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致命打击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自由与平等都需付出代价。要问为何华南虎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大抵就是这样的。

精神空间里,小黑仰躺在吞噬之石的正前方,四肢平卧,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绝育了(不知是公是母)。在它前面,不知几时多了个水晶样的四根柱子撑起来的小窝,里面铺满干草,它有气无力地看了眼里面:进来的那只小老虎正睡得正香甜,蜷成一团,小嘴还咂巴咂巴的,像是做了什么好梦。

‘光年逝’的效果还在持续,小老虎依然昏睡着。它的父亲以自己的意志消失换取了下一代的安全长大。还好小黑与地球上猫科动物之间基本可以无障碍交流,否则这事还要费一些周折,如果没有拿回身体的控制权,这具虎躯基本会像行尸走肉一样,在森林里漫无目的的行走,直到腐烂倒地。

而将小老虎收入这个精神空间内,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星空吞噬者与武晴天的精神结合到了一起,互通有无,除了小黑这样的灵魂可以依附,也可以让实质性的肉体进入,只不过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他身上自带一个异度空间。但显然为了能让小老虎进来吞噬者付出了不少的灵力。

“没个一年半载它是醒不了的,就让它呆在这里吧。”

武晴天默然,没听进去小黑在说些什么,他还沉浸在刚才那只老虎的回眸中,心中感慨万千。

华南虎落到这悲剧的田地,实在是不愿意看到。但历史是难以改变的,人的愚昧需要时间去启化,今人难评前人事,无数物种的灭绝都无可避免,例如小行星撞击地球造成恐龙灭绝,难道又有谁能拯救它们?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做什么,不过是遵循优胜劣汰、自然选择罢了。除非一个人的力量能大到改变世界……

微风吹起武晴天的茂盛的虎毛,他的思索似乎随着风流经到了宇宙万物,目光中若有所思,虎须飞舞,人类的智慧在虎目中熠熠生辉,野性和智慧的完美结合,这一刻,他宛若一只神兽,哦,不对,是宛若天神。

但他马上就呆住了,一个人,手里提着一根木棍,头发也在风儿中飞舞,正一脸忐忑的望着他。

他们四眼相对,显得是那么的尴尬、怪异。

武晴天表现得不知所措、木讷呆傻,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毕竟是人,但以老虎的身体示人,免不了心理上和生理上的不自在,如何面对别人、如何生存,都需要重新适应,但好在他还可以在猫和虎之间自由转换,大不了躲着。

但诸葛长风就不一样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武侯后人,一身神奇精巧的本事,在家族里也算声名赫赫了。但这么多年在山里混着,也没个实践技能的地儿,最多是爬山、攀岩的时候用下,这也和他本人的性格有关,与世无争,无欲无求。

古法修炼者的修炼是家族式的传承,野路子的基本很少。要么在一些特殊协会的组织下进行针对性的集训,由同类型的导师带领,分派到各个部门;或者在家族式的管理下统一安排训练,由长辈指点,如果是人群中突发性的变异,一般也要带去隐秘部门登记,告知异能人士的准则和规矩,违者严惩。但也有些人是隐瞒不报的,比如透视眼、读心术这种,精神类型的不好辨认,这种人一般偷偷用异能干些偷奸牟利的勾当,比如赌博、赌石、欺诈,不过他们一般不敢太张扬,精神层次的修炼是很困难的,没有人指点几乎没有增长,一旦遇到意志力稍强、或气场强大的人,被察觉是很简单的,所以只敢偷偷赚点小钱。

而战斗方面的历练,除了定期举办的宗族决斗、国内大比和国际比赛,几乎只有出国历练这一条路,因为国内的作乱分子总是第一时间被逮捕和控制,由大一些的异能协会、四方总部和特种治安部门共同派出人员负责,战斗风险很小,一般没有热武器威胁。而出国的话,跟随维和部队参加维和任务的风险很高,只有一些特殊能力的人才会被委任,其他人只有自己找路子或者由国家统一筹划,进一些正规的团体参加集训。而诸葛长风则是个奇葩,他基本上没参加过任何战斗……

武晴天定了定神,端坐如初,仔细打量了这人一番。心想这人除了看起来目若朗星、丰神俊秀,眉宇之间还自带一股英豪之气外,也不像是个绝顶高手,倒像个书生。气质身材啥的,都还凑合,也就一般帅吧,他一点也不羡慕,真的。

“这个人用你们地球上的话来讲,他简直是高手高手高高手。等会你虚晃一招转身就跑,然后全力催动吞噬之石变成蚂蚁,然后一动不动屏住呼吸,他没见过这种情况应该瞒得过去。”小黑的语气变得尤为慎重,连呼吸都快止住了。

“等下,我不是可以直接吸收他身上的灵气吗?为什么要跑?”

