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感慨杜桂兰的脑子像她爹一样,赵小福都不知道如何还能形容。
“陆国明跑运输一共才赚多少钱?”赵小福又端起碗,重新珉了珉粥问道。
“不多。勉强够家用吧!”杜桂兰想了想,以前她因为陆国明赚钱赚的少,不知道和他争吵了多少次。
“那不就完了么!”赵小福用筷子指着杜桂兰的脑袋,“妈问你,你要是把陆亦鸣那个拖油瓶带在身边,以后谁找对象还敢要你?”
杜桂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就陆国明赚的那么少的钱,你还天真地觉得他能够从里面掏出多少出来给陆亦鸣当抚养费?”
赵小福的两个问题,算是给杜桂兰迷茫的路,指明了方向。
“妈。离婚时,我听你的,坚决不要亦鸣的抚养权!”
赵小福将剩下的粥喝完,她咂咂嘴,“你早该如此,听妈的话,能少走好多弯路。”
杜桂兰以前没觉得赵小福说的话是天理,但现在她对自己的母亲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是,她有点不明白——像赵小福那么优秀的一个妇女,怎么偏偏会嫁给像杜大壮这种脑壳进水的人。
母亲不愿意说的事,杜桂兰什么也不敢问。
若不是这次回娘家,杜桂兰也不会知道赵小福原来在省会有靠山。
“妈。”
杜桂兰见赵小福把一些票都放在布包里扎口递给她,“你这是做什么?”
“妈早些年错过的机会,不想让你再错过。”杜桂兰知道赵小福讲的是知青返城的那个时候,北极村有些知青连村里的家庭都不要,抛妻弃子也要回城过幸福的日子。
现在比以前幸福得多,进城没再要名额。
“你的意思是,要我以后去城里过日子?”杜桂兰听着两眼放光,她老早就不想在北极村待着了。
牛翠花以前总笑话杜桂兰井底之蛙,没见过外面的世界,现在杜桂兰有了进城住的机会,自然是得去陆家挺直腰杆说一说的。
“要不我让你不要带着亦鸣,以后好给你再选个城里的男人呢。”
杜桂兰称赞赵小福老谋深算,她现在整个人激动到变形,一想到未来有个城里人做老公,就有种把牛翠花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赵小福眯着眼,把杜桂兰没出息的模样尽数放进瞳孔里。
杜桂兰哪里是忍住话题的人,她饭也不吃完整,手背一抹,放下碗筷就走了。
***
陆清婉没想到杜桂兰居然还会出现在他们家。
她神色不变,沉声道:“婉婉瞧着,三婶的伤,这是好利索了?”
杜桂兰死死地攥着拳头,反正她的脸皮厚实,“婉婉。我跟你三叔要办离婚,以后就不是你三婶了。”
人的脸皮能够到如此程度也是让人倾佩。
陆清婉见杜桂兰春风得意的模样,估摸着她可能在决定离婚前就找到了下家,心里吐槽句:不知道哪个倒霉男人,做了杜桂兰的接盘侠。
“那刚好,我觉得三婶叫的别扭,以后就喊小杜吧?还能把你喊的年轻些。”
“……你……”杜桂兰气得用手指着陆清婉,正当她要骂陆清婉时,牛翠花将那指着陆清婉的手指给握了回去。
杜桂兰没干过什么活,哪里是牛翠花的对手,只能疼得从牙缝呲呲冒风。
“桂兰。”牛翠花老早就想收拾杜桂兰,“我记得我上次说过,你不要再来我们家里了。”
“牛翠花。你觉得我想来?”
既然和陆国明都走到离婚的地步,杜桂兰也不伪装谦逊,连名带姓地喊着牛翠花。
坐在炕上的卢秀芝扶着脑门儿,造孽啊,她以前怎么偏就心软,让这么个玩意儿进陆家的门。
杜桂兰咄咄逼人,“我来找国明离婚,找不到他人,我才来的你这。”
“国明早上和淮南,去县城给亦鸣买奶粉了。”坐在轮椅上的陆国华淡淡道。
身为大房家的长子,他有很多言不由衷,“翠花。你也少说两句,毕竟曾经妯娌一场。”
虽然陆国华心里也厌恶着杜桂兰不分老幼自卑,但为了顾全大局,他还是不想让旁人听了他们陆家的笑话。
好在牛翠花懂他在逢场作戏,也不拆台,就默默地退了回去。
“牛翠花。”杜桂兰难遮她的兴奋,“你还不知道吧?我马上就能去省会过日子啦!”
怪不得呢。
把离婚挂在嘴边,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陆清婉撑着下巴,静静看杜桂兰滑稽又可笑的独奏。
牛翠花虽然大字不认得几个,许多为人处事的道理却也是明白的,若不是丈夫不愿意她逞口舌之快,她肯定是笑话杜桂兰没出息的。
在杜桂兰的认知里,能去省会生活,那可真是抵达人生巅峰的事情。殊不知,省会以外还有更大的地方,比如首都。
杜桂兰觉得陆家人砸锅卖铁送陆清婉去省会读书有啥用,他们又没身份和地位,将来还不能留在省会过日子,就算是能,那房子他们老陆家就算是拼搏一生也买不起。
她个人就不一样了,等着赵小福给她物色个好人选,她嫁到城里,落上户口,那就是摘掉穷帽子,成为彻彻底底的城里人!
“小杜啊。你要过上等的好日子,我们陆家不拦着。”陆清婉的话打断了杜桂兰的遐想,她杜桂兰能不尊重自己的母亲,陆清婉也就没必要尊重杜桂兰。
“我只是想问问你,离婚后还要亦鸣的抚养权吗?”
陆清婉的问题,让卢秀芝把心都提到嗓子眼。
卢秀芝再怎么疼孙女,小孙子陆亦鸣流淌着一半的血还是他们的老陆家的,绝不能让杜桂兰这种人带在身边。
杜桂兰虽然不舒服陆清婉称呼自己“小杜”,但上次被周甜甜打的事,让杜桂兰有了后遗症。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死,毕竟牛翠花刚刚握她手指的疼痛还在。
“我来就是要说清楚,以后跟陆亦鸣绝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杜桂兰说得干脆,仿佛陆亦鸣并不是她怀胎十月生的,而是路口边捡来的。
啪嗒。
奶粉罐头滚落在地上,陆淮南有些担忧身旁的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