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华南虎的遗脉

它们朝这边狂奔过来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武晴天像猫炸了毛似的,本能的像根弹簧一样弹射而起,离地足足有五六尺。冲锋在前的那匹狼眼见如此,在离他还有四五米的距离就拔地而起,迅捷、优雅的特性,在它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如同最优秀的花滑运动员从空中旋转起跳。不出意外的话,它将会在最高点处捕获它的猎物。

但可惜的是,它面对的终究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武晴天的身子还飘在空中,他感觉此刻的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猫科身体的奥妙已被他完美掌握,柔韧性、弹跳力、舒展性再加上人类神奇的想象力,于是,奇妙的火花产生了!只是爪子刚一接触到枝丫,就像菜刀嵌到了了案板上,死死抓定不放,再以此处为作用点,借力猛地旋转甩出360°的无敌大回旋。

“唰!”

随着一声清脆的脱爪声,武晴天径直朝天飞了出去,收缩的脚掌还往狼鼻子蹬了一下,借势飞向更高的树杈子上。

他清晰的看到那畜生眼里渐离渐远浮现的愤怒、不甘,以及一丝不易觉察的,挣扎?

稳稳落在粗长有余的树杈子上,武晴天仍心有余悸,看着下面把大树团团围住的五匹饿狼,问空间里那个主:

“如果我没逃出来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删档重开呗,变为小蚂蚁重新来。”

“什么原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个道理没听说过吗?你可以利用残余组织重新成长起来,只不过灵气在身体破碎时会大量泄漏,这样恢复的速度会大大降低。”

“哦,我懂了,也就是等于拥有不死之身是吧!”

“哼哼”觉察到武晴天的洋洋自得,小黑忍不住泼了盆冷水:“你想得美呃,若是被狼吃的只剩肉沫和细胞,可能几百年都活不过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武晴天听了前面那番话,有些飘飘然了,不把后面的训诫当回事了,他现在甚至有种直接冲下去跟狼拼了的冲动,大不了体验一回人生“再来一次”的感觉!

小黑看出来了,给孩子画的饼太大了,让他有些飘飘然了……“让狼吃掉会很痛的”嗯嗯,武晴天下意识的点头,目光还是盯着吐舌头流口水的狼。“也许不会剩什么渣子”好,他仍然在想从哪个角度冲下去逗它们。“变成粪被拉出来很臭的”

“什么?!”

这句话终于暴击了他的中枢神经,让想法瞬间破灭。

还是慎重点吧,武晴天联想到那些生动形象的‘新陈代谢’画面,脸上微微抑郁。

那些守株待兔的野狼也静默着,死死盯在他站立的树杈位置,空气中传过风从树杈间刮过的声音,暗示着某些事物性质的改变……至少在下面的狼看来是这样的,那只野猫凭空消失在它们的视野中……

武晴天的脑海里多了很多信息,有些是小黑主动与他共享的,包括随着形态熟练度的增加,变化会越加轻松,到后面甚至不用灵气,还有关于它损毁的宇宙船的事,在地球上的某个位置,不知道落到哪儿去了,船上有很多奇怪的装置,可以帮到他很多。还有一点他尤其在意的是,目前所在的这个地球可不是原先的地球,大致上是个平行宇宙,也就是说,大概率还有另一个“他”,他很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也想知道喵星人这个族群在地球上有多少……但当他的大脑想了解更多信息时,信息共享却被突然切断了……问小黑,它却说不知道有这回事……

算了。等安全了再慢慢去问它。

变成‘超人蚁’窸窸窣窣的沿着树皮一圈一圈地爬下去,动静小到几乎不可觉察,武晴天抬头感知了那几匹狼的位置,它们正因失去了猎物的位置而焦躁不安。

哼,浪费我这么多时间。武晴天花了几分钟才下到地面,在草丛里完全看不见道,只能凭着记忆行走。

又走了十几分钟,离狼的位置大概有几百米了吧,周围树荫荆棘遮蔽,武晴天自忖应该不会被发现,就又变回狸花猫的形态大摇大摆的上路。

“小心,那几个家伙有问题!”

