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一看,昨日那对花容失色的姐妹花正带着虚伪的假笑服侍在那个男人身侧,昨夜的那些狼狈似乎忽然全都消失不见。
我有些不可置信。在我的记忆里面,琬姬分明早已因为我的流产而被履癸打入冷宫,她又是怎么回到履癸身边的?
我忽然觉得十分愤怒。
履癸的面上却带着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暴躁,“啪”一声,那支被我用来贿赂颂颂的金簪被履癸扔到我的脚边。
姐妹花捂着袖子娇笑着:“妺喜姐姐,妹妹可真是没有想到,您的瑶台如今都成了冷宫了,您却还是如此不甘寂寞啊。”
我只觉得她的笑让我那么恶心。
美人依旧在娇笑着:“姐姐,大王好心来看你,你却使出这样的手段,连妹妹我都替大王伤心呢,姐姐身边的那个阿秋姑娘,往日妹妹还没发现,原来竟是这样一个妖娆的美人儿。姐姐好手段啊!”
话到最后,声音已变得冰冷。
看来,是我和阿秋的把戏终于被他和她们知道了。
“住嘴。”冷冷的,是那个和记忆里如出一辙的声音,带着丝毫不压制的愤怒。
姐妹花忽然噤声。这对姐妹在短短几日内就令我失宠,不是没有心机手段的。可那又如何呢,我终究是成功了。
履癸一挥手,所有人都悄悄退下去,我这才看见他的身边还有一道黑色的,自信的,站得笔直的影子。
那是向来爱穿红衣的誓。
不,如今他已不穿红衣了,他的身份,也从誓将军变为了周国的使臣,伊尹。
周天子派他前来绝非只为什么所谓的“邦交”。大夏自禹帝伊始传承至今,已经历过十七代帝王,大夏的数百年基业,或许自今日起,将会变得不一样了。
“伊尹大人,孤的后宫之事,你就不用替孤操心了,请下去吧!”履癸口中说着“请”,语气却丝毫不容置疑。
伊尹却丝毫不惧,那么轻佻的轻轻抚着袖口一道浅浅的褶皱,似是完全不将履癸放在眼里的样子:“夏王陛下,若是这个女人伤了你的心,你又管不住她的话,不如将她送给我,让我来帮您调教调教,如何?”
国与国所谓的邦交之间,并非只有处子才能互相赠送,毕竟,这个时代的女人地位低下,只能作为男人的附属品而存在。
履癸的脸色黑的可怕,他又重复了一遍:“伊尹大人,周国使臣,请你下去!”
伊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眼中似是思索着闪过一丝兴味,最终什么都没有说,随着听槐走了。
履癸站起身来,缓缓踱步到我面前,那么坚定的捏住我的下巴,几乎是恶狠狠的从嘴里挤出来的字:“妺喜,孤以为孤用一片真心对你,你对孤总是会有几分感动的,孤本来以为让你在这瑶台中冷冷性子也好,可原来是孤想的太多。”
是,是你想太多!我狠狠地瞪着他,若非力量悬殊,绝对会用枕头下的那把匕首狠狠刺穿他的心脏!
他被我这样毫不退让的态度气的几乎要颤抖起来,却只是强忍住:“妺喜!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你的师兄来了,他丝毫不将孤这个帝王放在眼里,在孤的面前那么嚣张,你是不是很得意?”
“对!履癸!”我狠狠瞪着他,“你知道我多想要离开你!你这个恶魔!你纵容琬琰那两个贱婢害死我的孩子,任她们诬陷我!甚至将我发配冷宫,我怎能不恨你!我在瑶台幽闭的这些日子,你可有想过来找我?你可想过因你那两个贱婢的关照,我堂堂有施公主,大夏王后!你可知道我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将袖子挽起来,给他看手臂上的伤口。那是被琬、琰二妃派来的人抽打的编伤。
“履癸,”我大笑起来,“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除了带给我无休止的伤害,还给过我什么?我等了伊尹那么多年,他终于来接我了……履癸,”我看着他,一字一顿,“我要离开你。”
再也没有人能够决定我的去留。除了我自己。
他怒极,忽然抬手狠狠给我一个巴掌,我被这个耳光打得一阵眩晕,嘴里似乎尝到血腥的味道。我将嘴边不小心溢出的血迹胡乱抹去,将因为滚落到地上的而扑上一层灰层的金簪扔到地上狠狠踩烂。
我没办法……
纵然我再不甘心,可我不想死,我不敢打他,就算是被他狠狠掌掴,也只敢以这样的动作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即便我此刻已经有了退路。
“妺喜,孤曾经以为你会安安心心的呆在孤身边,但是,你的性子太冷了,你总是不说话,孤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琬、琰二妃为我抱屈的时候,她们同孤商量的时候,孤想着,将你的性子凉一凉也好。”他再开口,声音里忽然带了迷茫,“竟是孤做错了吗?”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我身上那些新旧交替的鞭伤,又想要摸我的脸,脸上似有不忍之色。
他同我说:“妺喜,孤昨夜来看你,你为什么避而不见孤?还将那个丫头推到孤的面前?琰姬说你是在利用孤对你的真心,你当真是在利用孤吗……”
“当真!”我飞快打断他,“履癸,你我朝夕相处这么多年,若你当真对我有半分真心,你怎会听不出那绝非我的声音?”
我曾对他有过奢望的。
我希望他能听出那不是我的声音,最起码,他能区分出我和阿秋。
可最终他令我失望。
他几度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我笑,扯得面上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眼前似乎突然也有了五彩金光飞舞,“履癸,你是当真听不出我的声音,还是不愿意听出来,好将错就错,满足你这颗色欲熏心的心?”
“你可知我为什么不愿见你?终古说我是妖孽,你本是不信的,可你并没有处死他。”
“那是因为他是三朝元老!”他面上忽然带了急切之色,拉了我的手,同我道:“他是孤的祖父,是孤的父王给孤留下的监国重臣,孤不能随意地处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