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娜棕色的双眼盯着多米尼克,直让他感觉到难受的紧。本来他也是笃定了让娜的新堡会战就算不败,也还会拖延些时日。没想到她还留了一手,生生说服理查,罢免了理查新指派的征服领领主阿诺德·多西亚伯爵,转而正式通电全国支持原本的征服领领主杰罗姆·德·乔斯达侯爵。
本来杰罗姆侯爵是与菲兹公爵感情深厚,但是为人确实正直仁厚。整个卡佩诸侯,公开为菲兹公爵发丧的只此一人。杰罗姆侯爵严格来说不是南方军的一员,也没有加入革新党,所以怎么处理杰罗姆侯爵,也就成为了理查的心头大患。
让娜半胁迫的取得了理查的正式安堵之后,立刻拽住在一旁头疼的西顿伯爵,赶在晚饭之前感到了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列昂,求见杰罗姆侯爵。
让娜大概还是遵循礼仪的,杰罗姆侯爵惊讶地立刻接见了她和西顿伯爵,在议事堂上两边列满了事务官、政务官、神官与贵族。让娜也不做那些贵族间的客套,向前踏上一步,说道:“君侯,我带来了王太子殿下的安堵,还请君侯过目。”
高等级的洁白羊皮纸卷呈到了杰罗姆侯爵面前的书案上,杰罗姆侯爵却没有着急看,反而打量着站在堂下的让娜,内心不断地翻动着。
菲兹是他最为看重的后生,杰罗姆侯爵征战一生无子,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了菲兹之后,就死心塌地的支持菲兹的大业。现在让菲兹死不见尸的罪魁祸首就在下面,却很难让杰罗姆侯爵生出恶感来。
让娜是现在还坚持穿超重板甲的唯一的人,那一身神使的战甲虽然老旧,但也是历任光明神使代代加强下来的,让娜套在身上,不看脸根本看不出是一名女子。偏巧让娜面容姣好,发色也是迥然不同的纯白短发,只有两三缕黑发清晰可见,是个奇怪的美女。
杰罗姆侯爵坐在高座,问道:“王太子想要说什么?直接跟我说吧。”
让娜解释道:“多方协定已然签署,虽然没有正式公布,但是已然具有法律契约的效力。我料想侯爵阁下定然已经知道了全文,我也就不再多做解释。侯爵为了保全自己的领地不受战端侵扰,与王太子有了一些误会。但是现在王太子决议履行多方协定,前往兰斯正式登基,成为正式的卡佩王。卡佩新王就必然需要保证卡佩诸领主的领地完整不受侵犯,现在呈递给阁下的卷轴,就是属于征服领的正式安堵,还请侯爵阁下过目。”
杰罗姆闻言沉思片刻,犹豫的拿起安堵,张开来仔细看了好几遍,说道:“这封安堵我看过了,但是我凭什么相信王太子的安堵呢?”
西顿伯爵回答道:“回阁下的话,阿诺德·乔西亚伯爵已经前往帝都,将作为卡佩党团的一员,参与委员会的相关事宜,您不必有所疑虑。”
杰罗姆闻言,便立刻信了几分,但是一旁的一位老贵族还是说道:“君侯身为领主,不愿结党,现在的卡佩乱局,君侯也不想要干预。如果王太子可以将常备军撤出西境,同时让那些曾经投靠伪领主的小贵族们正式向君侯效忠,这封安堵才有被接受的可能。”
西顿伯爵还想要劝解几句,没想到让娜一脚踏在地上,一股气浪直直冲向四周,将议论纷纷的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沉默了下来,等着让娜说话。
让娜回想起希斯说过的那些民族大义之类的话,说道:“相信诸君也听说了第五次的北伐事宜吧。”
议论之声瞬间点燃了整个议事厅,杰罗姆侯爵右手一竖,众人又静了下来。这才说道:“我等身为帝国贵族,早有牺牲之准备。但是这安堵与第五次北伐又有什么关系。”
让娜又说道:“我在与大公交流的时候,大公曾与我透露了此事。第五次北伐已然是迫在眉睫,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景炎三年年内就会下达‘帝国总动员令’,诸君,卡佩已经没有继续内战的时间了。”
众人一听“帝国总动员令”的名头,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杰罗姆侯爵也感觉到手脚冰凉,强行镇定的问道:“神使大人,你能够以神力起誓,自己刚刚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吗?这件事情兹事体大,请原谅我必须确认它的真实性。”
让娜闻言,立刻将一道凝光向天空中射去,对自己刚才所说的真实性发誓。
杰罗姆侯爵见状,仔细斟酌了一下,还是问道:“看来这封安堵我是一定要接受了,理查想要我怎么做?”
