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叫覃召

春运会结束后,哥哥一放学开心的拿着奖状去找父母邀功,母亲拿着哥哥的奖状,开心的不得了,就把奖状贴在显眼的墙上,父亲一脸不悦的说:“都没拿个第一回来,好意思贴墙上。”

母亲哼了一声父亲:“有本事你去?小学就有六七百人,胖娃儿能拿几个奖回来就是能干。”

父亲有所不满:“他要是学习上给我拿个优秀学生回来,我就满意了。”

哥哥听的清清楚楚,母亲也不理父亲,笑意浓浓的对哥哥说:“妈给你炒你最喜欢的面皮炒肉昂!”然后捏了哥哥可爱的脸蛋就去厨房了。

这间屋子就剩父亲和哥哥,面对父亲,哥哥表现是那么卑微,坐不敢坐,看不敢看,父亲看哥哥这个模样就生气:“你看你那样子,老子硬想给你两脚,写作业去!”

哥哥巴不得离开,厨房里的母亲呵斥父亲:“你一天不说娃儿两句是不是过不得,胖娃儿跟你有仇啊!”

父亲不作回应……

1993年元旦节,爷爷奶奶和干爹干妈来到我家过节,这一年母亲怀了我,饭桌上爷爷和父亲、干爹斗酒,玩的不亦乐乎,奶奶不停的嘱咐母亲这不能吃那不能吃,母亲撒娇的说:“妈,我才怀上一个月不到,没那么严重嘛?”

干妈假意生气说:“那不行,又不是你说算。”

奶奶跟着搭腔:“对头,你说了不算,我跟你老汉打算暂时留在街上,等你生了娃娃我两老的在回去。”

“啊?屋头不管啦!”

“一块小地,没得事!”

爷爷倒是直接:“啷个?不欢迎我两口子撒?要不是因为我外孙子我才懒得跑。”

母亲咕噜了一句:“就想到外孙子!”

爷爷那脾气一拍桌子看架势就要骂人了,父亲赶紧给爷爷斟酒给母亲使个眼色,笑呵呵的对爷爷说:“老汉,你硬是开些玩笑,莫埋汰我两口子嘛!”

干爹在旁帮腔说:“覃叔,就是喜欢说笑,嘿嘿,我敬你老人家一杯。”

爷爷对于干爹那是尊重的,干爹敬的酒爷爷是客气的接下:“尤平志,你屋头那妹崽当兵好久了?”

干爹笑应:“有两年了哇!”

爷爷饮上一口酒问:“那她是继续服役还是退伍哇!”

干爹说:“就是这个问题,我们都收到部队通知了,说这个月底去趟贵州给我们女子聊一下。”

爷爷懂其中的意思,也不多言,父亲却问:“雪琴得部队当的啥子兵哦?”

干爹两手一摊摇头表示不知道。

爷爷严肃的告诉父亲:“部队头机密的很,你没事莫乱问。”

父亲调皮的吐舌,敬了爷爷一杯。

房屋另一头,黑哥和哥哥趴在桌子上玩抽小木棍的游戏,黑哥双手握住一大把小木棍,放在桌上,双手刷了摊开,木棍散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抽出,不让碰到其他木棍,哥哥站着凳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黑哥动作,眼看黑哥快拿出一根,哥哥调皮的催口气木棍有了动静,哥哥赖皮的说:“黑哥,你动了,该我了。”

黑哥鄙视哥哥说:“哪儿有你这样的,玩个游戏还捣蛋。”

哥哥没心没肺的笑了,撒开木棍,信手拈来十分熟练,黑哥问哥哥:“胖娃,聂龙给我说,那个李新武欺负你了?”

哥哥挑开木棍说:“那不是,我跟任建武打乒乓球,他跑过来把台面抢了,我就说了他几句。”

哥哥正在拿出一根木棍,黑哥突然上手拍在哥哥肩膀上说:“哪天我帮你教训一下他。”哥哥惊吓之下把木棍撒开了,然后郁闷的看着黑哥:“黑哥,你这比我还赖皮。”

“没得事,没得事,再来嘛!嘿嘿!”……

93年九月初九,我在县城人民医院降生了,爷爷得知又是一个外孙,激动的抱着父亲说:“有希望了,有希望了,哈哈哈……”

父亲高兴的抽上一支烟,一副得意的看天际,说了一句:“感谢老天爷开眼!”

