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上壶酒啊？”
秦难坐定后，见她一直愣着，开口提醒道。
“笑颜？”，叙阳小声喊她，手指暗暗戳了她两下。
特殊时期的笑颜，他得把她当成祖宗一样，一点也不敢惹啊。
笑颜呼吸粗重起来，避开秦难的眼睛，咕囔着：“我身体不大舒服，要回房歇着。”
说完也没有给叙阳反应的机会，拎起裙子就踩着楼梯往楼上跑。
一会功夫就没人影了，叙阳一脸的莫名其妙，随手招来燕绥，“燕绥，给客人上酒。”
燕绥肩上搭了块白布，提着酒壶来到桌前，道：“客官喝什么酒？”
“你问我啊？”，秦难指着自己说。
可不吗？燕绥眼里多了点嫌弃，他面上不显：“咱们客栈酒有不少，不知客人爱喝什么酒？”
“随意吧。”，秦难哼了一声。
嘁，燕绥睨了他一眼，大步走向柜台，当真是随意地拿了一壶酒。
酒壶放在桌上，燕绥又问：“客官还要点些什么吗？我们客栈的暖锅很是美味，可要来点？”
“那就来份暖锅吧。”，秦难道。
白布在身上掸了两下，燕绥说：“客官稍等。”
态度亦算不上热络，秦难看着燕绥的背影，嗤笑一声：“巫族的人都是这般吗？”
楼梯上的一双眼睛轻眨，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笑颜消失在原地。
······
······
······
红色的火苗熄灭，一阵青烟扬起，水声咕噜咕噜的响起。
熄了火的小锅，水声渐渐停歇下来，小巧的酒壶投进小锅里。
酒壶遇热，里面的酒香飘了出来，孟阏扫了一眼巫罗，说：“很少见你有雅兴，还烫了壶酒来与我共饮？”
巫罗随意拨弄了两下酒壶，指尖感受到温度，她又将酒壶提了出来。
拿起一只酒杯，温热的酒注入杯中，巫罗将酒推给她，说：“许你无事小酌几杯，我便不能饮一杯了。”
浓郁的荼蘼香钻进鼻子里头，等味道散了一些，孟阏举起酒杯将其一饮而尽。
太香了，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随口一说，你放在心上做什么。”
巫罗'嗯'了一声，“近日盛传荼蘼仙子与弘梁尊者的故事，连带着荼蘼酒也火热起来了。”
这两人的故事，孟阏隐约听过，浅浅笑开：“不是都过了几万年吗？旧事又被翻出来了？”
“嗯，火热得紧呢。”
“莫不是两人破镜重圆了？”
“六根清净的出家人还能破镜重圆吗，无非就是旧事被翻。”
孟阏挑眉：“还以为有令人惊喜之处呢。”
巫罗见酒杯空了，欲给她补一杯，孟阏抬手盖住酒杯，道：“荼蘼酒就不必了，我有位旧友真身也是荼蘼花，这味道闻得多了，还是算了吧。”
“哦？这真是巧了。”，巫罗也不难为她，将酒壶放了回去。
荼蘼花，仙界中人，孟阏留了个心眼，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也不知那位和弘梁尊者有过往的荼蘼仙子是何人物，姓甚名谁？”
巫罗低垂着眼睛，倒是没发现她打量的目光。
“那位仙子如今位列上仙，是位仙族上神的弟子，似乎是姓都？”，巫罗不确定地说。
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轻笑，孟阏没再说话。
庭院里响起脚步声，孟阏往下看去，是计竞来了。
计竞是乌垣家的人，亦是巫罗的心腹。
身旁跟着一个矮小的身影，黑色的披风罩在身上，严严实实，看不出男女。
计竞带着人从楼梯走上来，面色从容得很，但那个矮小的身影却带了一丝焦躁。
“参见城主，银川君。”，计竞依次行礼。
巫罗神情柔和了许多，对着那个矮小的身影招手，软声说：“笑笑，快到母亲这里来。”
帽子往后掀去，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正是笑颜。
“母亲。”，笑颜小脸苍白，看起来可怜兮兮得，惹人生怜。
笑颜随母姓，全名巫笑颜，生父不明，外人只知她是个孤女。
一直被隐秘得养着，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孟阏便是其中之一。
一介孤女在愿城很难生存下去，才有了叙阳娶亲一事。
巫罗极为疼爱这个女儿，冷硬的表情不再，心疼地问：“谁欺负你了？”
笑颜脸色复杂，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孟阏在这里她不敢说。
看出女儿胆怯，巫罗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手心冰凉得厉害。
“无事的，孟阏是叙阳的姑姑，也是你的姑姑，不是外人。”
一直坐着的孟阏听到她的名字，冲笑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逼叙阳娶了一个女娃娃，叙阳总是不服气，孟阏也懒得理那小子了。
两家结亲，为了不就是你庇护我，我庇护你吗？
笑颜先前一直以为她是孟飞霜，直到诞辰那晚才知，她竟是银川君。
名声虽可怕了些，但到底是叙阳的姑姑，又救了燕绥一命，笑颜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姑姑。”
“叙阳被我惯坏了，若是他惹了你，尽管和姑姑说，姑姑帮你讨公道。”，孟阏面对小辈，难得和颜悦色起来。
笑颜这么一听，便知孟阏是误会了，忙解释：“不是的，不是叙阳欺负了我，是有别的事情。”
“咦？有别的事情？”，巫罗扫了孟阏一眼，看起来还真不是两个娃娃闹矛盾了。
笑颜压下心底的惶恐不安，深吸了一口气：“母亲，是他来了，他还活着。”，说到最后一句时，隐约能听出哭腔来。
母女之间似乎有一种联系，一个'他'字就能让巫罗脸色大变，“怎么可能？”
人族寿命不过百年，他又未有什么奇遇，怎么可能活到今日？
巫罗不太相信，和笑颜确认：“笑笑，告诉母亲，你当真看仔细了，那人真的是秦难？”
不是巫罗不相信笑颜，当年笑颜也只见过那人一面，两百多年转瞬即逝，还能记清那人的面相吗。
笑颜小手攥得十分紧，那人的相貌她终身不会忘的。
更何况还有他腰间挂着的玉佩，玉上雕刻着石榴开花，意喻喜笑颜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