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宝贵的支前精神财富

父亲在爷爷家中生活了两个多月,每天被爷爷呼来喝去做这做那,有时候母亲看不下去了,还和爷爷顶嘴,奶奶也经常帮父亲说话,最后演变成全家人针对爷爷,这把他气的郁闷,以前家里都是他说了算,至从父亲来后全家人都帮父亲说话。大舅娘说那时父亲任劳任怨什么都肯干,人又老实谦虚,自然赢得家人喜欢。

早在四月初,爷爷可谓忙碌,在永安乡和天宫村两头跑,只为能够让父亲参军拿到村委的推荐书,过了半个月左右,带着父亲前往县城的人民武装部兵役站登记报名,之后就等通知安排体检了……

爷爷今天带父亲去了一个地方,“射洪县退役军人事务局”,这里人几乎都认识爷爷,事务局的领导都出来了,父亲很惊奇爷爷当兵时的身份,不过从没见过爷爷脸色这么凝重,爷爷好像不愿来到这里,可又不得不来,特别是走出大门前,爷爷对着鲜艳飘扬的红旗用最标准的军礼致敬,那饱含温情的双眼,连父亲都动容,回来的路上爷爷一直很沉默,父亲也不敢打扰……

回来时已经下午一点多,爷爷跑到高兜院子打牌来,奶奶这时正在小灶给猪熬猪食,见父亲到来,笑呵呵招呼父亲坐在旁边:“老三,咋样了?”

父亲对奶奶最尊敬了,在奶奶面前就是个乖孩子,父亲笑着回答奶奶:“还蛮顺利,陪老汉又去了一趟退役军人事务局。”

奶奶塞柴火的动作停了停,又将柴火塞进灶炉,父亲感受到奶奶情绪变化问:“妈,老汉是不是每年都要去一次事务局报道。”

奶奶温柔的讲:“老三,你老汉的事你莫去问,他啷个说就啷个做。”

父亲心中有个问题憋了好久好奇的问:“我看到好多地方都标注的是‘军人优先’,为啥老汉的饭店标注的是‘军人半价、支前群众半价’的标语。”

奶奶若有所思等了好一会儿才说:“因为支前群众救过他的命。”

父亲一直不明白支前群众到底是什么样的群众,奶奶郑重的说:“你千万别去问他这些,特别是部队上的问题,他那牛脾气嗷得很。”

“那,妈!支前群众是啥意思呢?”

奶奶嘲笑父亲说:“你这个都不晓得啊?就是支援前线的人民群众,给部队服务的,听党指挥的。”

奶奶又说:“你晓得山西曲阳侯县的店子底村不?那可是沂蒙革命老区哦!”

父亲茫然的摇摇头,奶奶崇敬的说:“那个村子也许不出名,但是沂蒙支前精神却是最值得可歌可泣的。”

父亲听的来劲:“什么样的支前精神?”

奶奶豪情的说出来:“爱党拥军、无私奉献、艰苦奋斗、勇于直前。”

父亲自语的将这支前精神读出来,奶奶看父亲傻傻的模样乐了:“嘿,莫神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弘扬支前精神!”

父亲抓抓头觉得不好意思,奶奶指着一个黑色的塑料桶说:“你没事,去把猪给我喂了。”

父亲把锅里煮好的猪食提到猪圈喂猪去了!

报名参军的第三天,父亲接到了体检通知,这次是母亲陪伴父亲去的。

位于滨江河畔有一所中医院,规模一般,这批体检的人数不多,有位军官一直陪着这些即将报效祖国的新人,雪白的墙上拉着一道横幅“光荣参军报效祖国”,

第一道体检就是裸检,虽然不好意思,小伙子们脱得那叫一个干净,接着视力检测、听力、嗅觉等十一种体检,父亲足足检测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可是武装部的同志告诉父亲回去等通知,这让父亲有些费解。

母亲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父亲拉着母亲的手说:“我们去桃花山转两圈嘛?你不是说从来没得县城好生耍过吗?”

母亲自然是喜悦那可爱的小酒窝很迷人,可露出一丝担忧:“万一回去晚了,老汉又要发脾气了。”

父亲一想到爷爷那个怪脾气忍不住打个冷颤,可是看到母亲期待的样子又不忍心,一咬牙说:“大不了遭老汉骂一顿,不怕得又不得掉坨肉,还有妈帮我们。”

母亲做出不太相信的表情问:“真的?”