小黑的提醒声刚落下,武晴天的鼻子里又嗅闻到那股腥臭风,它们又追过来了!立刻吓得炸毛骤起,魂儿都不知道飘到哪了,来不及回头,便鼓尽全身气力朝前方跑去。

怎么回事,它们的鼻子有这么灵?

疯狂向前奔跑,体力在迅速衰减,他感觉渐渐喘不上气了。

为什么这前面一棵树都没有?!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一片地界像与刚才的树林是个分界点,周围高高的石壁向里面凹进去,像个死胡同,周围树木沿着石壁的弧线一字排开远远分离,而前方除了几根枯草和碎石什么也没有,活生生一个绝命山谷!

怎么办?怎么办?他心慌了,如果猫能出汗他绝对汗如雨下,可是掉头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回去估计直接撞狼嘴里,刚在逃窜中侧了下头,发现那些家伙分别跑向各个空旷过渡带,像是把守关隘一样,只剩下跑得最快最壮的那匹狼追他。

完了,完了!本想找个隐秘处变蚂蚁逃走,可这儿荒凉得连个蛋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感觉到了,如果直接在那匹狼眼前变身,绝对会死的很惨,这些狼能觉察到他的存在,好像跟之前的奇怪蚁群有某种联系。早知道刚一发现就变回去了,他可真蠢呐,没办法,人一慌张大脑就难以保持正常智商!

“别慌,前方有个洞。”小黑的声音像救命草一样及时出现了。

他心领神会的朝前头看去,不远处绝壁尽头真有个不易觉察的石洞,大概宽三四米的样子,在阳光的直射下只露出一点黑幽幽而阴森的边角,刚才他朝那儿看时,选择性的就把石壁上的细节忽略了,因它的开口略斜朝左侧,所以第一眼才难以看见。

嗷呜!那匹狼已经兴奋得嚎叫起来了,大幅的步伐即将贴近武晴天的尾部,鼻腔在奔跑中发出哧哧的咬牙声,想要把武晴天瞬间撕碎,两者的追逐已然接近山谷尽头!

就是现在!武晴天憋足一口气,强压住身体的酸痛感,三步作两步、两步作一步,猛然发力,朝天一脚奋力蹬在碎岩大石板上,这一蹬足足跃起有一丈高,他的身体弯出了一个神奇的弧度,恰好避开那夺命追魂的一口,划出一个半圆似的跃过那狼的大半身。

啪!精准降落在狼腰上,它追势过猛扭转不及一个趔趄撞到石壁上,直撞得眼冒金星天花乱坠。趁这机会!武晴天狠狠刨了狼毛一把,飞一样地窜进旁边的洞口。

呼……呼……呼,才钻进洞口,来不及查看情况,武晴天便寻了块大青石头藏着,自顾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刚才体温上升得疯狂,身体好难受,比在学校跑了五千米还难受,想干呕却无东西可吐,猫科汗腺可不似人类那么发达啊。

“现在……咳咳……怎么办……咳”

“静观其变,如果它进来,你就先变蚂蚁躲着。”

“什么?咳咳……你这不是坑我!”

这家伙,这般不靠谱!经小黑这么一吓,武晴天反而觉得身体的不适缓解多了,忙就近在石头探出个脑袋,向外面偷瞄情况。

怪了,那狼只是在外面晃荡游走,却不肯进来,神情动作似有畏惧之意。

“你看看后面就懂了。”

“咋了?”武晴天自觉不妙的朝后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直差点吓得屎尿齐出、魂游九霄。

一头吊睛白额猛虎正赫然蹲坐在后方大青卧牛石上,虎须上扬,怒目张口,似要择人而噬。

那股嗜血的恐怖感扑面而来,一股子冷气顺着大腿根儿传遍了武晴天全身,一时间他的大脑有种身处零下七十度冰原之感,丧失了指挥能力,身体就像僵化了一样动弹不得,连用脚掌遮住脸都做不到,他就这么直面老虎,但脸虽然是对着它,眼神却处于涣散状态,飘到那儿去都不知道。