奶奶则不停安慰有情绪激动的母亲,哥哥被父亲背在身上,在婴儿室窗外看我,爷爷双手背后面,那慈祥的目光,轻柔祥和。

父亲与爷爷并肩,看着我说:“老汉,还是你给娃娃取个名字吧!”

爷爷摇头:“还是你来吧!”

父亲诧异了,一时想不到好名字,就告诉爷爷还是等半个月后再说。

爷爷没有意见,脸上的表情精彩起来说:“万勇再过两个月也快生了,今年是个好年头啊。”

大舅娘生了大表姐覃春雨后,在成都和大舅呆了几年,有时过年也没回来,只是今年春节大舅和大舅娘才回来,带着不满四岁的大表姐,年后奶奶才得知大舅娘也怀上了,现在寄宿在我们家,奶奶是忙前忙后的照顾一大家子。

母亲和奶奶、大舅娘在医院,父亲带着爷爷哥哥回到永安乡,刚到石院坝被国叔拦下,他剃了个光头,痞性十足,他乐呵呵的给父亲和爷爷发一支烟,然后摸着哥哥的头问:“小红生了男娃还是女娃。”

哥哥先是礼貌的叫了声:“国叔好。”

国叔把哥哥抱在腿上,疼爱有加。

父亲得意的说:“你看我基因这么强,肯定生个男娃娃撒。”

国叔埋汰父亲:“看把你能的。”

“那是。”

“你狗屎人有点凶哦,生两个儿了,晚上你请客,我不管。”

“那好说,我给高明中说一声留两桌,顺便把那几个土匪喊上。”

“没问题,我带胖娃儿一会儿去,王森那娃子想胖娃儿得很!”

“天天都看的到,想毛线,又想喊胖娃儿陪他耍游戏撒。”

“你背时人,懂毛线,要给娃娃一个美好的童年。”

父亲呵呵一笑:“要得嘛,你莫惯到他哈!”

晚上有了活动,国叔让哥哥先下车,给爷爷打上一支烟,父亲歪着身子提醒哥哥:“胖娃儿,莫给我惹事昂!”

“晓得了。”哥哥应付道。

见国叔又要发烟父亲连忙拒绝,谁想国叔调皮的把烟收回兜里,点上一支带着鄙视的眼神说:“就没想给你娃娃发烟,丢丢大抽那么多烟干啥。”

父亲被气乐了,一句“滚蛋”把国叔撵了下去。

国叔是和王碧孃重组家庭,自己有个儿子已经在上初一了,另一个是王碧孃的女儿随母性叫王雪,比哥哥小上两岁,家中有位老爷爷,可惜瘫痪在床。

王森虽然比哥哥大上四五岁,却亲的很,可他很少出去玩耍,因为国叔让他照顾老爷爷,自己却潇洒去了,王森比较孝顺,国叔给他买了一台游戏机,打发时间,除了平时上学,王森一回家就要照顾老爷爷,朋友都没几个。

王碧孃开了一间便利店,生意一般,主要生活来源还是靠国叔杀猪卖肉维持,哥哥欢快的来到王碧孃身后甜甜的叫了声:“碧孃!”

王碧孃正在打麻将,腿上是王雪,一听声音就是哥哥,转身就捏着哥哥的小脸蛋:“哎呦,胖娃儿啊,你妈给你生个弟弟还是妹妹?”

“是个弟弟。”

孃孃们哗然:“小红才凶哦,又是个儿!”

哥哥说:“碧孃,我找王森哥去啦!”

“去嘛,他得楼上。”

哥哥找上楼去,一边上楼一边喊:“森哥!”

“唉,我得厕所头!”

哥哥到了楼梯口,一眼便看到有些凌乱的床上躺着王老爷爷,礼貌的叫了声:“王爷爷,好!”

