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烫伤处置

场部食堂,姜主任叫住正和刘文静排队买饭的沈梦昔,朝团部的方向指指。沈梦昔只好跟刘文静告别,把饭盒装到背包里,跟着姜主任走了。

钟团长开门见山,“孟繁西,你一个挺文雅的姑娘,怎么能做出泼妇打架的行径!我真是没想到啊!”语气充满失望。

沈梦昔的懊恼再次爆棚,低头不语。

打人不打脸,能不能别提这事了。

“你把事情再给我详细说一遍。”钟团长也不让她坐。

沈梦昔就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你以前得罪过她吗?”

“我不知道,我之前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沈梦昔难为情地说,“团长,我真是一时冲动,鬼使神差的就那么做了。”

“你至少可以有另外三种方法解决这个问题,第一你当时隐忍不发,背后找个机会揍她;第二你立即拉她和作证的知青到队部找连长告状,由连长处置;第三你可以到团部来找我。你选了个最解气但是最蠢的做法。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但你刚工作,遇到事情,要谨慎处理。你怎么都不知道求助一下别人?一直都是习惯自己单打独斗的吗?”

听到这里沈梦昔眼圈一红。来到这个年代,她可不就是孤军奋战。

钟团长见了,叹口气说,“好了,回去还是要注意言行,你是问心无愧,但别人的舌头比刀剑还要锋利,瓜田李下的还是要避免,你的工作免不了和男知青接触,尽量不要单独相处吧。”

沈梦昔点头应是。

“你婶儿不在家,不留你吃饭了,这一袋吃的你拿回去。这事儿我会和你五叔通个电话,好好处理的。”

沈梦昔一听还要告诉五叔,立刻皱起了脸:“能不能不告诉他啊!”

“现在知道害臊了!走吧!”

沈梦昔拎着袋子垂头丧气地走了。

姜主任又带着她到了食堂,跟赵师傅说了几句,赵师傅侧身看到沈梦昔,高兴地摆摆手,进灶间做饭去了。

一盘大葱炒鸡蛋,一盘肉末粉条,一碗米饭。

沈梦昔吃了一口粉条,立刻满足地长长地嗯了一声,放下筷子,朝着窗口张望的赵师傅一个抱拳,赵师傅哈哈大笑。

沈梦昔让姜主任一起吃,姜主任笑说早吃过了。沈梦昔就问他,春节是否放他们知青回家,姜主任沉吟了一下,问,你想回去吗?

“我?无所谓,在哪儿都一样。不过,好像回去也行,看看我弟弟。”

姜主任又笑:“小孟说话真有意思。你吃着,我得回去了。”

“哎,主任,你还没说呢!”

“没问题!”

“什么啊,怎么就没问题了!”沈梦昔莫名其妙地嘟囔了一句,又开始吃粉条。

吃完饭,沈梦昔到供销社买了六块豆腐,她包圆了最后剩的六块,没办法,谁让五连没有卖的呢。售货员看着她手里的塑料袋,“这个袋子不错!”

沈梦昔呵呵一笑,从书包里摸出两个个白色无标识的食品袋,递给售货员,售货员一下不好意思了,“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就是个塑料袋儿而已,你拿着吧。

下午搭车回了五连,搭的正是王建国的车,他一看到新鲜的大豆腐,马上开心的欢呼了一声。

回到卫生所,她的豆腐块还没有切完,贾世兰就提着一副冰刀来找她去河边滑冰,沈梦昔加快速度将三块豆腐切块冻到外面,剩下的留着晚上吃。

就拿了一把大扫帚,跟着贾世兰去河边了。

扫出一片冰面,贾世兰就迫不及待地换上冰鞋,脱去大衣,只穿一件红色的毛衣,只见她右腿轻轻一蹬,人就滑了出去,绕着刚刚扫出的场地滑了一圈,她开心地大笑,沈梦昔拿着扫帚,笑着看她。

李家伦他们,严雪芳她们也都来了,后来又陆续来了更多的知青。

“这冰鞋太小了,要不我也想滑几圈。”李家伦遗憾地说。他拿起扫帚唰唰几下,将冰场扩大到二百平米左右:“尽情滑吧!”

贾世兰如一只展翅的小燕,张开双臂,在光滑的冰面上,翩翩起舞,时而金鸡独立,时而原地旋转,场外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热烈掌声。沈梦昔心想,此时如果有一段优美的配乐,那该是多么好啊!

