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目光总是在刻意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身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跳随着某个人的出现变得急促。
荷尔蒙的爆发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
初入初中,班上竞选体委。一个小麦色的男孩子举手比谁都高。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皮。
我对他的第二印象,就是作。
我个子比较矮,是队形的排头。
每天清晨跑操时候,他总是会站到我的旁边,操持着一口不太正宗的英语。
我内心有点想笑。
可是我没有资格,因为我偏科,偏英语。
有的时候他会给我搭话,我也是嗯啊的回答他。
我对他态度改变是什么时候,我不记得了。
当时互联网流行,智能机无线网成了新兴的宠儿。
我爸给我了我一个纯白色的联想智能机,初衷是为了方便联系。
我却开发出了智能机的乐趣。
某一天的晚上,QQ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
他请求添加我为好友。
我同意后,就再也没有看过消息。
我家离学校很远,坐车要很长时间。背包里作业变得沉重起来,我抬起手腕,手表上的秒针急促而过。
我推开门那一刻,全班人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
我的脸,瞬间火辣辣的。
“对不起。”我向讲台上的老师微微鞠躬,那个时候我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学生。
“进来吧。”老师也对我笑了,这让我不安的心思减少了一大半。
我的座位坐上了一个男生,瞬间懵了。我再仔细瞧瞧,发现教室的座位都变了。
我有点慌。
我不知道该去那里。
这时候,一只手拉住我的校服褂子的一角。
我心里一惊。
“同桌,我的新同桌。过来,你在这里!”
他嘿嘿一笑,拍了拍旁边空缺的座位。我从外面带来的冬天气息消失在这个男孩的开朗笑声中。
好像就在那一刻,我动了心,红了脸。
“同桌啊,我帮你把课桌擦干净了。”他像邀功一样看着我。
“谢谢。”
当时的我比较内向,只说了这一句。
“不客气。”
他依旧那么爽朗。
“那个……同桌,你知道什么时候调位置吗?”
他眉头一皱,“你是那个公主密密吗?”
“我!我不是!”
好羞耻啊,当场被一个男生说出自己的中二加上土气气息的网名。
那是我们第一次说的那么多话。
上课偶尔会偷偷的小吵小闹,有时候我会找不到理由去反驳他被憋的面红耳赤,他会从桌子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送给我。
下课后,他会拿着篮球飞出去,走之前还不忘给我说一句同桌,等我回来,不要寂寞哦。
鬼才会寂寞,我想。
有一次微机课上的是室内课,年轻的小老师突发奇想想要抽签唱歌。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不善言辞,性格内向;我不敢将我的一切表现出来。那时候的我,胆小而又不知所措。
我盯着小老师的手,待他抽出一个小纸片。
“1号同学。”
全班人往我的方向看来,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我好想哭,果然心里越想什么就会发生什么。
我有点手足无措。
他慢慢站起来,我忽的一下脑袋一片空白。
“老师,我替她表演。”他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着,另一只手把我摁倒了座椅上。
我依稀记得那个午后,蝉鸣悠长;我依稀记得那个少年,让我涨红了脸。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呐
到底我该如何表达
她会接受我吗
也许永远都不会跟她说出那句话
注定我要浪迹天涯
怎么能有牵挂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
是不是应该放弃
花开花落又是雨季
春天啊你在哪里」
一首《老男孩》就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内心,直至现在。
“你真胆小,以后我就不代替你上了。我以后又不会在你身边,对吧。”他伸出手,继续摆弄着我没有耐心修的涂改带。
“嗯。”我点点头。
再后来,班里就开传开了我们之间的绯闻。
我希望在班里做个小透明,安安静静的完成我的学习。
不是这样的让人看到我就说:“你好可爱,怪不得……”
我开始回避他的热情。包括他主动提出来为我修涂改带。
他似乎也察觉感觉出来我的躲避,可他还是不管流言蜚语,依旧逗我开心,告诉我不要放在心上。
下课后,我们身后的两个女生像是鼓足了勇气,戳戳他的后背。
他扭过头去,问:“有事吗?”
