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建桥听了完颜成的故事,感叹道:“难怪你刚才说有人要来抓你,而那些人来时,却只提铜钱的事情,原来他们寻找铜钱的目的,就是为了抓回你!”
完颜成苦笑道:“你总算想明白了,还不算太笨。”
钱建桥默想一会,又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难道一直藏在我这儿?”
完颜成苦笑道:“藏在你的怪房子里,不但我不安全,而且还会连累你。”
钱建桥点点头,“是呀,那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完颜成道:“办法我其实早已想好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或者肯不肯帮我的忙。”
钱建桥哦了一声,问道:“要怎么帮忙?你说来听听,只要……不连累我,我一定帮忙。”
完颜成吐了口气,“其实我的办法很简单。岛上尽是森林,本就是最佳的藏身地方。我刚才也跟你说了,那个铜钱对别人而言,拿起它易如反掌,但对于被封印的人,却是一个牢房,根本无法拿起它。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你不是每天都要上山打猎吗,明天你上山打猎时,顺便带上铜钱,进入树林深处后,你将铜钱选个隐蔽地点藏好,然后你就可以不用管我了。我会在林子里秘密练功,提升自已的功力,以增加破除封印的机会。”
钱建桥道:“就是这样吗,那没有问题。可是……这样做一定能解除封印吗?”
完颜成轻叹口气,“不管我能否破除封印,只要你帮了我这个大忙,我将来若有翻身机会,定会报答你的!”
钱建桥道:“谢倒不用,你以前帮过我很多次,这回就算我报答你的恩情吧。”
次日上午,钱建桥跟平日一样,带上弓箭又去山上打猎。
虽然打猎是他每天必干的活儿,就算有人看见他上山去,也不会觉得有异,但他心里还有是有点害怕,为了安全起见,每走到一个转弯处,他都会停下来,观察一会后面,确定无人跟踪后才继续前行。
他忐忑不安地走到近山顶时,才终于听见铜钱里传来完颜成的声音:“好了,你可以停下来了,把铜钱扔到一个较深的草丛里,然后装成没事人似的,继续往前走路。”
钱建桥嗯了一声,走到前边一片灌木丛边停下来,装模作样地观察一会周围的地形,好像是要在这儿伏击经过的动物一样,确定没人藏在暗处偷窥自己后,才从裤子兜里摸出铜钱,随手扔到乱草丛中,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去。
他走到山顶后,只见海水烟水茫茫,无边无际,一轮红日正静静地从水天交接处升起,给蓝色的海面撒上了一层波光粼粼的红光。
看不到一只船影,寂静的沙滩上也不见老道姑和士兵们的身影。
“那老道婆不会已经乘船离开了吧?”
他假装毫不在意,却时时留意海上的动静。在山顶上转了一圈后,才终于看见岛屿东北角处一堆黑色的礁石后面,停泊着一条大船。
“原来他们还没有离去,假若我去向老道婆求情,求她带我离开这儿,不知她会不会答应?”
他出神一会,才又想道:“算了,就算那个老道婆终于相信我与铜钱无关,答应让我上船,那些士兵却可能会想法折辱我,说不定还会将我扔到海里喂沙鱼!”
想到这儿,他不禁背脊生寒,大有惧意,觉得与其与虎狼为伴,倒不如再暂忍一时,待到有了更好的机会时再离开这儿不迟。
他在这个荒岛上独自生活了一年多,已对岛上情况了然于胸。知道食人猩猩居于何处,何处伏击猎物比较容易成功,什么野果可吃,什么野果不能吃,哪儿有山泉,哪儿有陷坑。他见老道姑的船没有离去,疑心她是要让士兵继续在山林中寻找铜钱,于是故意走到当初破船放置的地方去查看,果然见到那些士兵正顺着斜坡细心寻找。
他知道对方只是在白费力气,害怕他们发现自己后,会将怨气发在自己头上,便赶紧避开了。
这天,他的心思虽然未全放在打猎上面,但运气不错,在下山途中,总算射中了一只栖息在一棵大树上的叫不出名字的鸟儿。
他见时间已是下午,也不贪图更多的猎物了,带着射死的鸟儿,快步向山下海边走去。
虽然一路上并未发现有人暗中跟踪自己,但想到那个青年是官府要捕拿的谋反重犯,担心自己受到牵连,所以还是有些不安。下山时故意避开了来时的山路,从另一边明显要远一些的道路回到了海边公交车里。
第二天,他又若无其事地上山去打猎,并暗中观察那些辽兵的动向,结果到了山上,不但未见到那些辽兵,而且也未看见那条大船。
虽然未见到船影,但他并不敢大意。担心老道姑是在迷惑自已,故意令人将船开走,却暗中留了一两名士兵藏在岛上监视自己。所以他这一天也有意不经过自己丢弃铜钱的那片灌木丛。
如此一连数日,他都刻意避开铜钱的藏处,每天打猎结束后,都故意从自己平素不走的那边山坡下山,虽然因此绕了远路,但总算平安无事。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他打完猎后,带着猎物正要又从这段日子已经走惯的那边山坡下山,忽然想道:“过了这么多天,也不见老道婆的大船回来,看来是真的离去了。不知完颜成现在怎么样了?他虽然会武艺,但要想自己解开封印只怕也不容易。”
这些问题在他脑子里也不知想过多少遍了,本来很想冒险去那天扔掉铜钱的地方看看,但又担心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所以一直忍着未去。
他心烦意乱地在乱草丛中坐了好一会后,终于还是决定去看看。
他忐忑不安地走到那日扔下铜钱的灌木丛前时,只见完颜成正像老僧入定似的,在草地里枯坐着。
钱建桥虽然已经认识他半个多月了,但第一次见到他时,适逢夜晚,所以没有看清对方面孔。次日又按对方要求,将铜钱带到这儿扔掉后离去,所以一直不知道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子。这次才算是真正见到了他的庐山真面。
但见完颜成大约二十四五岁,披头散发,一身浅色女真族人打扮。皮肤微黑,高颧深目,虽然气色有些憔悴,心底仿佛藏着一份深沉的孤独,但身上透出一股说不出的英悍之气。
钱建桥心里叹了口气,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后再走路,忽见完颜成回过头来,对他说道:“我知道你总会来看我的!”
