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宽客

宽客就是专门从事量化交易的人，在国内又称“矿工”。“宽客”这个词最早源于2004年出版的《宽客人生：从物理学家到数量金融大师的传奇》（My Life as a Quant: Reflections on Physics and Finance）。这部自传讲述的是作者伊曼纽尔·德曼（Emanuel Derman）以数学物理学者的身份转战金融领域、从高盛跳到所罗门兄弟公司的传奇故事。它描述了在一个特别的时代，科学家发现了华尔街，而华尔街也发现了科学家的过程。

书中写道，最近40年来，华尔街和伦敦城内绝大多数主要金融机构和很多中小金融机构中，都有一小群曾是物理学家和应用数学家的人员，尝试将物理学、数学原理应用于证券市场。以前，这些人被称为“火箭科学家”，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火箭通常被误认为是科学界内最先进的领域。现在他们通常被称为“宽客”（Quant）。宽客从事的主要工作是“数量金融”（Quantitative Finance）。这个学科是跨学科的混合体，包括物理学、数学和计算机科学等，目的是为了对金融证券进行估值。

在以前的金融学词典中曾记录着“宽客，常用作贬义词”。德曼回忆在1985年第一次进入高盛时，立刻为自己懂数学而感到羞愧。在挤满人的电梯里跟另一个宽客说话时，往往会以一只债券的“久期”“凸度”这样的词汇开头。这些都是一些与债券有关的数学词汇，用来描述债券价格对利率变动的敏感性。如果正在交谈的这名同事在公司待的时间比德曼长，那么他会不自在地换一个姿势，并试着转移话题，可能会模仿一个真正的债券交易员的口吻，用行话说：“期货今天可跌惨了！”很快就会明白，在一家满是交易员、销售员和银行家的公司里，如果两个聊得很投机的成年人在谈论数学、UNIX或者C语言，则会被人认为这是个坏毛病，周围的人会把他们关注的目光转移。

甚至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宽客们还是被取笑的对象。一天下午，德曼和一个同事正站在大厅交易柜台中间狭窄的过道两边，这时一位首席交易员从他们之间走过，交易员的头正好处在他们两人头中间，突然向后退，双手紧紧夹住头仿佛承受巨大的痛苦，高声喊道：“啊！强力场！太强了！放开我！”

宽客和交易员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交易员常以意志坚定、性格直率为荣，而宽客则更加谨慎小心、少言寡语。性格上的这种差异正是深层文化偏好上的反映。交易员受雇就是来做交易的。他们整天盯着屏幕，搜集经济信息，在电子数据表格间飞快地换来换去，运行宽客们编写的程序，输入交易信息，跟销售员和经纪人交谈，以及敲击键盘。在工作时间内宽客很难和一名交易员有广泛的交流，经常等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有5分钟搭话时间，而这5分钟还会被打断。交易员们做工作，有点像打电子游戏，结果尽管不是永远正确，但是他们学会了坚持己见，从本能出发快速思考问题，并果断做出决定。

宽客更像搞研究的学者一样，习惯从头到尾专注于一件事，而且要深入，做得好。但在任务繁多的商业环境里，需要同时完成好几项任务，有时要停下手头还没完成的急活儿，赶紧处理另一件更紧迫的事。

宽客一开始是华尔街物种界限的违反者，他们是“混血”的选手，使得那些纯种的交易员和不含杂质的信息技术经理感到不舒服。宽客的职业定位是不清晰的业余选手，因为优秀的宽客必须是个多面手，懂交易、懂程序设计、懂数学。

21世纪，随着高校引入金融工程的课程，金融机构逐渐重视风险管理，宽客才慢慢成为一种更加正规的职业。特别是20世纪90年代末期过热的高科技板块，让各类市场参与者都兴奋异常，同样大批对冲基金试着用数学模型从微小的美元价格变动中博取收益。

金融工程专业最初是投资银行为了满足量化岗位的需要，而与高校合作搞的短期培训班（硕士），然后慢慢扩展到本科和博士，形成相对系统的专业，现在已经变得非常热门。但是其课程的方向是对新式衍生品的定价，完全契合的工作岗位是外资投行和国内券商衍生品部的“定价Quant”。该岗位在2008年次贷危机前可谓风光无限，但是随着政策变化和风控意识加强，定价Quant群体在逐步萎缩。而且衍生品定价的工作更偏好数学功底，故在该岗位上数学专业会比金融工程专业更有竞争力，所以金融工程专业的地位相对尴尬，它并不能立刻满足市场上对宽客的需求。

由于宽客多面手的性质，高校很难产出合格的宽客，真正的宽客一般是走出社会后自我修炼而成的。例如，金融专业毕业的人需要补数学和编程相关知识，计算机专业毕业的人要补统计学、金融的相关知识，数学专业毕业的人则要补计算机、金融的相关知识。核心是一种专研的精神，对新事物的求知欲和对该行业的热情。因此工作中觉得知识有用就可以学，爱钻研、爱较真的精神，才是宽客的立足之本。

目前市场上并没有100%适合宽客的证书。CFA（特许金融分析师）的内容提供了非常完整的金融知识体系，其高性价比利于非金融专业向宽客转型，例如程序员通过CFA考试转型宽客。同时，该证书在国内有非常高的认可度，有利于更好地推销产品。CQF（数量金融工程证书）尽管听起来是为宽客量身定做的，但是实际上仅仅适用于大型卖方机构的量化分析岗位，从官网观察到报名该课程的学生多为投资银行、商业银行和评价机构的在职人员，而且该证书在国内名气并不大。