“瞧你这胆小的,这不过是一只死老虎。”

啊?小黑在说话?有那么一瞬间,他只感到魂魄在外面飘啊飘,周围静谧得可怕,连一滴水滴在地上都听得见,外部全是墨一样的灰暗的颜色,小黑在外面吵得不行,龇牙咧嘴的根本听不见它嚷嚷什么……

须臾之后,在某只猫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把他给唤醒了。

“你知道刚才你有多丢人不?”

尽管小黑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但他还是离那具虎尸远远的。

“你可别说和我有啥关系,被其他喵知道了可真丢份。”它还是在那儿嘟嘟囔囔的,挨在老虎爪上叨叨个不停,和巨大的老虎前肢比起,是那么的瘦小、滑稽。

“唉唉,你咋能出来呢?”武晴天一脸大惊失色,求知欲爆棚的同时不得不把声音压得很低,即使这老虎是死的,他也怕突然扑过来咬他一口,洞外还有位主还守着呢。

“离你十米之内便可。当然不能直接晒阳光。”

言罢,它一脸得意的掏出个鸡腿美滋滋地啃起来。

哼!武晴天看得脸都黑了,却巧不齐地看见一根小尾巴从小黑旁的虎爪下升起。

“啊呀,还有老虎。”

这回他看得真真切切的,黑黄相间的条纹尾巴,猫一样游动着,不是小老虎又是啥?

他再也克制不住好奇心了,强忍着对余威尚存的大老虎的恐惧,挨到边上来看。

眼前的一幕出人意料的温馨:一只约莫一月大的小老虎,在大虎的护卫下安然的熟睡着,它的嘴巴还稍显稚嫩,吮吸着地上一个裂口中溢出的乳白色液体,小尾巴不由自主地摆来摆去,身上略显紧凑的条纹好似书法家刚写下的墨宝,崭新而又刚劲有力,一看就是将来可以叱咤丛林的斑斓猛虎。

“真好看呐。”

这是武晴天发自内心的赞美。他属虎,曾几何时,也醉心于这一动物的威严和美丽,古人都说虎将、虎威将军,赞赏的就是这种动物的刚猛气质,如果一个练武的人能拥有这种气质,他的潜力也不会太差。

“华南虎的野生种群几乎算是灭绝了,这可能是最后一只。”小黑的语气变得罕见的温和,看向小老虎的目光充满了怜惜之意。

“它爸爸寻了一个好地方,一辈子饿不死,但也醒不过来,可能也是怕出去了被人捕获吧,而它,却是死在猎人枪口的感染下。”说到这里,它顿了一下,示意虎毛贴地处风干的黑色血渍。

“这种星际旅行者叫做‘光年逝’的白色液体,只要尝上一口,便能使人沉睡几个月,它的营养价值也很高,可以保持身体正常的生理功能和免疫力。而一直喝的话,就能一直处于休眠沉睡状态,所以宇宙航行的人,一遇到这玩意就要采集个好几吨,用于漫长的星际旅行,地球上什么烂柯人之类的传说,大概也与此物有关。”

“它是华南虎?”说了这么多,武晴天只听进去这一句,身上骤起一阵鸡皮疙瘩。华南虎,这一悲剧性的物种,在二十世纪后期,野生种群就被屠杀到濒临灭绝,进入到二十一世纪后,经无数科考调查和专家鉴定,野生种群已经消失……而目前仅剩的圈养个体,大多也是和东北虎杂交后的后代。

不过华南虎这一称呼,他那世界也是这么叫的吧?这就说明这个世界也不是与他的世界毫无共通之处……

“或许我可以把这只小老虎带走……”

武晴天看向大老虎的身躯,心里顿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