那个女生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咱们班哪个女生最好?”
他毫不犹豫的说:“我同桌。”
“那哪个女生最好?”
“我同桌。”
“那你喜欢你的同桌吗?”
“喜欢啊,非常喜欢。”
我猛的抬起头,原本红着的脸更加红透到内脏,“你在说什么。”
“哎呀呀不要紧张,我喜欢你这个同桌。下学期还要做同桌。”他嘻嘻哈哈的说。
他的一句话,让班里的绯闻更加坚固。
如此,班上形成了一种风气。
上课提问到我,如果我没有能力回答上来,就会有同学咦嘘着嚷嚷着他的名字。
他也是。
体育课打篮球时,女生们会拉着我八卦,反复确认我们是不是另一种关系。
我那个时候很无助,我很希望他能来到我的面前,推开那群沉浸在小说里对爱情充满了憧憬的女学生。
事情好像成了定局。
我的心里却从来没有失落过。
我好像也很喜欢他。
也许是性格问题,我是不想让人关注的别扭心理,而他在班里却是很受欢迎的那种。
一天晚上,我洗完衣服,手机突然响起了QQ系统消息声。
「在吗?同桌。」
我打字道:「没在。」
「那你是鬼吗?有趣。」
我:「什么事?又让我给你写知识点吗?」
「我想了很久了,我决定告诉你一件很严肃的事。」
我的心突然躁动起来。
我:「什么?」
「我对你从一开始就有一种那种感觉,就是我喜欢你的感觉,你懂吗?」
我犹豫片刻,给他的回复是:
「不懂。」
「那……算了……」
算了?
第二天,他来的比我还迟一些。
那天,他好像还想对我说话。
但是他没有说。
我也没有接下去。
我和他的心里仿佛无形之中多了一个屏障,从以前的无话不说,分享乐事到那时的一段尴尬。
我喜欢他。
从他唱《老男孩》的时候起。
我喜欢他。
从他无条件为我修涂改带起。
我喜欢他。
从他跑操时会照顾到我那时起。
我喜欢他。
从他第一次笑着摸着我的头顶起。
我喜欢他。
从他无条件信任我的时候起。
可是,一切都是我的那一句「不懂」画上了句号。
他和班里另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了。
原因是经过QQ飞车玩起来的感情。
每天,我都要替他传过去一封信;每天,我都要看着他温柔的看着她。
谈恋爱的小女生,总是会有事没事就哭。
她一哭,他就会找她旁边的人换个位置,整整一下午都在陪着她。
我喜欢他。
喜欢到故意摔坏修正带,等他回来,再无条件的为我修好。
可是,等来的是,你找其他人吧,我还有事。
后来,我成为了听一首老歌就会流泪的女孩。
后来,我学会了怎么去解困难的几何图案。
后来,我学会了怎么修涂改带。
后来,我也学会了QQ飞车。
可是,再也回不来了。
我就想,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说「不懂」两个字,明明当时已经很在乎他,可为什么,就是做作呢。
临近期末,班主任告诉我们会重新调班。
我看着他,说:“你希望调班吗?”
“还好,希望吧。”
“你就那么不想和我做同桌了吗?”我问。
他诧异的看着我,“没有。”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
也好,分班了我就看不到你了,我就会慢慢的忘记你了。
期末考试完了后,我如愿分到了6班,他去了1班。
他的她,和我一个班。
每天我还是能看到他在门口向她挥挥手。
每天我还是能看到他们在某个地方相互依偎。
再后来,我们就成了陌路人。
连接着最后的联系还是QQ。
再后来,他把我的QQ从他的列表删除了。
此后,再无一个少年,像你一样。
别人的初恋都是甜甜的,都是互相喜欢。
可是我的初恋是酸甜苦,我觉得是我作出来的。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但我知道我是喜欢他的。
鱼恋水,鸟恋空,花慕叶。
我和他们一样,慕着你。
可惜,一切,都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