“西境依旧是您的天下,王太子只需要君侯的军队撤出新堡,等到王太子正式登基之后,就可以接受君侯的效忠了。”西顿伯爵解释道:“同时王太子保证,不会命令您进攻任何一位卡佩诸侯,甚至可以允许您指派一位自己的帝国专员。恕在下直言,这已经是最慷慨的条件了。”
“神使大人,您觉得我应该要接受这个条件么?”杰罗姆侯爵是知轻重的人,倒不如说不知轻重的代价太过高昂,就连下面最为自私卑劣的人也知道这封安堵非接不可,就算如此,杰罗姆也还想要听一听让娜的意见。
让娜没料到会问自己,但还是仔细的分析道:“你在接了这封安堵之后,意味着西境再无内战,而您需要付出的只有一座新堡而已。王太子对领主与臣子还是慷慨的,再加上征服领为卡佩仅次于半岛的庞大领地,王太子能够做出这一封安堵,我认为是极为有诚意的。您确实应该接受。”
“我的军队从新堡撤出需要时间,我希望在一个月内理查的军队撤出西境。我会在撤军完成之后通电全国,圣女大人,你觉得如何?”
让娜看向西顿伯爵,西顿伯爵微微的点了点头,让娜这才说道:“这是很好地条件,王太子一定会很高兴您退出内战的。您愿意签署神力誓言么?”
当晚,在召开了一场小型的宴会之后,让娜又扛着西顿伯爵,攥着杰罗姆侯爵的命令、信件、誓言等诸多文件。先到了南下的西境军那里,万众瞩目之下将正式命令交给统军大将,令其退军。接着跳上新堡,将换防的正式命令交给守军领袖。随后也不管他们的想法,当天凌晨就又落到了理查的营地之中。
大神官看着让娜飞速的窜过来,将她拦下,严肃的训斥道说:“圣女殿下,你不能在非危机的情况下进行这样子的高速运动,这是很危险的举动。如果让其他的神使们知道了,您免不了被调查一番,明白了么?”
让娜将被高速震撼晕倒的西顿伯爵放在地上,道歉道:“我也是着急,看,我拿到了杰罗姆侯爵的誓言与信件。”
看着毫无道歉诚意,将一把文件高兴地对自己炫耀的让娜,大神官也说不出来什么了。之后一边叹息一边讲说:“你进去吧,陛下和元帅等人都在,快进去吧。”
让娜近乎于雀跃的蹦进王帐,刚一进门,就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文件,对营内的众人高兴的报告到:“我做到了!西境和平了!”
众人虽然高兴,但是还是比较疲惫,兴奋不起来。让娜眼见大家都累的半死,随后将一枚光球仍在人群中。
“神术·激励术”
光芒不断地往人群里钻,理查等人被迫精神起来。见理查不好意思说,只好由多米尼克干脆的说道:“你既然已经解决了西境的问题,就赶快将誓言交上来,我们也好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你已经十好几岁了,不要闹了好么?”
让娜带着一点委屈的将手中的文件放到桌上,问道:“现在计划是什么?”
