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潜伏 风筝与悬崖边缘(3)

小兰斯坐在兰斯的酒馆之中,看着风骚的侍女,打了个响指,说道:“来一杯兰斯。”

萨伍罗斯坐到了他的身旁,调笑道:“兰斯在兰斯喝兰斯,有点意思。”

小兰斯心情很是低落,看见萨伍罗斯,更加不敢多谈,说道:“有什么消息么?”

“夏弥伯爵明显已经不信任你了,阿尔伯特的事情是有疑点的,夏弥伯爵的意思是,你既然提出了去帝都,那就去吧,帝都方面我们确实需要人手。”

“明白了。”小兰斯接过兰斯,一饮而尽起身便走。

萨伍罗斯一把拉住小兰斯,阴沉沉的说道:“你的性格并非如此,确实发生了什么事,对吧。”

小兰斯挣脱了,回身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距离理查正式加冕还有两天的时间,他还有事情要去做。

九月二十八日本来是个喜庆的日子,第一次的个别谈判确实卓有成效。在帝国方面,卡佩不会被拆解成为了共识但在具体的条文上,原本一贯的“卡佩王国本土所属七领地及半岛总督区、莫桑比森北大陆公爵督区”的写法,在这里变成了粗略的“卡佩王国”,到是不得不让人深究起来。

而在理查与革新派的谈判之中,则也初步达成了一些条文,比如互相承认对方在现在的统治区内的治权、人事权等。还有在比如外交时统一以卡佩王国的名义,但各自可以派驻使节,以各自地方政府的名义签订政策条约。问题是,现在在国王人选、菲兹的地位等名义问题,还有经贸关税等经济问题上,分歧极大。

然而在理查与大公国的谈判可谓顺风顺水,短短的四个小时之内,就将《格拉特堡——卡佩友好互助条约》的秘密草案撰了个差不多。这一份条约堪称卡佩之耻,包括了将三分之一的蛮族半岛以及大陆最北端的南北大陆桥以租界的形式割让给格拉特堡大公国;将怀山港(卡佩北岸一个商贸大港)从理查的直属封地转封给普洛马·金穗;在帝国内部的政治选择之中,与格拉特堡大公国站在同一战线,特别是在选帝侯投票之中,必须接受格拉特堡的驻帝都专员的相关建议;经济上,每月格拉特堡大公国提供十万吨精白面的援助,以及期限三十年,共二十万帝国金币的低息贷款,大公国需要在两年内支付完毕,而卡佩的关税上有了最大限度的退让;军事上保证五年内的防御同盟。普洛马以神力誓言保证绝对不会在任何政治议题上支持菲兹。

小兰斯这几天都会受到不少的信息,他都没什么心情去看。黄悦这个女子当年收的刺激过大,再加上受到了神力的一些不良影响,导致现在在精神上有些问题,在旁人面前还算正常,可是遇到了手拿把攥的小兰斯,偏巧又是她最为厌烦的类型。小兰斯这几日身上经常缠着纱布,行走间多是一些血腥气,让人不解。

阿尔伯特在六叶花商会之中等着小兰斯,看向从袖口处漏出来的一小角纱布,问道:“是不是他们拷问你了?怎么受的伤?”

小兰斯早就准备好了托词,苦笑着解释道:“我只是在展示剖鱼的技法的时候割到了自己罢了,你们怎么都是这样的反应?”

阿尔伯特摇摇头,说起正事来:“你的东西准备好了么?明天下午,我们就需要这个借口。”

“准备好了,一封信给公众,一封信给老贼。”

阿尔伯特明白他的意思了,把杯中之物喝完,说道:“我这就汇报给夏弥伯爵,你就,好自为之吧。”

“等等。”小兰斯叫住了他:“你的时间准备好了么?不要到时候无功而返。”

“明天下午两点半,你要准时到后门。不要晚,不要早。”

二人说完便从不同的路返回了他们所在的别馆。小兰斯跪在黄悦的面前,黄悦听了一遍他的计划,评价道:“你的计划很……激进。但是很现实,你的依据是什么?你凭什么认为这位阿尔伯特不会将你的话告诉夏弥么?还是你认为这位久负盛名的伯爵看不出你的这位朋友心中有鬼么?”

