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等待

会议室内,当森墨部署好计划之后,便向杨尧点点头,后者点头致意,然后目光转向了坐在杨尧旁边的女生,便率先起身往门外走去。

祝訸璇撇撇嘴,无奈之下也只得起身跟在杨尧后面。

“訸璇!”森墨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外的女生,从腰间掏出一个东西,塞到訸璇的卫衣兜里,轻声道:“保护好自己,还有杨尧!”

訸璇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凝重,然后轻轻点头,跟上了杨尧的步伐。

邵勇看着森墨脸上略带担忧的神情,安慰道:“放心吧,杨尧那小子会保护好訸璇丫头的。”

森墨没有说话,捋了捋头发,脸上再度恢复平常,冷声道:“其他人,按计划行动!这一次,一定要抓获接头人!”

s市一共有三所大学,其中两所坐落在s市的北部,靠近城区,而杨尧所读的大学则坐落在西南部,虽说交通上没有什么不便之处,但繁华热闹程度远远比不上另外两所大学。

杨尧和祝訸璇走在侧门里面的树荫道上,后者的性格杨尧发现了,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只知道摆弄着手中的手机。要是平常,杨尧可能会搭上几句话,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杨尧委实没有那份心情。

两人一路无话,快接近女生宿舍楼时,杨尧才停下脚步,对身后也暂缓脚步的祝訸璇道:“前面就是女生宿舍楼了,我刚才和赵婧发短信说了,她会在楼下等我。”

祝訸璇点点头,“走吧,如果顺利得到密码的话,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说完便快步往前,杨尧在身后看着祝訸璇的背影,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颀长的身形也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路上引来不少回头率。

杨尧摇摇头,脱下外套,追赶上祝訸璇后,将外套搭在她肩上,低声道:“把东西放外套内袋里吧,别腰上也不嫌硌得慌啊!”

祝訸璇一听,连忙低头看向腰间,这件卫衣本就是短样式,堪堪遮住肚脐,稍有大动作便会露出纤细的蛮腰。

女生爱美是天性,但在执行任务时却不该穿这样的衣服出来,祝訸璇懊恼不已,望着杨尧那飘忽的眼神更是气极,瞪眼道:“看什么!”

杨尧耸耸肩,催促着祝訸璇跟上脚步。

女生宿舍楼下,赵婧正站在旁边的草地上,看到杨尧之后,露出了高兴的笑容,看到旁边的女生后却是笑容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初。

杨尧挥手致意,歉意道:“来晚了一些。”

赵婧摇摇头,忽视掉站在杨尧身后女生那打量的目光,问道:“是不是唐维的案件有进展了?”

杨尧点点头,但却没有多说,而是望向赵婧的手指,不禁皱眉道:“你手上的戒指呢?”

一提到戒指,赵婧脸色变得不正常起来,欲言又止,但目光又望向了杨尧身后的女生。

显然是发现了赵婧那排斥的目光,祝訸璇冷哼一声,随即退后了一段距离。

杨尧没有顾及这些,当他看到戒指消失和赵婧脸色的神色是,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戒指...被吴唐拿走了...”

果然,杨尧心里咯噔一下,面色复杂。

吴唐的计划也开始了。

用了一些时间平复心中的波澜后,杨尧问道:“他,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今天早上,”赵婧望着面前男子脸上有些阴沉的表情,连忙回答道:“他说他知道一些线索,可以找到杀害唐维的凶手,但是需要那枚戒指,我就给他了。”

杨尧皱眉道:“他有说他接下来会去哪吗?”

赵婧迟疑了一会,说道:“他没说,但他叫我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后去女生天台,他会在那里把戒指还给我,然后告诉我真相。”

女生天台?

杨尧下意识望向一旁的女生宿舍楼,心中一团乱麻,吴唐的突然出现让杨尧心里产生巨大的矛盾。很明显,吴唐是要拿那枚戒指引黑佬出现,虽然和森墨制定的计划目的一样,但吴唐只有一个人,怎么去和黑佬这种程度人去硬碰硬?杨尧开始慌了,他不在意那戒指的去向,他在意的是他兄弟的安危。

要是吴唐再出事,杨尧真有可能会疯掉的!

站在远处的祝訸璇很明显察觉到杨尧的异样,她猜到了可能是戒指出了问题,便走过来问道:“那戒指上留有一串符号,你有映象吗?”