父亲把母亲推上副驾驶说:“我骗你干啥,现在就去。”可把母亲高兴坏了。

桃花山位于三桥桥头,满山的桃花和白杨树交错在一起,形成的美丽山景像是披上一件缤纷的彩衣,山顶地势平坦广阔,奇异的房屋彰显家乡的诗画色彩,那雄伟的庙宇、小巧的亭舍诉说这历史文化,有多少眷侣在此定情?又有多少游子在此亲吻故乡的大地?美丽的桃花山,我亲爱的故乡,请接受我这迟来的思恋和愧疚。

父母行走在宽阔的大路上,母亲幸福的挽着父亲的臂膀,手中摇晃一支桃花,很是欢快,路边随处可见的都是小吃,香气四溢,母亲咽了咽口水,拉住父亲在一个烧烤摊位停下,甜甜的对父亲说:“我想吃……”

父亲今天本就打算惯着母亲,对着小贩老板说:“给我来两根烤肠。”

“要得,六毛!”

母亲惊讶:“这么贵?烤肠也就卖八分。”

父亲想都没想就给钱了,母亲立马制止:“算了嘛,太贵了。”

父亲温雅的说:“你今天吃啥我都给你买,喜欢啥子衣服我都给你买。”

母亲心中一暖问道:“你今天咋这个好?”

父亲说:“我哪天不好?”

“哼,鬼才信你。”母亲拿着烤肠美美的吃起来,父亲反而有些失落……

父亲带着母亲去了大悲寺,这里庙宇林立,每天都有爬山慕名而来的群众来这里烧香拜佛,庙里供奉的是大佛观世音,香火不绝,父母烧香请愿,态度虔诚,父亲先一步完事,在佛像前的箱子投了一块钱香油钱,母亲后来,也投了一块钱,母亲黏着父亲问:“你许的啥子愿?”

父亲半开玩笑说:“我向菩萨许的是你早点给我生个儿子。”

母亲一嘟嘴娇气道:“不跟你玩了。”

父亲揽住母亲的腰,溺爱的问:“生气啦?”

母亲挣脱父亲的手,红着脸说:“这么多人看,你做啥嘛,走回去了,免得老汉说。”

父亲知道母亲羞了,得意的笑,追上脚步挺快的母亲,向母亲示弱:“小红姐,这么早就回去了,我们还没去水电站耍哒!”

母亲头也不回的说:“不去!”

“哪去河坝走一圈嘛!”

“不去!”

父亲无语了,母亲咋这么小心眼,快走两步拦住了母亲说意味深长的说:“小红姐,我都要去当兵了,我走了哪个舍得给你买东西嘛,你就当陪陪我,昂!”

母亲驻足埋头不语,父亲温柔的抚摸母亲的头,母亲一头栽进父亲怀抱,父亲拥抱母亲,感受到母亲情绪波动,应该是哭了。

在那个年代我其实挺羡慕父母的,简单而淳朴的爱情,不因为任何物质有所影响。

暮日西下,河坝开始热闹起来,小商贩汇聚于此,眼花缭乱的生活用品用具和小吃多种多样一字排开,母亲拉着父亲欢快的流连个个小摊,父亲右手已经提了不少东西,看到开心的母亲,父亲也是浓浓的笑意,但看到天色暗淡下来,害怕爷爷奶奶担心父亲打断了母亲的兴致:“小红姐,我们该回去了。”

母亲看到稀奇玩意兴趣正浓,听到父亲说要回去了一脸的不开心:“这么早,夜市才开始哒!”

父亲把母亲的手放到胳肢窝就走,母亲抗拒不了盯着一个小吃摊说:“给我买个麻辣烫嘛!”

“那东西吃多了不好……”父亲也不管母亲有多馋,直接拖走……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爷爷家灯光暗淡无力,但可以看到爷爷坐在院子里,,一手叉腰一手竖立一个竹敲,面目凶狠严肃,奶奶在整理一筐蔬菜,看了一下爷爷担忧的望了望高兜院子的方向,大舅和大舅娘在给猪熬猪食,高姑爷在劈材,大孃挺个大肚子气都不敢出,埋头干活……

院子下方出现强劲的灯光,父母回来了,将车停好后,他们刚上院子就看到爷爷那即将发火的模样,母亲畏惧的躲到父亲身后,父亲甚至看都不敢看一眼爷爷。

爷爷威视父亲,竹敲敲击地面说:“自己给我跪倒!”