“属下,属下有信心。我不了解夏弥伯爵,但是我了解阿尔伯特。他在真正确定谁是骗子之前,是绝对不会显山漏水的,他是卡佩最优秀的青年贵族之一。”小兰斯沉着的回答道。

黄悦靠在一边,修长的手指来回晃荡着,露出满口肉食动物尖锐的牙齿,摆出残忍的捕食者的微笑。“你知道全帝国每年有多少青年才俊死的无声无息么?就算是强大如大公,也在成长中遇到了无数次死劫,险些丧命当场。要知道强者最为重要的是运气,没有运气就什么都不是。”

第二日,黄悦带着各种资料前往会场,临走时,还不忘给小兰斯添上最后一笔,最后一个眼神。下午两点,小兰斯安排好最后的事情,便独自一人骑着马,前往外交总管的别馆。

阿尔伯特领收到了最后的任务,码头上现在就停靠着一艘小舟,只要任务完成了之后,就可以驾着小舟顺流而下,沿运河换乘上船雪月花号,前往北大陆,改名换姓,开始全新的生活。

这一日还要解决小兰斯的问题,他所携带的绝密书信是他在经营整个计划的关键。阿尔伯特将面前这一枚小小的金印放到木盒之中,藏到一处角落里,回到了众人的面前。

后门的门子是认得小兰斯的,小兰斯刚到,便一人进去通报,另一人迎上前来,笑呵呵的一拱手,问道:“小莫洛文统领,真是好久不见啊,最近一向可好?”

“都好都好。”小兰斯也挤出笑来,拱手应承道:“都是为国王殿下做事,大家忙,也就不多说了。你们家老爷和夏弥伯爵还在么?”

门子一脸可惜的叫道:“哎呀真是不巧,您说说,这老爷和伯爵大人是刚刚往会场去了。您是有什么要是么?”

“这样确实可惜了些。”小兰斯照章答是:“我是应黄代表之托,前来给二位大人送一封亲笔信的。既然二位大人不在,那阿尔伯特在么?”

“爵士尚在府内,已然用人去通秉了,请统领稍后。”

过了一会,后门打开,为首的阿尔伯特穿着流行的衣服,花花绿绿的走了出来,小兰斯忍不住说道:“你难道不觉得,你穿的太鲜艳了么?你长了精灵的脑子么?”

阿尔伯特没理他,说道:“你既然是来报信的,便进来吧。”说完,便将他引到了一处会客室之中。

眼见他挥退左右,小兰斯这才正色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阿尔伯特解释道:“此处向外看去,便是夏弥伯爵的小院。你要好好地等一下,一会要听我的命令。你要知道你没有半个小时,十五分钟都没有。并且你拿到文件之后,一定要让我看一遍。记住立矛记号。”

“你要挡住他们。”

“我尽力。”

不过三分钟之后,阿尔伯特便看着茶梗出神道:“时间到了。”

门口好像突然多了些骚乱,不一会一大股浓烟飘了出来,下人们慌慌忙忙的大声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足足半座院子都着了起来,阿尔伯特站起身来就往外冲,小兰斯紧紧地跟着他。只见阿尔伯特首先进到了院子中,走到一座平房前,一把钥匙扔给了小兰斯。小兰斯抬手间就将房门打开,进到了屋子内。

阿尔伯特背靠这扇门喊道:“快快!快救火!里面有人么?”

火焰灼热的温度穿透了一切,在屋内的小兰斯没有心情去擦汗了。排除外面熙熙攘攘的干扰,小兰斯立刻开始翻找起那一份文件了。

书架上自然不会有那种文件,在这一座书房之内,左手是一张不大的书桌,上面堆着些封好的资料。小兰斯大致一看,全部都是天祚年的文件袋,这些全都没有用。

桌子后便是一张带靠背的椅子,是极品梨花木材料。小兰斯找了一下,没有暗格,也没有夹层,看来也不在这里。

立矛印记。对,这是阿尔伯特的提示,他在夏弥日常看但是却从来不拿去谈判的文件上做了记号,他要找到这一点,才能去照顾后续的特征。

火焰蔓延的很快,辐射与热浪炙烤着这座石屋,小兰斯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将双手放在石壁之上,感受着火烤过的温度。夏弥伯爵在一米七八左右,卡佩人男子的平均身高在一米七五,双手推出,应该在一米五到一米六,夏弥伯爵入场要用,则应该不会离书桌太远。还要有一定的厚度,还要防水避湿,这样的地方,一定不多。