赵婧对眼前这个漂亮的女生还是有着一丝抵触,但看着杨尧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知那枚戒指的重要性,便老实回答道:“那戒指我一直戴在手上,没有发现上面有什么符号。”

祝訸璇皱起眉头,转过身拿起手机,准备先将这边的情况报告给森墨。

叮铃铃~

杨尧兜里的手机却率先响了起来。

“喂,”杨尧稍稍压下心里的烦躁,接通了电话。

“杨尧,情况有变,你现在立马和訸璇回来!”邵勇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怎么了?”杨尧朝祝訸璇做了个手势,后者了然,一齐跟着杨尧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我安排在赵婧身边的两个便衣失去了联系,想来是那黑佬下的手,现在学校那里很危险,森墨已经安排人去你们学校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不用参与了,快点回来!听到没有!”邵勇的话带着命令的语气,显然是怕杨尧犯浑,虽然杨尧这段时间压抑着很深,但邵勇明白,杨尧心中对黑佬的恨意已经入骨三分,甚至更深。

黑佬已经来了嘛?杨尧环顾四周,企图找出一些可疑人物,但在心已经乱了的情况下,都是白费功夫。

如果我走了,那吴唐怎么办?

杨尧对电话里咆哮不已的邵勇置若罔顾,挂断电话后,对一旁的祝訸璇说道:“行动取消了,你先回警局。”

“那你呢?”

“我得留在这。”

祝訸璇一口回绝,并且拿出手机准备给森墨汇报情况。电话还未打通,便被人粗暴抢走。气极的女生刚想说话,却对上一双苦苦哀求的眼神,那种哀求就像溺者在水中想要抓住那微不足道的稻草一般,急切真实。

“求你了,那是我唯一的兄弟,我不能看着他白白去送死!”

杨尧说完便低下头,不去看女生。

祝訸璇突然想起多年前,也有一个男生像这样哀求自己,她同意了,并且那个男生答应过她会活着回来的,可最后还是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并不后悔答应他,她只是后悔没有和他一起,不管是什么地方。

“我答应你,不过,我要和你一起。”

杨尧猛然抬起头,祝訸璇正噙着笑,眺望着天空之上。

另一边的警局内。

邵勇愤怒的将手机摔在桌子上,吼道:“杨尧这小子,我就知道他听到黑佬的消息后会去做傻事,他妈的!”

森墨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皱。

一旁发泄完情绪的邵勇冷静下来,轻声道:“希望訸璇那丫头能劝住杨尧吧。”

坐在首位的森墨听到邵勇的问话,喃喃道:“訸璇嘛...”而后猛然站起身,冷声道:“计划取消,告诉先前出去的警员,不要管什么黑佬,给我保住那两个在学校的孩子,他们绝对不能出任何事!”

邵勇心头一颤,旁边的罗虎迟疑道:“头,这样......”

森墨狠瞪了一眼,呵斥道:“去,出了什么事我抗着!”

哗啦啦

椅子拖在地上的声音陡然响起,邵勇站起身,穿上便服后,朝森墨感激的点点头,然后快步跑出会议室。

学校旁边的超市。

祝訸璇忍着笑,眼睛不断偷瞄着旁边的男生。杨尧满头黑线,无奈道:“能不能别笑了啊。”

祝訸璇拿手压了压杨尧头上的白色帽子,并帮忙整理了帽子下藏着的假发,说道:“我这是拿女性的眼光审视你,要不然你咋可能顺利的混进女生寝室楼。”

旁边带着白色鸭舌帽,顶着一头假发的杨尧也没有理由反驳,只好任由她去。

按照赵婧的话来看,今晚吴唐会来女生天台归还戒指,而黑佬不出所料也会出现。杨尧挂断了邵勇的电话,就是不想警察参与进来,森墨的意思很明显,黑佬不能死,她们需要通过黑佬来获得更多的情报,而吴唐的意图,黑佬必须死!杨尧不想看到最后吴唐和自己走到对立面,邵勇那边自己可以去解释,大不了不当那个所谓的特招生了,可吴唐,能给到他支持的人就是自己了啊。

二选一,杨尧就像吴唐和唐维两人都选择了自己一般,毫不犹豫的选择他们。

所以杨尧才会假扮女生,混进女生宿舍,他要去女生天台!不管吴唐要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支持。

至于祝訸璇为什么最后会答应,杨尧想不通,也不愿去想。

不知不觉,就到了女生宿舍楼下。赵婧面色略微古怪的瞧了瞧杨尧,后者挥挥手,示意赶紧进去。

女生宿舍楼采用的是人脸识别门禁,在赵婧扫脸解开门禁后,杨尧和祝訸璇趁着间隙溜了进去,所幸宿管阿姨不在,少了不少麻烦。

赵婧领头走在前面,说道:“因为命案那一档子事,好多女生都害怕不敢住在寝室里面。像我寝室,有两个女生已经出去住了,只剩下一个和我关系好的,她说要留在宿舍陪我。”

杨尧感受着女生宿舍楼里面的清冷,点了点头。

“不过,”赵婧回头又道:“我对面寝室的女生都出去了,你们可以暂时去那里。刚好前几天我拿了她们寝室的钥匙。”