严雪芳站在岸上,无论如何不肯站到冰上去,沈梦昔回头看看她,没有作声。

这几天,严雪芳只去过卫生所一次,取回了她放在碗橱里的碗筷。沈梦昔知道她顾忌什么,心理也没有多余的想法,毕竟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则。她来与不来,沈梦昔都没有什么损失。

一场食堂大战,让严雪芳远离了她,也让贾世兰靠近了她。

“小西,你要不要也玩一玩!”贾世兰冲沈梦昔喊。

沈梦昔摇摇头,姨妈将走未走,她不想在冰上多待,招了贾世兰过来,小声说了几句,就拿着扫帚回去了。

走时喊了一句:“今天在场部买到大豆腐了!晚上麻婆豆腐!”

“噢!”范建国大喊一声:“老邻居,等会我和老王老李去买大米饭!你多做点!”

“我也去!”贾世兰边滑边喊。

“想吃的都去!”沈梦昔头也不回,扛着大扫帚,跟孙大圣扛着金箍棒一样回宿舍了。

向连长前几天进山打了一只狍子,给了沈梦昔一大块肉,让她自己鼓捣着吃,沈梦昔笑得见牙不见眼。

自己犯了错误,连长还能把打到的猎物给她,说明真的像姜主任说的一样,没问题了。

她把狍子肉放到武陵空间里,肉还是吃新鲜的好。

狍子肉泡去血水,切块用调料煨上,用铁锅和红萝卜炖到一起。

剩下大半的肉都放到大锅里,煮到烂烂的,撕成条,蘸着椒盐孜然吃。

又用白菜丝木耳丝炝拌了个的凉菜,还加了泡好的干虾米;火腿炖干豆角丝;实在找不到食材,又在武陵空间找了一大瓶山楂罐头,起开倒到小盆里。

最后一个菜是麻婆豆腐,沈梦昔让李家伦去请向连长。

向连长一进门,就被外间的辣烟呛了一口。

“小孟这是弄啥好吃的呢!”

“麻婆豆腐!”沈梦昔戴着口罩喊。

铛铛铛!大师傅叫勺,范建国溜溜的来端菜。

菜齐了。

人本来来了不少,得知向连长要来,还有几个走了的。

沈梦昔也不理,请连长坐了上座,没有什么客套话,就说自己收到邮包,团长又给了一袋好吃的,不敢独吞,请连长过来尝尝。

一桌八人,连长,沈梦昔,贾世兰,李家伦,王建国,范建国,还有两个齐市十六中的同班同学,李秀梅、张文明。

连长尝了一口狍子肉炖萝卜,马上赞不绝口:“这手艺不孬,难怪这帮丫头小子都爱到你这里吃饭,比你嫂子做的好吃。“

沈梦昔笑着说:“谢谢连长夸奖!不过大家都要保密,别让嫂子听到,要不嫂子会动用家法的!”

向连长哈哈一笑:“哎?这事儿你都知道?”

大家哄堂大笑。

连长吃了麻婆豆腐,更是重点表扬一番,“这个好!小孟有这手艺,还能稀罕吃食堂的麻辣豆腐吗?”沈梦昔笑眯了眼睛,这连长真够意思。

大家纷纷附和,矜持举筷。

向连长挨个菜都品尝了,暗赞小孟大夫走后门来的,医术不咋地,厨艺还是挺好的,他看出大家的不自在,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我得回家了,要不你嫂子真该把我锁门外了。”

大家又笑。

沈梦昔披上大衣,把连长送到大门外。

王建国又拿手电筒朝后面的宿舍晃了几下,几个人影蹿了过来。

“熊样儿!连长来了你们就吓跑了!”范建国得瑟的说。

“哼!我看你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后来的几个人反唇相讥。“要是团长在这里你们筷子还不吓掉了!”

闹哄哄的屋子里一下挤了十二三人。

李秀梅和沈梦昔到厨房把菜又热了一遍,一桌人挤巴巴地坐着,埋头大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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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沈梦昔到供销社买了一张包装纸,包了一包虾米,来到向连长家。

连长的妻子叫方玉梅,正在刷碗。

“哟,小孟来了,快进屋。”方玉梅不冷不热地说。

“嫂子,谢谢你给我的狍子肉,我这里有点海米,你泡一泡,做菜里放点,给小天补补钙,好长大个!”沈梦昔不在意她的态度,仍然笑嘻嘻地说。

“你太客气了,就是一点肉。你连长昨天还去吃了不少。”

“唉,连长没吃啥,我那儿也没有酒。连长就怕你用家法不让进门,早早就要回家,我们一屋子人都留不住呢。”

