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理》
这本书完全是另外一个故事。只因为那时候升学考试爱出论说题,那些小弟弟小妹妹急急忙忙寻找论说文的作法,全家跟着患得患失。那些补习班推出考前猜题,预先拟定三个五个题目,写成文章,要你背诵默写,踏进考场以后碰运气,有人还真的猜中了,考试也高中了。每年暑期,那些考试委员和补习班展开猜题游戏,花边新闻不少。
为什么同学们见了论说题作不出文章来呢?也许因为家庭和学校都不喜欢孩子们提出意见,只鼓励他们接受大人的意见,也许论断的能力要随着年龄增长,而他们还小。我站出来告诉那些小弟弟小妹妹,你们的生活中有感动,所以可以写抒情文;你们的生活中有经历,所以可以写记叙文;你们的生活中也产生意见,一定可以写论说文。
为此我写了《讲理》,为了写这本书,我去做了一年中学教员,专教国文。教人写作一向主张自然流露,有些故事说作家是在半自动状态下手不停挥,我想那是指感性的文章。至于理性的文章,如论说文,并没有那样神秘:它像盖房子一样,可以事先设计;它像数学一样,可以步步推演。你可以先有一个核,让它变成水果。
这本书完全为了应付考试,出版后风行多年,直到升学考试的作文题不再独尊论说。倒也没有人因此轻看了这本书,因为我在书中埋伏了一个主题,希望培养社会的理性。现在重新排版,我又把很多章节改写了,把一些范文更换了,使它的内容更靠近生活,除了进入考场,也能进入茶余饭后。它仍然有自己的生命,因此和《七巧》《十九问》等书并列。
这本书的体例,模仿叶绍钧和夏丏尊两位先生合著的《文心》,在我的幼年,他们深深影响了我,许多年后我以此书回报。感谢他们!也感谢一切教育过我的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