚抽背了下。发现就你不太合格，你要加把劲。你这样明天考核可怎么办。”
人事经理对他说道。
东仔吸了下鼻涕，脑子特别昏。
本来每天学习这些东西，要在一个星期内把入殓服务的过程全部学完。
他身体就比较难受，每天强打精神来认真听着这些，又要背一堆东西。
感觉这个人事经理代表的公司，有些急。
猴子跟大聪明他们按着要求，下班了就背，上班就学入殓就没停过。
“怎么办，她要我们背这么多，我要是背不过怎么办，她说考核不过就要遣送回学校了。”
大聪明知道自己笨，她上学时候都不认真，不知道出来实习还是要背，她在宿舍害怕说。
“那你不背就一个人回去咯，就这么点。”
东仔嘲笑道，他就是想笑大聪明不聪明，然后回去房间打游戏。
“你别跟我说话。”
大聪明给戳到痛处了，她怕五个人里她最笨，然后被抛弃了。
结果五个人就东仔没背。
后面早上，人事经理就来找他们抽背，下班后还要留下五个人开会，总结今天工作历程和什么感受。
‘我他妈知道什么**感受啊，我就想早点下班，逼事怎么这么多。’
东仔内心气到爆炸。
“其他四个人虽然背的都有点小问题，但只有你会一小段，还是刚刚看完背的，你要想好了，明天就考核了。他们四个考核过了就去会馆学习了，你不通过公司是不能专门培训你一个人的，是要把你送，额，遣送回学校的哦。”
人事经理对东仔说。
这逼人老是一副代表公司的专业样子，开口闭口就是公司和讲堆白领行话，五个实习生在她背后叫她老女人。
而且普通话巨不标准，又非要装的特别专业，安排给我们实习的计划流程不符合实际，又死要我们做到，遇到公司比她高级的经理或者总监，阿谀奉承的快跟人家孙子一样要磕头了。后面那些所谓的公司领导也一个嘴脸，非要摆官场那套，真不知道林雅怎么受的了这些傻逼。
“我明天考核前会背好的。”
东仔烦的一批说道。
“真的吗？你要知道明天背不好来不及的话，公司是没办法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的，而且前面公司都安排好足够时间，叫你们下班就要去背好的，我前面也跟你们说过了的..”
老女人还在那逼。
这叼毛最要命的就是讲一堆废话，还不给人打断，给人打断一定要拉着你听她讲完。
“我答应你我今晚就背完就是会今晚背完给你，我说到做到，OK么？”
东仔吸了口鼻涕最后对她说道。
“好。”
老女人听到这句不说了，后面听得不耐烦挠头的香姐也点点头。
“好啦！都下班了，我也回去了。”
香姐喊了声表示可以走了，提前离开实操房，她也受不了。
中午下班有段休息时间，两点后就回来继续练化妆。
等回到宿舍，猴子他们正在食堂吃饭，东仔有些烦就没一起。
他一个人在房间打游戏喝啤酒，想了想开始时候留在这的打算。
这六天他能了解到这个公司粗劣的大概，感觉实属恶心，那套官场，上个班还要对人点头说句张总李总，然后背后看哪个同事不爽穿小鞋打小报告，等级高过自己的就去巴结。
东仔打工时候也遇到过，是在工厂和工地，但当时自己不会参与进去，因为普工和小工在他们眼里不算是人，只是个廉价劳动力。
突然参与进来，实属感觉这些逼人是吃饱了撑的在拍TVB电视剧。
他以为只有社会那些公司工厂会这样，没想到给歧视的殡仪圈也有这种情况。
而且这些二逼的人上人还以为这是情商城府，其实这方面甚至还不如还在享唱端盘子的小刘。
东仔在想，如果留在这，大聪明小赖他们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如果也变成这样，他感觉不会再跟他们一起玩了。
感冒的东仔有些头疼，他掐灭烟。
突然想去陵园看看。
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他关机去了陵园，散散心。
陵园很大，非常大。
他爬上上坡，看见一列列墓碑在那，上千的格式墓在各处，灌木和花丛点缀在旁，幽深安静。
没一点声音。
见着福州名人纪念区，看见里面的雕像。
他好奇走去看向雕像是谁。
见着老年的冰心，见着一手指向天空的杨成武，忽然一个角落有处坐在那的身影。
东仔绕前去。
看到年轻的林微因坐在那，手里放着本书。
旁边有块碑，鲜红的字写下林微因那句格言。
她真的在这？
东仔看着石碑上的字，被震撼的无与伦比。
不敢想这样的人物，她的坟会在这。
东仔想去看看这人最后留在世界上的东西，他走进陵园深处。
看见了烈士纪念墙。
墙上一块块砖，砖上写满了一个个名字。
一块砖有四十六个名字，一张墙七十八块，至少有三千多人。
东仔抬头在那数。
那砖上记录的每一个名字都是活生生的人，那整整一张墙的名字。
他没经历过战争，可真的看到这些才知道战争是多么可怕。
从初中得知历史的东仔，对这墙感到敬畏。
他看了又看，回头又看了遍。
走去圆亭小道，里面藏满了闽剧各路风骚唱角。
东仔还没听过闽剧。
他兜兜转转，摘了朵陵园种的二月兰。
始终找不到地方。
他走了两遍陵园，就只见着了冰心。
捻了捻紫色的小花。
查了手机，才知道林微因在八宝山。
东仔笑了下，感觉也是。
中午要上班了，他走回去。
只能把小花轻轻放在雕像手中的书里。
那陵园阴气沉沉，不管门口设计的高梯阳光高照，走进来还是感到阴森。
垃圾桶里堆满了假花，满山都是坟墓，上面掉落的香灰照片到处飘散。
只能说来涨世面了，东仔看完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