方玉梅忍不住笑了,“你这张嘴啊。”

沈梦昔没有多坐,放下海米,摸摸小天毛茸茸的脑袋,就回去了。

晚上七点多,沈梦昔把大门挂好,在院子里蹦跳了一会儿,又踢踢腿。

就见远处一阵哭声,手电筒乱晃。看样子是冲她这里来的。

沈梦昔打开大门,从腰间钥匙串里找出诊室钥匙,快速打开门,拉亮灯绳。

向连长一阵风的跑进诊室,怀里抱着小天,小天哭得嗓子嘶哑,后面老远方玉梅边跑边哭。

“放到床上,说说情况!”沈梦昔开始往洗手盆里舀水,准备洗手。

“孩子让开水烫了!”铁汉子向连长声音有些发哽,他打开包着小天的棉袄,孩子的手背烫起几个水泡。

“多久了?”沈梦昔开始找剪刀。

“刚刚,五分钟!”

“把住不要动!”剪开小天的袖口,发现小臂也有几处通红。

沈梦昔把水盆放到床上,让向连长擎着他的手臂,她拿起水舀子,将凉水浇到手背上,方玉梅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小天!小天!”

小天一见妈妈哭得更厉害了。

“嫂子,你快别哭了,得让孩子保持情绪稳定才好。”

“好好好。”方玉梅心疼地在旁边弯着腰看着,沈梦昔将水舀子交给她,“一直浇凉水,二十分钟。”

沈梦昔回到宿舍,她进入武陵空间,找了一只烫伤膏。将包装盒和说明书扔回空间,看看药管,用刀片刮去管尾的有效日期,快步回到了诊室。

小天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抽抽噎噎地哭着。

看到沈梦昔进来,方玉梅忍不住又哭了:“都是我没有用,连孩子都看不好,还不如把我烫了啊!”

“赶紧浇水吧,哭什么哭?”向连长火大。

方玉梅浑身颤抖,一边哭一边浇水,沈梦昔轻声安慰她:“小天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就是看着吓人,你先安心,一会儿就可以处置好了。”

沈梦昔看看时间,到铁柜里拿出一卷纱布,又从口袋里掏出那管烫伤膏,一起放到托盘里,让方玉梅停止了冲水,轻轻摸摸水泡,软软的,小天说:”木的。“

沈梦昔呵呵笑了:”凉水拔的,不要紧,你可真勇敢,长大不知道多有出息呢!“

她拿出烫伤膏轻轻用棉签涂抹在烫伤处,又用纱布轻轻包扎,松松地系上,叮嘱方玉梅注意,不要让伤口沾水,不要吃辛辣,不要碰破水泡。如果破了就来喊她,她再给小天处置。

小天的棉袄破了,手又包着怕碰破水泡,向连长比划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把孩子包起来。

”向连长你回去取被褥吧,让嫂子和小天住我这里一晚,明天你找个车来,把孩子接回去。“

方玉梅千恩万谢,沈梦昔连说别客气应该的。

一晚上,方玉梅没有合眼,就抱着小天坐了一夜,她一手抱孩子,一手擎着孩子的手臂,背靠着火墙,眼巴巴地等着天亮。

沈梦昔在月光中,看着方玉梅的身影,心中感慨。

早上,沈梦昔给小天换了纱布,重新涂抹了烫伤膏,水泡小了一些。她又夸了一通小天的勇敢,塞了一粒维C给他。

赶紧做早饭,方玉梅不好意思地要回家,沈梦昔劝她安心,等车来了再回去。

她煮了四个鸡蛋,热了几袋牛奶,又熥了三个食堂买的馒头。

还给小天夹了一小把松籽榛子仁。

”呀,还有奶粉,这可咋好意思!“

”这是我们齐市的奶粉,很好喝,小天喝一点利于伤口恢复,嫂子别客气,都是为了孩子。“

小天举着一只手,由方玉梅喂他吃饭。

“勇敢的小伙子,你的手还疼不疼啊!”

“一丁丁!”小天拇指食指捏住,松开了一点点空隙。

“嫂子,小天没什么大事了,保持心情愉快,给他多吃点鸡肉、豆腐,别吃辣的,别在他跟前吸烟,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吗?”

“真的。如果嫂子觉得不放心,就带他到临江县医院再去看看,我这里也就这个水平了。”

“不不,嫂子不是那意思。”

“没关系,很正常的。”沈梦昔笑着说。

向连长找来一辆解放车,带着剩下的烫伤膏和一卷纱布,一家人坐在驾驶楼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