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飞肌肉紧绷,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黑风手中的刀,这把刀很普通,也很奇怪,十年前,黑风并不用刀。
苏陆倒是很淡定的看着黑风,如果不是高云飞告诉了这人是黑风,他根本无法将眼前这人与十年前名噪江湖一时的人联想到一起。
苏陆看着眼前这个人,半天才开口道:“你,是黑风?”
那人道:“黑风十年前就死了。”
苏陆道:“如果黑风十年前已死,那么你又是谁?”
那人道:“我叫阿风,十年前当我在那张床上醒来时,我便有了新的生命,新的名字,我有了父亲,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我有了一切,本该就这样过完我的一生的,可是……”他表情突然变得很痛苦,他没有再说下去,是不想,还是不敢。
苏陆道:“那二百多条人命是你杀的?”
阿风道:“是!”
苏陆道:“那么,你来这是为了什么?自首?还是……”
阿风道:“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苏陆道:“什么条件?”
“我的女儿。”黑风道:“我可以自首,还可以帮你灭掉孔雀山的土匪,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从此以后,辞官还乡,把我的女儿抚养长大。”
苏陆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阿风道:“你没有理由不答应,如果你不答应,即便我不杀你,朝廷也不会放过你,我助你拿下孔雀山,然后自首,你便有功,届时你辞官还乡……”
这时,突然一道亮光一闪而过,苏陆被闪的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阿风已经不见了,高云飞已经站在了他身前。
高云飞目光直盯着阿风刚才站着的地方,苏陆说:“刚才发生了什么?”
高云飞道:“有人要杀阿风。”
“你看清那人的模样了吗?”
“没有,那人戴着鬼头面具,出手极快,而且非常毒辣。”
本以为随着阿风的到来,案件已经侦破,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意外。
苏陆在房中踱着步,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他重新理了一下整个案件,从雨夜杀人到前任知县离奇被杀,而后他便上任,昨天夜里的钉在县衙大门上的信,本以为这一切都是当年的黑风为了复仇做的。他突然在两箱银子前面停了下来,不对,不对,可是是哪里不对呢?他只觉得哪里有问题,却一时间想不出来。他蹲在地上,揉着脑袋,这时他感觉到一双温柔却冰冷的手将他的手紧紧握住。苏陆转过头,看着他的妻子陈婉儿。这个女人虽然是陈康安排许配给他的,在成亲之前他们连面都没有见过,可是当他新婚之夜,掀开她的红盖头时,他便深深的被她所迷倒。陈婉儿并没有生的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但是却比绝大多数女人都要动人,她温柔,听话,懂事,没有一丝丝礼部尚书之女的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也许正是因为她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所以她才被教导的如此贤惠。
苏陆很爱她的妻子,也很感激陈康,因为每当他被公事弄得心烦意乱之时,陈婉儿总是能提前知道一般出现在他身边,让他放宽心。她从不过问苏陆的事,但是苏陆心烦的时候,总是会跟陈婉儿诉说一番,因为他相信她,她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苏陆转身抱住了陈婉儿,陈婉儿道:“相公,你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吧,从早上到现在你一口东西都没吃,我去给你煮碗粥吧。”她知道现在他根本吃不下什么其他东西,她总是很懂他,很照顾他。
苏陆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
陈婉儿微笑着,那笑容是那么的甜美,道:“可是不吃饭怎么能行呢?身体饿坏了,可就没办法查案了啊。”
苏陆微微笑道:“那好吧,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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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陆在房中喝着陈婉儿刚刚煮好的粥,胃里有了温暖的食物,脑袋也变的更清醒了一些,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苏陆放下碗,问道:“什么事?”
门外的衙役道:“回大人,高大人回来了。”
高云飞被苏陆派出去查那要杀阿风的人,现在回来了,可是为什么是衙役通报,而不是他亲自来呢?苏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陆道:“他人呢?”
衙役道:“在……在门外。”
苏陆听出衙役的语气有些不对,赶忙出了屋子。
当他看到高云飞的一刹那,他险些晕倒,衙役扶住了他,他脸上充满了惊恐的表情。
高云飞死了。
突然一声尖叫,刺进了所有人的耳朵,也刺进了所有人的心。苏陆转头便看见陈婉儿已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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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是受了惊吓,所以才突然昏迷的,我给开个方子,然后好好静养就没事了。”大夫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子前坐下写了个方子交到了苏陆手里。
苏陆向大夫道了谢,便送走了大夫,并让人抓药去了。
即便是苏陆,刚刚看到高云飞的样子都险些晕倒,何况陈婉儿,苏陆心疼的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陈婉儿。
县衙有一个验尸官,叫赵庆。赵庆是高云飞的好朋友,之前那二百多人的尸体都是赵庆一个人验的,高云飞的那些消息,也多是来自赵庆口中。赵庆并不会武功,但是他对武功却是极为了解,这也许就是他和高云飞能成为朋友的原因吧。
赵庆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要解剖高云飞的尸体。
陈婉儿终于醒了,她已是满头大汗,身上也也被汗水浸湿,她睁开眼看到的当然是苏陆,她一把抱住苏陆,苏陆能感觉到她的心在颤抖——她当然做了梦,噩梦,一个她不愿面对的噩梦。
苏陆长舒了一口气,握紧了陈婉儿的手,道:“你终于醒了,是我不好,不该让你看见高云飞那时的样子。”可那又怎能怪他呢。
陈婉儿眼角流出了泪,道:“他不仅仅是父亲的护卫,他……他也是……我的亲哥哥……”陈婉儿已经泣不成声。
苏陆惊讶的看着陈婉儿,她在他怀里痛哭,他什么也没说,他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给她自己的胸膛。
陈婉儿告诉苏陆,高云飞是父亲和府中一个丫鬟所生,从小便被陈康送到外面学武,她知道高云飞是他亲哥哥的时候是那次她不小心听到了高云飞和陈康的对话。
陈府内。
陈康道:“你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
高云飞道:“事已办好!”
陈康笑了,拍拍高云飞的肩膀道:“很好,你做的不错,下去吧。”
高云飞却并没有立马退出去,陈康道:“你还有什么事?”
高云飞犹豫道:“父……父亲……”
陈康的脸立马变了颜色,怒斥道:“住口!这句话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见第二次!”
高云飞道:“为什么?你从小便把我送到外面……”
“闭嘴!”陈康真的怒了:“如果你再这样,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永远别再回来!”
高云飞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他的儿子,他却不愿相认,别人很羡慕他被陈康赏识,可是没人知道他内心的痛苦。
苏陆听陈婉儿讲了这件事,他便更加心疼陈婉儿。
“大人!”门外又传来衙役的声音。
苏陆道:“什么事?”
衙役道:“高大人的死因已经查明。”
苏陆转头看着陈婉儿,他怕陈婉儿再受刺激,没想到陈婉儿看着他道:“我……我想去看看我哥哥。”
苏陆担心道:“可是……”
“我……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