钱建桥“哦”了一声,道:“你……自己好好用功吧,我走了。”说完又继续向坡下行去。
走了十余步,忽听完颜成喊道:“喂!你怎么一点也没同情心?也不问问我吃东西没有!”
钱建桥停下脚步,愕然反问道:“你不是说过么:那个铜钱是一个神秘的空间,被封印在铜钱里的人,既不会饿,也不会渴。”
完颜成苦笑道:“我是说过那句话,可是我没有说过出了铜钱后也不会饿不会渴的话!你看我现在是在铜钱里,还是在铜钱外?”
钱建桥道:“你既然知道会这样,为何不在铜钱里呆着呢?难道在铜钱里面就不可以练功了吗?”
完颜成叹息一声,正色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我在铜钱里根本无法练功,只有出了铜钱才能练功。可是出了铜钱,又会感到饥渴。为了解决肚子问题,我出了铜钱后,大半精力要花在打猎这件事情上,只有很少时间在练功。所以过了九年时间,我仍然未能自己解除封印!”
钱建桥将信将疑道:“那要怎么办呢?”心想:“你不会是想我帮你打猎,好让自己腾出时间来练功吧?”
果然,只听完颜成说道:“所以我明白了,我还是需要你帮忙!如果你能将自己每天的猎物分一半给我吃的话,我就能心无旁骛地用功了,这样我才有可能解开封印。否则只凭我一已之力,要么永世不得自由,要么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脱困。”
钱建桥小声嘀嗒道:“你这人也真麻烦,你帮过别人几次,就要赖人家一辈子了!”自觉这话有些无情,赶紧干咳两声,以加掩饰。
完颜成笑道:“与人玫瑰,手留余香。佛门也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年前你流落到这个荒岛上时,若非我发箭射死那头袭击你的怪狼的话,小兄弟早已变成一团狼粪了!所以你当我是施恩图报也好,还是求你施舍也好,总之请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罢!”
钱建桥有些为难地说道:“好吧,看在你救过我性命的份上,从今天开始,我将自己打得的猎物分你一半吧。”
完颜成嘿笑道:“很好!”
他叹一口气,又道:“我也知道你胆子有点小,害怕受到牵连,所以我也不想过分为难你。可是我的处境比你更加艰难,所以还是要求你帮忙。小兄弟你每天上山打猎时,悄悄带一点食物和水给我,这样我在铜钱外面的时间就能坚持长久一些。我练功时间越长,破除封印的机会自然也越大一些。”
钱建桥道:“只是给带点食物和水本来不难,就怕那个老道婆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要是她暗中留了人在岛上监视我……”
完颜成不待他讲完,便截住话头说道:“过了这么多天了,应该早已离去了。这个岛上会吃人的怪兽不少,量那些辽兵也没有你我这种荒岛求生的本事!不过,谨慎一点也没有错。我知道你是担心跟我接触次数多了,万一被老道婆留下的人发现,你放心:栗某并非自私自利之小人,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死活,所以我早已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钱建桥问道:“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
“很简单:你每天早上打猎经过这儿时,将食物和水放到草地里藏好,然后离开。我每晚从铜钱里出来,吃了你带来的东西后,便不会饥饿和口渴了,这样我就可以整夜都呆在铜钱外面练功了。而且我只是晚上出来,便不容易被人看见,也不会牵累你了。这岂非两全其美之法?”
钱建桥嗯了一声,佩服道:“这办法的确不错!”
完颜成得意道:“这点小事岂能难倒我?”哈哈笑了几声,忽然伸出右手,正色说道:“你现在手里就有一只鸟儿,快生火烤熟了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