杨尧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点头道:“麻烦你了。”

赵婧摇摇头,望了一眼祝訸璇,继续在前面带路。

等到杨尧和祝訸璇进入空无一人的寝室后,赵婧便回到自己宿舍,等待着晚上的到来。

杨尧看着周围粉红色的装饰物,干笑几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祝訸璇打趣道:“第一次进女生寝室吧,多看几眼没事的。”

杨尧摆摆手,终于是捞了个椅子坐下。看了看手机,发现有十几个来自邵勇的未接来电,不禁苦笑。

祝訸璇也拿出手机,却疑惑道:“为啥森墨姐一个电话都没打,到是邵叔给我打了几个。”

杨尧思索了一会,说道:“森墨姐肯定已经知道我违反命令了,再打电话也没啥意义。至于你嘛,说实话我没想到你会同意,并且跟过来。”

说完杨尧便望着面前的女生,希望能得到点消息。

祝訸璇俏皮着眨了眨眼睛,说道:“保密!”

杨尧无奈,女生却又问道:“你混进女生宿舍楼之后,有计划没啊,光凭我们两个硬跟黑佬冲突的话,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

现在他们已经和森墨那边断了联系,后面就算警察过来学校,也不知道地点,所以这次祝訸璇跟着杨尧是个极其危险的选择,但既然已经做了选择,訸璇也没有任何后悔的想法。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做好当下,她一向如此。

杨尧沉默了好久,突然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轻声道:“等。”

祝訸璇有些不明白。她的猜测是杨尧想提前到达天台,然后布置计划,想打黑佬一个措手不及,毕竟他们这次行动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杨尧笑了笑,望着窗外,道:“现在离十二点还有七个小时,我们没有人手,没有装备,哦,我们有一把手枪,但也仅此而已。在路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怎么对付黑佬,但想不出来。”

祝訸璇有些急眼,气愤道:“那你进来干吗,送死嘛?”

看着面前女声气急败坏的样子,杨尧哭笑不得,笑道:“因为我兄弟在这里啊。唔,我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他说要杀了黑佬,就一定能杀掉的。”

杨尧摸了摸旁边的桌子,女生寝室的布局和男生那边一模一样,从阳台往外看,正好能看到男生宿舍楼。在一个星期前,杨尧还像往常一样在那间宿舍里面,和他们插科打诨,玩着游戏,互相臭屁。

“可我还是怕啊!”杨尧突然话风一转,“我怕我今天要是没上来,老老实实呆在警局里面,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啊。唐维就是这样,当时说好十一过后一起吃饭的,等我回来后,他就死了,死了啊。不是什么一年两年见不到了,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了,我的生活里面就不可能在出现这两个字了,我都会去躲着,藏着,不敢接触和他有关的一切东西。我什么都做不了!”

杨尧死死抓着床柱,手指节因为太用力而开始泛白。唐维的死对杨尧的打击很大,如果不是邵勇冒险将真相说出来。杨尧真的有可能就此崩溃。可心里却还是一直压抑着一股情绪,唐维死的时候,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自责愧疚的双重压迫一直压着杨尧,他很怕,怕这种情况再一次出现,到时候他该怎么自处?

“所以我这次一定得上来,哪怕我违反了命令,哪怕我一个人上天台,哪怕我有可能丢掉性命,我都一定要上来。我要守着吴唐,我不能再让我身边的人在我眼前死掉,而我却一点事都做不了。”

“黑佬是吗,他今天必死!”

杨尧咬牙切齿,脸上开始变得扭曲,手生生将床柱上的铁皮抠掉一大块,铁皮嵌入指甲缝里,渗出丝丝鲜血。

祝訸璇脸上布满了愕然,她没有想到看上去清秀的男生会隐藏着这么深,这么疯狂的,杀意!

电视剧上所说的杀气,祝訸璇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让人不寒而栗。

杨尧甩掉卡在指甲缝里的铁皮,面色恢复平静,轻声道:“我要等。如果吴唐能顺利杀掉黑佬,那我还会去补上一枪,但如果出现意外了,那我就会开那一枪。”

寝室内安静下来,杨尧说完之后便不再说话,静静望着窗外。祝訸璇却还没回过神来,许久过后才勉强说道:“好...”

天慢慢黑了下来,原本清冷的女生宿舍楼愈发安静下来。而对面的男生寝室楼天台上,一个人影蹲在天台边缘,嘴中竟然还叼着一根香烟,晚风吹散了弥漫在空中的烟雾,也吹起了人影的刘海,显露出那张熟悉年轻的面容。

吴唐丢掉燃尽的香烟,缓缓站起身,望着完全隐入黑暗的天空,轻声道:“时间快到了,唐维啊,在天上好好看着呢,看我今天晚上臭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