母亲却远远的跪下了,头埋的老低了,父亲碍于面子迟迟不肯下跪,爷爷跨出两步甩手抽在父亲小腿上骂到:“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子喊不动了?”

奶奶心疼的上前,摁着父亲着急的说:“老三,快跪到,不然一会儿挨得更凶。”

父亲看到奶奶担忧的目光,无奈的下跪,爷爷趁奶奶不注意狠狠的抽在父亲肩头,父亲吃痛忍不住‘啊’了一声,奶奶吓得制止了爷爷,双手抓住爷爷的手腕说:“娃儿都长大了,晓得分寸,莫打了嘛!”

爷爷推开奶奶气愤的说:“就是你一天惯的,你看看他们现在,想啷个就啷个,你在拦老子连你一起打!”

奶奶挡在爷爷前面撒泼般的怒吼:“你打啊,打啊,打的还少了?你看看你自己的娃,哪个都怕你,有你这样当老汉的吗?动不动就打。”

爷爷怒吼:“你懂特么锤子,给我过开。”

奶奶不知所措,情急之下抱着爷爷的腰劝道:“娃儿都二十多岁了,有自己的主见,你这种天天把他们管到起,以后有啥出息嘛?”

爷爷激动的身躯瞬间僵硬,缓缓放下竹敲,若有所思,奶奶见爷爷情绪平稳担心的问:“老头子,你咋啦?”

可爷爷却自语:“我真的错了吗?”

“不!我没错,棍棒出孝子。”

奶奶离得最近听的清清楚楚,暗叫遭了!死死的抱着爷爷。

爷爷语气却很轻和:“老婆子,你放开,我不得打他们了。”

奶奶撅着头摇晃:“不,你那个臭脾气我晓得。”

爷爷扔掉竹敲:“你看嘛!”

奶奶这才半信半疑的松手,谁想爷爷又捡起竹敲走到父亲面前,奶奶大惊失色横于父亲前面,爷爷这次忽略了奶奶亲和的说:“你两口子把手摊出来!”

父母吃惊爷爷变脸太快,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刚摊开爷爷一竹敲立抽下来,“啪啪”两声,父母的手上都留下了红印,父亲还好忍痛咬咬牙,可母亲却哽咽的哭了,爷爷扔掉竹敲,转身回到屋里看报纸去了,奶奶拉起父母,心疼的翻看两人的手心手背,一个的问疼不疼,随后让大舅娘拿来酒精消毒,这不擦不要紧,可一擦母亲捂嘴干呕,做出想吐的姿态,却有吐不出来,奶奶见状窃喜轻声问:“小红,你是不是...有了……”

母亲茫然不知道奶奶说的什么意思,奶奶又问:“你这恶心干呕有多久了?那个多久没来了?”

母亲说:“上个月就没来了了,有时候无缘无故就想吐,就是吐不出来!”

奶奶握住母亲的手喜悦的说:“背时女子,你要当妈了!”

父亲最为激动疑惑的问:“妈,是不是真的?”

奶奶笑呵呵的说:“错不了,我以前怀你们几兄妹就是这样的。”

父亲高兴的拥抱奶奶,又亲抱母亲,兴奋的跑到院子里大叫:“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全家人都很高兴,只有大舅握着大舅娘的手,有些尴尬的微笑,爷爷好像受不了刺激,从屋里走出来大吼:“闹锤子啊闹!”

奶奶没好气的冲爷爷说:“死老头子,你快要当外公了!”

爷爷居然笨笨的回答:“我晓得啊,小芬不是快生了蛮?”

奶奶依然那个口气瞪着爷爷:“小红也有了,你是不是猪嘛?笨死你算了!”

爷爷那严肃的脸瞬间开了花似的灿烂,坐在母亲对面嬉皮笑脸的说:“小红,没得事嘛?都怪我哈,你现在跟你姐姐都怀起了,屋头那些活莫干了,等会儿我去给你杀只鸡补一哈。”

奶奶都不给爷爷留点面子的,一脚踹开爷爷的凳子,反应不及的爷爷摔了个倒栽葱,哄的全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