可这个王爷爷,似乎不太待见哥哥,白了一眼,偏着头看墙,哥哥也习惯了,王爷爷看每个人几乎都是这样,唯独对王森笑脸相迎。

厕所出来一少年,个子高挑,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加上留的长发,不注意的以为他是个小孩子,这个人就是王森,他端着一个小盆,一股尿骚味让人忍不住捏住鼻子,王森给哥哥打个眼神,示意他到里屋,哥哥开心的就进到里屋,看到一台小霸王机,坐下就玩,不一会儿森哥也来了,提着一包零食和两瓶饮料,两人那叫玩的忘乎所以……

不出半小时后,碧孃就在留下叫喊:“胖娃儿,王森吃饭了!”

尤意未尽的两人,慢吞吞的下楼,王森临走前叮嘱王老爷爷去吃个饭就回来,老人家点头知道。

今晚的聚餐,父辈们没有那么放肆,大概是因为爷爷在吧,先后有几人给爷爷敬酒,十分尊重爷爷,红鼻子叔叔说问爷爷:“覃叔,听说你以前带过兵打过仗?能给我们说哈不?”

爷爷婉拒:“仗打过,兵没带过!”

何得松叔叔问:“老辈子,你给我们这些乡卡卡头的人说一下嘛,你打了哪些仗?”

爷爷笑了笑依然婉拒:“不是不给你们说,是有保密条例的。”

父亲看到这些死党朋友总是问些部队的事,爷爷能告诉他们吗?当下出来解围:“你这些土匪,部队有纪律的,莫乱问,我擦,来喝酒!”

众人了解,也不多问,于是起身碰酒杯,一饮而尽,干爹这才笑呵呵的问:“老三,小娃娃取名字没得?”

父亲和干爹碰上一杯说:“还没有哦,我还要回去查个字典。”

干爹打击父亲:“你娃好歹初中毕业,还要查字典,有没得出息。”

然后干爹敬了爷爷一杯郑重的说:“覃叔,部队里面不是有句话嘛‘若有战,召必回’你看这个召字?……”

爷爷猛然领悟,哈哈大笑拍了几下干爹的肩膀说:“还是你娃儿见多识广,这个召字非常好,来敬你一杯。”

父亲算了解爷爷的,单单一个字,就说明爷爷牵挂的是什么,心中做出一个坚定的决定。

爷爷自语:“王召,王召,好的很!”

父亲拉扯了一下爷爷说:“爸,我想让小娃儿姓‘覃’!”

此眼一出,所有人惊愕的看着父亲,国叔拍着父亲的大腿问:“老三,你不是开玩笑嘛!”

父亲严肃的表情就已经证明了不是开玩笑,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爷爷镇静的说:“好,小娃儿就叫覃召!”

高叔叔扯开嗓门招呼:“召娃儿还没干爹,就是我了!哈哈。”

红鼻子叔叔撇嘴:“你土贼有两个干娃了,还来争,过开耍!”

干爹喜欢凑热闹:“就是,像我们这些只有一个干娃的,还没开腔。”

何叔叔锤了干爹一下笑骂道:“你老几屁儿有点黑哦?老三就两个儿,你想独吞啊!”

国叔帮腔:“那不是啷个,你那几个有干娃儿的过开耍,让我们没干儿子的来商量一下。”

“就是!”……

长辈们争论不休,刚开始是打算拼酒的,后来爷爷说还是抽牌算了,最终是国叔、何叔叔、红鼻子叔叔、李志强叔叔、宝爷王勇五人争抢干儿子,除了李志强叔叔不打牌,其他四位长辈都是老赌棍,高叔叔干脆拿来一副扑克来,让几人比大小,刚开始是何叔叔抽到最大的,红鼻子叔叔多赖皮说:“你们光说比大小,又没说是牌大的认干儿子还是牌小的认。”

大家都鄙视了他一番,说定规矩谁大谁认干儿子。

大人们紧张的模样,一看牌面,宝爷王勇最大,而我出生还不到一天,就这么戏剧性的成了宝爷的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