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顶的雾气更重了。
直到快天亮了,两人已穿戴整齐。
“我得走了。”夙心扯了一抹微笑,笑得僵硬。
梵夜久久不语,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道:“心儿,只要你跟我走,我会保下你的族人,他们只需敬魔王为尊。”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
夙心笑中带泪,笑他的天真:“你明知神族不可能对魔王俯首称臣,魔王也不可能放弃攻打神界,已经天亮了,我得出发去无玄,以后……请多保重。”
她想说以后就忘了她吧,但实在说不出口,说她自私也罢,说她卑劣也罢,她只是想留在他心里,她不准这个男人忘了她!
梵夜摇头苦笑,笑这造化弄人,沉声道:“你根本就不信我,夙心,我只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无玄之主?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因为我这人,最容不得背叛。”
夙心的双手无力地垂着,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我要嫁无玄之主。”
男人又缄默了许久,摆正头,清冷着眉眼,眸中是幽暗的冷芒,这次是他退了一步,转身背对着她,风呼啸而过,拂过他白皙的脸颊,掠过他清冷的眉眼,吹乱了他的长发。
“我该清醒了。”
“叶子……”
男人侧身用余光看她,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的眼眸阴鸷肃杀,十分渗人,天光透过云影,让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染上莹亮,却照暖不了他冷漠的表情,对,就是那种冷漠到厌世的表情。
“对不起。”她只能说这三个字。
“你知道我最讨厌有人说这三个字,夙心,我很遗憾,你的所愿所想都不会实现的。”男人像是在预言。
“不管结果怎么样,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已经尽力了,我不后悔。”
梵夜闭了下眼:“不后悔,很好!如果下次见到我,希望你还可以这么说。”
“我得走了,后会无期。”她再也不会来云崖了,又怎会和他再相见?整了整衣服下摆,深深地看了眼男人的背影,欲转身……
“你知道你这一转身意味着什么吗?”男人看来回了头,淡漠的声音飘来,打断了她的脚步,“意味着你背弃了我,也……失去了我。”
夙心看向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落寞的神情,他就这样孤零零地站那,双臂有些颓然地垂在他的身侧,眼中是深深的沉寂,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她的心揪着痛,她想上前抱紧他,告诉他她不嫁人了,她只爱他,她要和他在一起,可神界怎么办?
最终她还是转身:“夜,愿你安好。”眼泪再无顾忌地流下,每迈出一步都无比沉重。
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儿,男人整个人都进入了一个暗黑之态,眼眶渐红。
他伫立了许久,走到崖边,看着皇城的位置抿紧了唇,蕴力甩手劈了出去。
云崖的另一半开始发出巨大且沉闷的响声,一座山就这样给他斩了腰。
森沉沉的俊颜突然笑了起来,这表情一看就要去搞事情。
神界皇城,送走了夙心,焕羽快要崩溃,但还是见到了屋顶上的男人,跟了上去。
云崖,知道焕羽跟来了,梵夜勾了勾唇,眼眸更阴鸷了。
“你……怎么是你?”焕羽见梵夜一脸落寞地站那,又看了看被劈成两半的另一面,“这对面的山也是你毁的?”
此时的梵夜看起来伤心不已:“她说她是神族公主,她说她其实根本不愿去无玄界,她说她只爱我一人,你们为什么要牺牲她?!为什么?!”
焕羽一惊,原来他都知道了:“心儿是为了神界牺牲的,要不是你们魔族的大军压境,她何必走这一步,你走吧,我刚刚送她离开,她一向固执,一旦下定决心后谁都劝不了她。”
“她就这样被你们偷偷摸摸地送给那个桀凌了?神族自诩德行高尚,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梵夜一步一步地靠近焕羽,生生压制了也在伤心中的焕羽。
“你!”焕羽想说什么又无法反驳。
“那个桀凌喜欢虐待女人,你应该听说过,只是他的恶臭名声一直都被魔王的盖过了,可以说,他比魔王更恶心。”梵夜更进一步。
焕羽自然知道桀凌的名声:“心儿聪慧,一定不会被那个桀凌所欺。”
“是吗?”梵夜轻轻问道,“到时心儿孤立无援,那个桀凌还不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嗯?”
焕羽脸色难看,不知所措。
梵夜见时机成熟:“听着,既然她做了错误的决定,那我们就要拨乱反正,她从哪走的?我要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