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望这关了我十五年的囚笼,在心中想过千百次的离开,却从未想过这样走向我的未来。
或许我已没有未来。
我突然生出几分不舍。“哥哥……”我声音低下去,“您要保重。”
一只手落在我的肩上,“走吧。”熟悉的味道。
我转过头去,在看清那人面容的时候心脏动脉像被人大力扯了一把,我想我的面色一定是苍白的,身上最后一寸力气也悄然理我而去。
似乎,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如此的贴近我。
多可笑,在我即将成为他人妇的时候。
那只手轻轻动了一下,离我而去。
“誓将军,您这是冒犯大夏王后了。”
下一刻,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几乎将我整个人都冻住,冷彻心扉!
“是……”誓的脸色白了白,冲我抱拳行礼,“是臣逾矩了。”
他说着,退后一步,身子也悄悄晃了一晃。
霎时觉得心中又是空空落落,心里那座空城在这一刻变得那么大,连一个边都摸不到仿佛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我这是在将他往外推,往外推啊!
不。不是,另一个声音反驳道:众目睽睽,你不过是为了保全你自己而已。
我闭了闭眼睛,阿秋扶着我抬腿踏上小凳,手落入一只温暖的大掌中,借力一上。
下一刻,已坐在车厢内。
鼻子里充斥的却是全然陌生的、又那样熟悉的龙脑香味,身后,是一具已经不再陌生的躯体。
这辆车子这么大,我哪里不好坐,偏偏坐在了夏王的腿上!
而他的下巴却垫在我的肩上,手臂紧紧圈在我的腰上,那样紧,我使劲儿憋着,不敢大声呼吸,更不敢大声说话。
仿佛胸腔里最后一口空气都要被抽走……
他的脑袋在我肩上蹭了蹭,脸微微一偏,几日没有修理过的胡渣刺得我脖子一阵刺痛。
“夏王……”
“嘘——”
我刚要说话便被他打断。
“不要说话,让孤就这样靠着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憋着气,当真不再说话。
可是一阵奇异的感觉却随着他摩挲的动作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升腾起来,我抓紧了自己的袖子,生怕被他看出什么异常。
他蹭着蹭着,却突然停了。
我一愣,手略略松开。
就这个空当的功夫,我听见外面宦官十分大声的声音:“大王回朝——”
随后是车子一震,我知道,那是车轱辘开始动了,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进发,最后的目的地自然是大夏王城,不同于有施的另外一种风情。
就这样便要离开了?
我屏着呼吸,心里乱乱的一团。
我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未知的新生活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将踏上一条未知的道路,再累,再害怕,再恐惧也不能回头了。
即便那不是我所要的,人一旦做了选择,就很难回头了。
而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我从来都是被迫选择的那一个。
“我刚刚看见了。”
他的唇在我颈间游移,每一个都像是不小心吐露出来。
“我刚刚看见他把手放在你的肩上。”
他……
我垂下眼帘,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你很不安?你的睫毛一直在颤抖?你在害怕什么?你怕我发现什么?”
该发现的,不该发现的,都已经被他发现了。他还想说什么?他还要怎样?就因为我从来没有承认过?
他也不想想我为什么没有承认!
我并非孤身一人,我的身后还有我有施一族千千万万百姓臣民,有那么多的生命系在我的身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我怎么敢承认!家国大义面前,个人的恩怨情仇实在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没……我没有怕……”
我的声音惶恐且颤抖,可听在他耳中说不定却是另一种味道,不是惶恐,更不是惧怕,反而有了另外一种风情。
因为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脖子传来一阵刺痛。
是什么尖锐的东西陷进皮肉,合着一阵微微的疼,然后,他的唇直接附到了我的脖子上,在那个疼痛的地方吸吮起来。一阵奇妙的感觉从那个地方蔓延开来,我觉得身上已经起满了鸡皮疙瘩。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中直传到心底,我又不敢出声,只好死死的咬着唇。
于我而言,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夏王在用这样的方法羞辱我这个注定是一个献物的人,他在羞辱我!
又是疼痛又是心酸,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死死的咬着唇,有什么东西在眼眶中打着转,到了一个顶点,掉落下来。
夏王的身子一震,缓缓的放开我,坐直了身子,眼睛看着我:“你……哭了?”
似是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我依旧咬着唇,看着前方一言不发。
“哎呀……我这是……这是……”他好像很害怕我哭的样子,手足无措的,“我不是……不是……”
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吧!我在心中冷笑,经他这样一打岔,新中国那份伤感忽然淡去了很多。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仍旧不出声。
他大概是被我的目光刺激到了,慌乱的低下头去,又抬起头来,嘴唇边一抹鲜红的血迹昭示着刚刚对我的侮辱,他手忙脚乱的,就要抓我的手。
“我不是……你别哭了,我再也不这样了……”
他的手碰到我的手,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拉起来,放在自己面前,又有些笑容:“我说你握着拳头干什么……”
话音未落,他的脸上已换上另一种震惊的表情,手指轻轻触碰我的手,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蔓延到心底。
“你……”
他抓着我的手,将手指一根根掰开,用红色的星星点点蔓延开来。
他面上满是震惊,又带了几分痛惜:“你为什么要这样折腾你自己呢?”
“你若不喜欢我碰你便直接告诉我,我也不是真的想要折磨你,为什么到头来你自己要折磨自己?疼了你为什么不说?”
他说着,却又不奢望我回答,小心翼翼的捧着我一只手缓缓放到他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