“笨蛋!那种是必须接触到他的灵气根源,也就是你们说的丹田才行,现在这种情况,你还没接近就被他打死了!”

“哦好。”听了小黑的话,武晴天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虎须微张,爪子紧抓地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呐,差点被他小白脸的外表骗过去,若是被直接打死或被抓走,后面的日子简直不敢想。想着想着,他心里直冒冷汗,死死盯着诸葛长风的一举一动,怕他甩一个奇怪的光团过来还是念一句怪异的口诀就gameover了。

“我没什么防御手段吗?”“你是老虎,还要什么手段”

“我xxxx你大xxxx”

…………

时间在对峙中慢慢流逝,双方都不敢做一式一样的试探,异常谨慎。

不行,不能和猛兽这样对视。诸葛长风率先默默把目光移开,捏了把手心里的汗,将手里捡的木柴棍攥的更紧,他才想起老吴告诫的遇到猛兽千万别对视,否则会激怒它们。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人一紧张就特别容易忘事,谁能想到一个可以候选异能小队队长的猛人会被一只老虎难住呢。他把手里的木棍握了又握,捏了又捏,汗都快渗出来了,急死了。

“诶,对了!”突然间,握到柴火上的尖刺,扎了他一下,刺痛之下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我不是会很多法诀吗?!”居然把这茬忘记了,于是他开始低声轻念一个防御口诀。

完了,完了,他开始了。武晴天一时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精神极度紧张,瞳孔放大,一直紧盯着他的动向,发现他的嘴唇在轻微诵读,马上联想到什么凶悍异常的招术。麻蛋!全身的肌肉立刻绷得紧紧的,精神悚然,毛发恣然,全神贯注的盯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诸葛长风嘴唇继续微微颤动,振振有词,紧张的氛围肆意滋长在周围的空气中,一股肃杀之气充斥着,萦绕在武晴天耳边,想把他整个虎一点点吞噬,慢慢蚕食,他的大口开启着,喉咙只有进气极少出气,生怕发出声音,唾液滋生出来流下去,还滴到外面的地面上,却不敢吞咽。

事态还在继续,压力逐渐积累,汇聚的势力仍在迅猛扩张。

“完了,念错了!”突然,诸葛长风发出了绝望的喊声,手上的木棍冒出了一阵奇异的金光,冒出些类似佛门偈语的金色符文,不受控制的乱动。“我傻啊我,干嘛不直接跑!”武晴天看见那些稀奇古怪的符文,大脑终于醒悟过来,立刻做出规避,双爪一刨,马上不顾一切的转身,他动作非常迅猛,以至后肢根本来不及保持平衡,呈现一个将即将滑倒的姿态。

于是,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根闪耀着金光的木棒,犹如有自我灵性一般朝前方飞腾而去,诸葛长风完全被棍子拽着朝前面冲,速度快如幻影流光般冲击过来,最后却只形成简单至极的冲天一棒,拽着诸葛长风跃至半空向武晴天劈下来,“啊啊啊啊!”空中的诸葛长风尖叫着。武晴天虎头冒汗,鬼使神差般凭借那个转身滑倒的姿势,虎头一歪,堪堪错过这势大力沉的一招。

险险擦过虎屁股砸地,事还未完,只见那棍子狠狠劈到邦硬的黄土地上,还不消停,故意借诸葛长风的重力朝底下的泥土狠狠压去,生生给压缩成了弯月形,蓄积起强大的弹性势能,借助这股力量弓箭发射般猛然弹起,只不过这次,它瞄准的却是诸葛长风,结结实实的一棍暴抽在他大腿上,碎魂断魄一般,抽得诸葛长风“呜呼”一声条件反射的弹起,朝天一脚飞起,不偏不倚——正中老虎尾巴下的一坨毛茸茸的球状物……

“嗷~~~~呜~~~~~~~~!!!!”

