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尚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那摊位前,甚至,双手端起了那锤子。
锤子很重,里面应该是铁,外面涂了一层黑色的镀层,估摸着为了防生锈。
上面的尖刺交错长在切面上,不算很多,约莫也就十来个,涂了铝白色的镀层,但个个又粗又尖。
梦里那一锤子砸过来的即视感冲上脑海,江尚浑身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原本在摊位前坐着的小学弟站起来,满脸笑容,“这位同学对流星锤感兴趣啊?要不要加入我们冷兵器团耍耍啊?我们团里有师兄专门教耍兵器哦,不仅能学到知识,还能强身健体哦……”
“冷兵器团?”江尚喃喃地重复着。
范梓明安抚了半天副社长,才气冲冲地跑过来,“你怎么回事儿啊老江?太不给哥们儿面子了吧!我跟副社长可是好话说尽,人家才给你这机会的!你倒好,一首诗背不出来不说,还丢下人家,跑别的摊位,你什么意思啊?!耍我们呢!”
“啊?不是……”江尚放下锤子,“我去跟人解释去……”
“行了行了!”范梓明扯住他,“人家才不想听你解释,没看现在百团大战都忙着呢!”
“那入团的事儿怎么办?我一定得入这个团的!”
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个线索!
一定得会会那个章劲!
范梓明这才道,“算了过了!”
“真的?”
“昂,都不知道你哪儿看来的,居然还是出自名家郭沫若的!近代诗也是诗,算你过关了!”
他刚才还跟副社长用手机查了一下,诗词收录里居然还真有这诗!
要不是出自郭沫若之手,这连打油诗都算不上,顶多叫段子!
江尚长松一口气。
那摆摊的同学不乐意了,“这位同学还考虑加入我们冷兵器团吗?要是不考虑,麻烦借个位置,别的同学也要参观呢……呵呵,我们这儿摊位小。”
“哦哦!”江尚靠边站了站,但又抱起了那流星锤打量起来。
这流星锤还是个双流星的,中间一条硬铁杆,不长,约莫也就七八十厘米吧。
铁杆两端连着两条锁链,也很重,光这锁链打在人身上,也能打成重伤吧,更何况锁链两端还挂了那么重的流星锤。
而这,和梦里看到的又不一样。
梦里那个,是个单流星锤的,没有铁杆子,就一条锁链,连着锤子,锁链长度差不多半个人身那个长,所以刚好能拖在地上,“哐嚓,哐嚓,哐嚓……”
“嘶——”江尚一想到那声音,又浑身起鸡皮。
这冷兵器团确实够冷的,跟旁边的动漫社、lol社形成鲜明对比,别人那儿都是人满为患,这儿就站着江尚和范梓明两个不相关的人。
估计那守着摊位的人也够无聊,指着锤子道,“杆子那儿有个开关,能把锤子上的尖刺收起。”
江尚转了转铁杆,果然有个按钮,按一下,尖刺缩回去了,再按一下,尖刺又长出来了。
那摆摊的同学又道,“这流星锤是最危险的冷兵器了,可软可硬,耍起来需要点功夫,要没点技术,连自己都得误伤。所以新手耍的时候不仅要把尖刺收了,还要戴护具。”
江尚点点头,可不么,真是又危险又恐怖!
范梓明看着他手里的流星锤,忽然道,“这锤子,倒让我想起了个人!”
江尚随口应了句,“谁?”
“孟谦。”
“谁啊?”这名字都没听过。
然而那守摊的同学差点跳了起来,“哇,师兄,这名字现在可不能随便提了!”
江尚更迷惑了,“为什么不能提?他是谁啊?”
范梓明耸耸肩,“你问他吧。”
江尚看向那同学,一脸疑问。
那同学脸涨通红,舔了舔嘴唇道,“好吧,我告诉你们,不过你们千万别到处瞎说哦,我们团被学校警告过的!要是损害学校利益的话,我们团会被学校取消的!”
“好吧,你说。”江尚点点头。
什么大人物?这么神神叨叨的?
“孟谦师兄,以前是我们社团里玩流星锤的高手,还考过证。”
江尚更迷惑了,“那又怎么样?”
“不过,几个月前,他死了。”那同学压低嗓音,嗓音里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悲戚。
死了?
那又怎么样?虽然很不幸听到这个消息,但英年早逝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吧?朋友圈里多的是人白血病癌症水滴筹啥的,干嘛这么神神叨叨的。
“哦,怎么死的?”
那摆摊的同学不说话了,一片悲色,扶起眼镜框抹眼睛。
范梓明悄悄在他耳边道,“跳楼死的,就是跟咱们同专业,都博士毕业了,前几个月跳楼那师兄啊!”
“纳尼???”江尚瞪大眼。
……
漫漫冬季,候鸟南徙。
学海无涯,难熬无比。
每个学期都是在一片哀嚎声中结束,即便研究生不用期末考了,但每门课都要交结课论文、结课报告,这也是相当让人吐血的。
一派繁忙中,江尚一心n用。
一方面要顾着学业,另一方面,不知为啥,老花又住进医院了,江尚三天两头地带杯奶茶去看苦哈哈的兄弟。
还有就是,检察院已经把起诉材料移交给了法院,法院在审理钟岚岚的案子,江尚一分钱没出,总不好把事情全丢给陈雅妙。
而加入诗词社后,社团里的事情也不少,忙里偷闲地打听一切关于章劲的事情。
收获确实不小。
这个章劲,表面的忧郁啊、颓啊、丧啊都是为了配合自己那张脸把妹,而实际上,这家伙是入世的能人。
绩点学院前十,当然可能都是刷的,不一定有真才实学,毕竟在社团接触了一番,感觉这家伙左右逢源。
申请了常青藤之一的普林斯顿大学,过完年应该就要出国了。
江尚琢磨着,在他出国之前,一定要把卡片那事儿跟他敞开天窗说亮话。
不过,那是个极骄傲的家伙,他又怎么肯心甘情愿和盘托出呢?
而即便事情如此纷乱,江尚却怎么也没法儿抹灭心中那极荒唐、但叫嚣得越来越响的想法——
那女人,是被流星锤砸烂了头,然后被剥了皮。
而现在又完全找不到证据,不管是杀害她的凶器,还是凶手。
偏偏,死去的孟谦又是玩流星锤的。
而他已经亲眼见识过,鬼魂能杀人。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