想来想去,小兰斯也没有找到,时间已经将近十分钟了,火势已经开始衰微,阿尔伯特也喊得有些嘶哑。小兰斯坐到了椅子上,沉下心来,四处观察着。

突然,立矛印记出现了,原来坐在这里,恰巧可以看到对面的书画下,有一个小小的凸起,看起来像是一块石头,上面刻了一个小小的长矛。这想必就是阿尔伯特的提醒了。

拿开石块,双手放在石壁上,确实有两块砖微微凉些。向内一推一拉,一个小小的暗格就在此地,内里放着好几个档案袋。小兰斯连忙将它们拿了出来,拍去上面的尘土。翻开一看,都是永熙年的档案袋。

“永熙年的档案袋,阅后即封的封条,夏弥伯爵亲笔签名。”满足这三个条件的只有一份,很薄,很薄的一份。小兰斯将它揣在怀中,封好石壁,迅速的敲了敲门。

阿尔伯特见众人匆忙,作势向后倒去,将门撞开。小兰斯将他扶起,就好像一直都在身边一样,二人也装作看不下去的样子,跑到火源,一人拿了一个水桶,泼了两下了事。

完事之后,阿尔伯特装作镇定的样子,安排好了一应事物,便找了个“去通报火情的理由”,和小兰斯二人用一辆马车快马加鞭,往六叶花商会去了。

只用了二十分钟,便到了立矛骑士团的驻点。刚进门,阿尔伯特便冲了出去,打开了每一间房门,确定是不是隔墙有耳。检查完后,阿尔伯特问道:“拿到了?”

小兰斯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了这一份资料袋,递给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仔细的端详着,一边问道:“密信呢?你所说的密信拿来。我们一起拆开。”

小兰斯将一份厚厚的信仍在矮几之上,转身离开说道:“你先看吧,你喊了那么久,就不想喝点什么么?”

阿尔伯特拿起信封,打开,说道:“我还是先看这些信吧,这些信!你!”

鲜血浸湿了这厚厚一叠洁白的信纸,阿尔伯特到死都紧紧地抓住它。一柄匕首好巧不巧的插在阿尔伯特的脖颈之中,拿着它的手还丧心病狂的拧了又拧,直至它从卡死在颈椎中松动拔了出来,阿尔伯特也就彻底死了。

小兰斯侍从出身,也上过战场,杀过人。但是这一次杀人却让他兴奋,这种极度的兴奋从这些溅在手上的鲜血之中渗到了他的皮肉,他的骨髓之中。他皮上的一道道血痕现在都痒得发烫,一种极度的混乱与癫狂直冲向他的脑干,控制了他的心跳,操纵了他的呼吸。

黄悦正在看着一份提议,忽然感到了神力的兴奋,她也高兴地笑了起来。旁边的代表看见他这个表情,还认为她是在同意这些提议。

深深地吸了一口血腥气,浑身上下的毛孔的舒爽的张开了,小兰斯将匕首从窗户扔到运河之中。将所有的毯子被子等东西盖在了阿尔伯特身上,从内屋拿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火油,浇到了这一堆易燃物之上。

“阿尔伯特啊,对不住了。你现在要消失了,虽然六叶花救火是最快的,但是你是肯定烧焦了的。”小兰斯拿起染血的白纸,说道:“你这么喜欢这封信,你就带走吧,算我欠你的。”

用燧石引燃了这些白纸,扔到这一堆之上,瞬间就燃起了大火。小兰斯最后看了一眼,拿起桌上那份文件,头也不回的走了。

早已备好的快马,河畔早就藏好的新衣,将血衣再次点燃仍在土坑之中,燃尽埋好。等到他报完火情,回到别馆时,也不过下午四点罢了。

小兰斯直接躺在了床上,过度的兴奋消耗了他的活力,这让他感到无比疲劳,深深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