爆发出的惨叫声响彻十里八荒,武晴天疼得灵魂出窍,一个趔趄滚到枯草丛中,翻来覆去,虎躯颤动,威风凛凛中变成了楚楚可怜。那致命部位的一击,从此虎生再也没有丛林霸主的霸气,只有雄性生物才能感同身受的,刻在dna里的阴影。

惨状,已经让人不忍直视了。

怎么遇到的尽是些下三路的招式……

武晴天眼里噙着泪水,强压心头屈辱,忍着剧痛,翻身落地,颤颤巍巍的,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小树林,一转眼功夫不见了,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诸葛长风。

树林的微风轻轻的吹过,留下一地的树叶。原本地上还在哀嚎的狼沉默了,它似乎也被这诡异的剧情所惊到了,狼头埋着树叶下凌乱着。

“念成疯魔棍了,一字之差,效果就变了。”

诸葛长风下意识的看了那根飞来舞去的棍子,思绪混乱,摸了下头,他还没从刚才的离奇事情回过神。他可能没意识到,他也许是这个星球上唯一一个滑铲成功的人,没错,唯一一个!

“我得把它找到,这老虎可能已经受了重伤,毕竟是那里被踢到了。”

诸葛长风虽然一脸的尴尬,但抱着犯错就要负责到的态度,他毅然决然地爬起来,准备踏上寻找老虎的征程。

至于地上横七竖八的这些狼尸和那头废狼……没办法,打电话叫森林公安来处理吧。

诸葛长风一瞬间什么都记起来了,口诀、法令、兵家典故……一切都回到了大脑中,而刚才却是什么都记不得,手足无措。“看来真不是块打斗的料。”诸葛长风自嘲的笑了笑,又使出刚才的‘洞察秋毫’,眼中闪出两道精光,如探照灯一般,把武晴天走过的痕迹看得清清楚楚的,又循迹走去。

正是,一边的一虎正拼命逃窜,躲避‘追杀’;一个的一人是忐忑不安,边走边想对付之策……

大约一盏茶功夫后,武晴天这边实在不行了,他已跑了千百来米了。猫科长距离的奔跑逊色的弱点又暴露出来,爆发力强但耐力有限,加上刚才的一番恶战,还被诸葛长风无耻地‘偷袭’虎蛋,这具虎躯已经不胜疲惫了。他不得不停下来,找了个自以为隐蔽的枯草烂木坑趴下休息。

下体的战损还在隐隐作痛,他知道诸葛长风还会追来,但这个男人已让他有了心理阴影。周围静悄悄的,安静得像傍晚雨后的小镇,但虎耳在树叶风声里有了些觉察,他实在等不了了,赶紧在心中催促小黑。

“快点,还磨蹭什么。”缘何催促小黑,是因为老虎庞大的身躯缩变成小猫,是他目前无法胜任的难度,超出能力范围了,需要小黑的配合。

“……吞噬者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吞噬空间里,小黑一脸诧异的看着吞噬之石的异常,嘴里喃喃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小老虎的小窝转移到它身后,那只从醉汉身上抓下来的虫子也害怕得藏进它的毛中。

此时的吞噬空间里,从里到外覆盖着一股乌黑的雾气,阴森而诡异,几乎快要透体而出,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星空吞噬者,此刻的外观也变得妖冶而墨黑,富有光泽的凸面变得有如玻璃般透彻,透露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与底下的纯白基座形成鲜明对比,上面的光泽几乎可以投射出空间的镜像,此时它的中心又缓缓出现了一个怪异的竖眼,有如活物般不停扭动,正以一阵一阵的波纹向四周扩散、胀大,倾吐着一团团的黑气。

突然间,那个竖眼变得不耐烦了,猛地整个扩散到吞噬宝石的全身,像是完成了某种合并,把它完全包裹覆盖了,整个的吞噬之石像是变成了一颗硕大的黑水晶珠子,而且是浑圆坚实的大眼珠子,而更令小黑不安的是,那竖眼中间冒出的一丁点猩红瞳孔,正由小到大一点点扩散着,邪异至极。

此时,一只惨白而欣长的手,配合着竖眼的举动,从那猩红瞳孔里穿透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