理查将信件与誓言拆开,仔细的查验起来。多米尼克则是说道:“我们毕竟军队庞大,需要在三五天内有一个休整。前方有很多半自治的城市,都不算大。我们打算派出一些使者,劝降他们。”
“我不认为单纯的劝降能够有什么效果,我打算将骑兵散出去,打探清楚敌军主力的动向。”让娜安排到:“然后我们再敲锣打鼓,大大方方的往兰斯走就可以了。你们觉得如何?”
让娜用兵一贯剑走偏锋,此时突然兴堂堂之师,反倒是让众人不知该作何反应。王室统帅列奥·德·卡佩子爵率先反应过来,问道:“这样子会不会太过招摇了?我们还是要防备敌军的突袭比较好。”
让娜狡黠的摇摇头,笑道:“你们这些男子都忘了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我们其实并不是在与南方军作战,而是与高岭远征军作战。所以你们都犯了很致命的错误——过于谨慎。”
“南方军——或者说是碧波港实际上只能够直接控制海定领与江城领,而乐夏领则泰半宣布自治。我们所面对的是水泗领之中少量的革新党城市,大量的自治城市、城镇,以及一支刚刚被击败的高岭远征军。所以我们所必须面对也是必须击败的,只有高岭远征军这一支而已。”
让娜在图上画了起来,说道:“我们就算是直直的往兰斯进发,除了兰斯之外,沿途全部都是自治城市和自治城镇,除了不会让我们随便进城之外,估计是不会有任何的敌对行动的。就算是实在不听话,我们再稍作威胁,想要拦我们也拦不住。解决这些墙头草,只有最大规模的壮大我们的声势,让御驾亲征的王太子殿下本身成为一柄利剑,这一柄叫做大义的剑,将会是我们荡平卡佩的‘贤者之石’。”
让娜一番的安排,天马行空,令人咂舌。多米尼克刚开始想要反驳,但最后只憋出来一个问题:“远征军,你想要怎么处理?”
“有一件事情,诸位很有可能还不知道。”让娜严肃的通知道:“同时隶属于大公与高岭远征军的刺刀军团,已经在三天前往兰斯进发了。大公只能留下他的骑兵与亲卫,所以,我们将要面对的,虽然不是全盛的远征军,但是也是编制完整。”
诸将震惊,理查有点慌张的问道:“我记得你的战报上有写到,你重创了两个军团和好几个兵团,为什么还会有完整的远征军?”
让娜解释道:“远征军主干就是四大军团,兵团随时可以整编进军团之内。因为兵团的那些也是老兵了,所以并不会对军团的战斗力有多大的影响,但是远征军总人数其实还是减少了近万人的。有一个好消息就是经过一年的磨合,远征军应该是不会和南方军联合作战,这是希斯的论断,我觉得还是可以信任的。”
多米尼克最后拍板道:“我们也不需要再现在讨论这些了,关键的是,我们的军队需要在三五天之内休养,该怎么办?”
让娜用炭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正好是一座中型城镇——欧塞尔。
“看看这一柄名为大义的剑,到底有多么锋利吧。列奥子爵,你愿不愿意立上一大功呢?”让娜点将列奥,列奥也不做推辞,豪言道:“圣女殿下只管吩咐,末将一定照办。”
“好!”让娜安排到:“列奥子爵,你带五百骑兵,作为使节连夜前往欧塞尔,见到城主之后令其开城。一定要表现出那种来自于王室的傲慢之感,千万不能让他们有丝毫的看清,做得到么?”
列奥眼珠一轮,接令道:“是!末将现在准备出发!”
“米斯达队长,夏太尔总兵二位在不在?”
“这两个在外统军,有军令可以让传令官去下达。”多米尼克解释道。
“这样么?”让娜叫来传令官,命令道:“令米斯达队长、夏尔太总兵、皮埃尔队长、大小雅克队长、桑特来依队长,每人带六百骑兵,就在梅塞尔城边跑马,让他们每二十分钟就发现一次,明白了么?”
“是!”传令官施礼之后立刻消失,传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